第二十四章 眼盲心更盲
沉沉错错间，晴徽耳边飘浮着母皇和父后的声音，他们在懊悔没有保护好她。
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晴徽又陷入昏睡。
睡了个破天荒，再次醒来时，晴徽不知道过了几日。全身麻木无力，昏昏沉沉。
感觉头上有好大一个伤口，头痛欲裂，身上也被布条七七八八缠绕着。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晴徽不想要后福，想要免痛。
承谙靠在晴徽床的侧边，最先看见晴徽的手指有了动静，指着晴徽的手掌就喊道，“母皇，看昭昭的手在动!儿臣不是眼花了吧。”
女皇欣喜万分，传来太医诊治。
悄然睁开眼，却什么也没看见。只有耳边萦绕着呼唤声，是母皇在温柔叫她的小字，还伴有承谙和茂风喜极而泣的声音。
本来挺感动的，直到三皇兄梨花带雨的说了一句，“呜，幸好皇妹醒了，不然以后追女孩找谁当参谋，呜呜呜。”
君后提着醉谙的后领，把他往后扔，“滚。”
连着吃斋念佛好几日的愿谙虔诚合起手掌，默念道:“感谢上苍护佑晴徽。”
晴徽缓了一口气，踌躇片刻后:“母皇，父后。儿臣，好像看不见了。”不知道这次失明是暂时性的还是永久性的，一颗心沉入寒水中。
母皇不可置信地舒开手掌心，在她眼前晃动，晴徽睁开的眼却没有任何反应。更发心疼的抱着晴徽，激励她道:“昭昭，别怕。休养一段时间肯定会好的，否则，母皇寻遍天下名医也要治好你的眼睛。或是祈求神明，折去母皇十年二十年寿命也要换你安好。”
君后牵过女皇的手，劝慰着:“陛下戎马半生，守护江山，现在又日夜操劳为民造福。阴德阳德，不知积了多少，怎么会舍得伤害陛下所爱之人。这也许是给昭昭的一个小难关，要考验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茂风:“那我就给皇姐作一辈子的眼睛，永远陪着皇姐。”
“永远陪着皇姐，”虽然心里久久不能接受，晴徽嘴角还是抿出一笑，“茂风要说话算数哦。”
不知道是谁把晴天扔在晴徽床上，晴天咿咿呀呀钻进晴徽怀里，晴徽凭着感觉抱抱她。软软糯糯，什么烦恼也消散了。
后来又听到大皇兄特意向岫玉嘱咐，不能光顾着给晴徽做爱吃的饭菜，尽量要温补些的药膳。
有最爱的亲人陪在身侧，应该无所畏惧才对，晴徽安慰着自己。从小到大都没受过什么罪，这次全当历劫了。
等众人去了，晴徽安安静静睡个觉，好像有点明白宋珉为什么那么爱睡了。睡觉也能静心。
睡了好久，有些辗转反侧，晴徽便唤来岫玉，让她亲自送些补汤去侍郎府，带给宋珉。好歹他也尽心尽力救过晴徽，金银珠宝什么的，日后慢慢送。
先送汤，指不定他也喜欢。
晴徽:“对了，顺便去北府，告诉凭风，本宫已经没事了。外面指不定怎么谣传，别让他白白担心。也要打听打听，他过得好不好。”
岫玉:“殿下如此放不下凭风郎君，何不请女皇颁道旨意，宣凭风郎君入宫陪伴殿下。”
“待本宫眼睛好了，他定是要回府的，又不能永久留下。”晴徽心里浮现出过往和凭风的朝朝暮暮，思念涌上心头。
“没名没分的。上次出宫应该被不少爱搬弄是非的人嘲笑过，要是再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白白又成了笑柄。”
岫玉明白这些道理，还是希望北凭风能来陪着晴徽渡过这些暗淡岁月，“凭风郎君不在就算了，可惜云暮郎君也不在。”
晴徽:“等本宫正大光明把他娶进府，定要把欺负过他的人，狠狠收拾一顿。”
“？”晴徽疑惑，“云暮去哪了？”
方才就发现云暮不在，晴徽差点忘了问去向，好像还有一个人也不在来着，“还有二皇兄呢？”
“云暮郎君和二殿下跟着宇文大人去查寻山匪的下落，说要剐了他们的皮，给小殿下你报仇雪恨。”
云暮去抓山匪就算了……可二皇兄实在不适合做这样的事，想起二皇兄娇娇弱弱的模样，晴徽觉得自己听错了。
反正有太傅在，应该不会再出事。
屋里待久了便觉得烦闷，想去小花园里荡秋千，可是好像也没留意到长安的身影，以往都是长安在后面推秋千的，晴徽再问:“长安呢？”
“他啊。”岫玉轻笑着，“长安被留在皇城里不能保护小殿下，他认为是自己的错。蹲在凤阳阁大门口天天掉眼泪呢。”
“什么!”晴徽按捺不住，慢慢坐起身来，“岫玉姊姊，那你扶本宫过去哄哄他吧。”
最熟悉的宫殿，笼在黑暗里。去哪儿，都要依靠别人，晴徽害怕再也见不到光明。
长安功夫很好，可现在身后有了人也丝毫没有察觉，大概是真的伤心坏了。走近些以后，晴徽凭着感觉触碰长安。
手指才触碰到长安的肩膀，长安就难以置信的回头望着晴徽，“殿下，你怎么过来了，身上的伤还没好，要好好躺着休息。”
鼻音还未消散，果然是哭过。
晴徽手指再往上摸去，摸到长安柔嫩的脸颊，泪痕未干。摸索身上的手绢，给他擦眼泪。
晴徽粲然一笑:“长安，我们去荡秋千。好不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