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锄禾日当午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留下幽冷气息去清浊万物。
不知道是因为淋雨,还是因为看了不该看的玉体。被太傅罚了抄书,并且不能再去村子边找伙伴们玩耍。
晴徽抄了一早上的书,云间曜日照到书桌时,晴徽伸伸懒腰,手指抄书抄的已经不能自已。
出去玩一会儿,应该没事的。
到水坝附近时,晴徽老远就能看见宋珉正躺在摇椅上用书覆面而睡。
用完早膳就睡到用午膳之时,然后又从用完午膳睡到晚膳时分,晚上又接着睡。晴徽实在不明白,宋珉怎么这么能睡觉。
晴徽躺在另一个摇椅上,仰望天空,薄薄淡淡的云悠悠飘着,回忆一遍皇宫里的过往,依旧觉得非常无聊。
那云朵一排排的相互挨着,很像村子边的麦田。
跟着太傅学了那么多诗词歌赋,晴徽还不得应着景色装上一装高雅之人。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晴徽悠哉悠哉念着。
睡死了的宋珉忽的就醒了,他问:“怎的不继续往下背了。”
晴徽:“我忘了……”
“我教你。”
宋珉接着往下句念:“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
晴徽跟着读:“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
那位正儿八经的太傅,还没有这样带着晴徽念过呢。
“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冈。”
“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冈。”
“…………”
“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
一字一句形成画面,在晴徽心里越来越清晰,越发觉得农民好辛苦。大福家里就是因为田地里遭了难,大福差点上不了学,也差点吃不上饭。
晴徽猛的坐起来,“宋珉!我想去种田。”
尽管觉得奇怪,宋珉还是懒洋洋的半梦半醒着,问:“为什么啊,太女殿下?”
“体察民情?”
晴徽:“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廛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貆兮?”
“彼君子兮,不素餐兮!”
宋珉:“停。”
宋珉不以为然,总觉得她会知难而退,淡淡回答:“那你去吧。宇文括那里,我去说。”
高高在上的贵女,不是说能吃苦就能吃苦的。宋珉只当她是一时兴起,玩上半个时辰就会回来了,不需要担心。
宋珉侧过身,继续呼呼大睡。
天边的云彩变成了橘红色,宋珉估摸着快到晚膳了才醒来。
身旁的摇椅还是空着的,晴徽没有回来,他起身走了一圈,四处问问匠人们有没有见过晴徽。
找到晴徽时,她正在附近农田里。早已经浇水过,晴徽在帮着除草松土。
穿过一排排豆架,在绿油油的叶片交错间看到她的面庞。
她白嫩的手上凝着黄泥,不过半日,头发也凌乱不少,娇美的面容沾满灰尘,自得其乐务农着,仿佛她本身就是一个农家女,那么快就适应了种田的劳苦。
“宋珉,你看我可厉害了。我一下午挑了二十担水,绑了七八十架子,还收了一小片玉米地。”晴徽兴冲冲展示着自己的战利品,两根玉米结着叶子,她拎起来炫耀,“你看!你看!这是那大婶送给我的玉米,待会儿就有玉米吃了。”
“是的,殿下是最棒的。现在跟我回去洗洗干净吧,好好犒劳犒劳自己。”宋珉像哄骗孩子一般,温声细语劝她回去。
晴徽不回去,宇文括是不会开饭的。宋珉睡了一天,快被饿死了。
还好她来了紫薇城以后穿的都是粗布衣裳,不值什么钱,脏了容易洗,破洞就扔掉。左逛逛右玩玩,和这里的人接触多了以后,晴徽才知道,衣服破洞了还可以补补再穿。
不然又要浪费多少钱。
晴徽鞋在泥泞里已经完全脏透了,她直接提着鞋子,光着脚丫走回去。
附近村落的男丁本来就少,现在又修了水坝,在田里劳作的苦力少之又少。晴徽实在觉得自己的做法无疑的杯水车薪,水坝要加快速度修建了,否则靠老弱病残来种田是没有天理的。
入夜以后,晴徽早已经洗干净泥泞换上干净衣裳,点上蜡烛,继续抄写剩余的书。
风微微吹过,蜡烛晃晃荡荡让人眼睛又花又疼。
她每日还想去田里,能帮多少算多少,今夜就必须抄好书,否则出不去。
要是能把县衙的人都抓来种田就好了,可惜不能。
“这个时辰,还不休寝?”
也许是晴徽只顾抄书,听到宇文括声音时才发现他已经在窗外站着。
窗纸上印着他的黑影,明明是关心的话语,才他嘴里说出来,总让人以为是责怪。
晴徽立马吹了蜡烛,“马上就睡。”
行为有些慌乱,在漆黑里收起书本被流在桌子上的灯花烫了一下,狼毫笔滚下桌子,晴徽小声“啊”了一下,还是被宇文括听到了。
他问:“出了什么事?”
晴徽:“没事,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