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鬼迷心窍

    晨露湿湿溚溚，院子里的花尚未开放，紧闭花蕊。

    他随意翻了几页，锁起眉心，“字，怎么退步了？”又冷清说了一句，“不要轻易敷衍我。”

    这字在透亮的院子里，丑的清晰。

    晴徽乖乖认错，“太傅，”低下羞愧的面庞，袖里的手不断扒拉着衣角，“本宫没有敷衍。”

    当初太傅教她练一手好字，下了不少功夫。今天写成这样，自己都觉得对不起他。

    宇文括把抄本还给晴徽，晴徽抬手接着，“太傅，本宫晚上重新抄一遍，你别生气。”

    接过书本，宇文括不肯放手，晴徽惊讶对上他的眼神。

    是真的生气了吗？

    要打手板吗？

    不过一刹那又松开了抄本，反而抓紧晴徽的手，摊开她的手心，被黄泥染过的茧子显而易见。宇文括本也以为是她一时兴起，不过玩玩，吃到苦头就会放弃，没想到她是真的上了心。

    “让宋珉陪你去田野里抓蛐蛐儿，不比这有趣吗？”

    晴徽:“太傅，天下万民皆是同胞手足，本宫在宫里享受奢靡无度的日子，不会受到一丝一毫苦楚，想要什么只需要下达一个命令。而他们要靠自己的双手，辛苦劳作，付出千万倍代价，才能勉强填饱自己的肚子。这不公平，为什么贵族只会越来越富，平民只会越来越穷。这不公平。”

    他嘴角微微一笑，“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

    晴徽本以为是太傅要夸奖，没想到他却哈哈大笑起来。

    宇文括看着她，扬声大笑起来，“你还是太天真了!”

    晴徽才知道那是他讥讽的笑。

    黑色的夜笼罩了整个天幕，滚滚河水里湿漉漉爬出白色模糊身影的人，披头散发，沾有血渍。凄厉叫声浩浩荡荡，传遍整个水坝。

    还停留在水坝边的几个匠人，听到恐怖的声响，大胆举着火把去查看。

    乌鸦扑翅而飞，月亮被云遮去 。

    直面遇上“鬼”，狰狞恐怖，匠人手颤抖丢下火把，踉踉跄跄跑开，边尖叫边逃命。其余几个匠人，随之跑开。

    求救的喊叫响彻水坝。

    一个落后的匠人被“鬼”抓住，救人之心驱使两个匠人心想不一定是鬼，便往回跑。风断断续续吹扰火把，火焰即将熄灭之际又燃烧起来。

    赶到呼救声消散之地，两个匠人除了四周枯树和乱草，什么人也没看见。

    惊慌左顾右看，忽的身后水池扑通一声，被“鬼”抓住的匠人被扔下水池。

    那“鬼”不翼而飞。

    次日，晴徽站在院外，用手指点数着被壮汉抬走的箱子。

    一箱又一箱的宝石被运走。

    宋珉难得不沉迷于睡觉，兴冲冲拿了一个闪亮的宝石，跑到晴徽面前问:“这块宝石，你开个价，我买下来。”

    “……”晴徽挥挥手，示意不用钱，“送你了。”

    少了这一块宝石，也能为几所学堂的学子免去几年学费，九牛一毛的事情。

    “晴徽殿下是世界上最好的殿下!!!”

    宋珉眼睛亮了一下，生怕她反悔，转身就要跑会房间把玩宝石。还没溜走，晴徽就叫住了宋珉，“宋郎君也是天下最好的宋郎君，不如帮本宫一个忙吧!”

    浸在水里憋气，晴徽浑身上下被泡得发白。天色已经很黑了，“鬼”再不来，晴徽要被泡死了。

    还好太傅教了她闭气游水。

    她披散着头发，不溶于水的红色血浆状东西涂在眼角、嘴角，白裙上迷迷糊糊沾了血色。

    装神弄鬼，谁不会啊。

    宋珉早就在四周都撒了腐肉，招来了不少乌鸦，叫声凄厉，让气氛更加诡异。

    等了许久，那些“鬼”终于出现了，晴徽飞出水面，直面追向“鬼”。晴徽手里还拿着长发“人头”，一个足以以假乱真的“人头”，血淋淋。

    她学起更惨烈的叫声，震慑他们。

    时不时用辣椒粉散向“鬼”，他们吸入辣椒粉，立即呛起来。

    四周又有淡蓝色磷火燃起来。

    那些“鬼”似乎被吓到了，要跳进河中逃走，晴徽跟着跳进河里。水中太浑，更何况在夜里，靠着夜光，晴徽看不清“鬼”影。

    幸好水里布了渔网，“鬼”在水里撞了网就被网收缩起来，晴徽扑出水面，大喊:“宋珉!”

    “收网!”

    晴徽也不贪心，今晚必须抓到一个。只要能抓到一个，何愁抓不到幕后黑手。

    宋珉大声回答:“好!”

    他一按动机关，那“鬼”立即被拖回地上，宋珉跑上前去查看。

    “是谁派你们来捣鬼的!”宋珉才要摘下鬼面具。“鬼”低声劝道:“宋公子向来和宇文公子交好，丞相府的事，还是少管为好。”

    才说完，相互打起来，晴徽也不追其他“鬼”，直跑过来帮宋珉。

    厮打间，宋珉按着“鬼”拿着的匕首划破自己的手臂，找空隙放走“鬼”。

    什么也不顾，晴徽撕下布条就绑在宋珉受伤的手臂上。宋珉指着“鬼”逃走的方向，问:“你不去追吗？”

    “跑了就算了，下次再抓。万一留你一个人在这，那些鬼又回来了，你可怎么办？先回家处理你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