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梁太傅死了。
梁太傅唇发白,嗫嚅道,“他是你的父亲,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他”
白亦安手里拎着茶壶,想要给自己再倒点,结果,茶壶见了底,他抖了抖茶壶身,一滴也没流下来,于是,讪讪地放了回去。
其实白亦安并不喜欢喝茶,茶喝起来很苦,很涩,和药一样,这么难喝的东西,白亦安怎么可能喜欢呢?又哪里会品茶
故人叙旧,没有点酒做陪衬,总是不合适的。
白亦安出来的急,忘带了,梁太傅这个房间里也没有,白亦安只能退半步,妥协一下,饮茶和故人叙旧。
没想到,聊的太投入了,那一壶茶,在不知不觉中,被白亦安喝了大半。
白亦安红色的眼眸,有些可惜地看了眼,空了的茶壶,“我为什么不能这样说他他难道不懦弱吗?”
“他是世人敬仰的储君,未来的君主,人人都夸他,赞他,人人都以为,他会成为一个贤君,一个圣明的皇帝,人尽皆知,朝堂上有个好太子,可,谁又会记得朝堂之上,还有一个九五之尊呢?”
“皇帝对他既骄傲又忌惮,可他偏不知收敛锋芒,惹来一众人厌他,唾他,最终,玩火自焚,连他最尊敬的人,都不信他。”
白亦安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戳了戳杯子,杯子在他手指下,打着圈,“事发后,他不想着举兵谋反,在困境中博一线生机,反而,天真地信了你这个所谓朋友的话,信了他亲弟弟的话,一封圣旨而已,竟能让他一个堂堂储君,自缢在东宫。”
“哐当!”
白亦安手指一弹,杯子在空中飞出了一个弧度,掉在地上,摔的粉身碎骨。
“你……你……”梁太傅不可置信地看向白亦安,似是不相信白亦安会这样想他的父亲,反驳的话哽在喉咙里,半晌,都说不出来。
白亦安:“梁太傅,别打岔,你还没回我话呢?”
“我是不是和他一样,是个懦夫。”
梁太傅浑浊恐惧的瞳孔,映着白亦安暗含笑意的眸,明明白亦安和先太子长的那样像,尤其那双眼睛,和先太子几乎一模一样。
可先太子给人的感觉,是温润的,而白亦安给人的,只有无边渗人的寒意。
他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要来索命的。
梁太傅唇抖着,手指抖着,浑身都在发抖,害怕,恐惧,惶恐,在他脸上,全都显露出来,他嘴半张半合,始终回不了白亦安的问题。
白亦安没有烦躁,也不催他,极有耐心地等他的回答。
忽又,白亦安嘴角微扬,他半开玩笑,半是惋惜,“梁太傅,你不回答,我就当你认为我是个懦夫了。”
梁太傅脸上的神情,不知是失神,还是害怕,总归,是不重要的。
白亦安点点头,脸上带着笑意,他将手缓缓伸向梁太傅,梁太傅仿佛看不见一样,不躲不避。
须臾,白亦安五指掐在梁太傅脖子上,梁太傅脖子被扼住,呼吸不了外面的空气,彻底说不出话了,他仰着头,嘴里发出一些嘶哑,濒死的声音。
白亦安红眸变暗,他神情骤然转冷,五指上溢出一缕缕黑气,黑气从白亦安的五指间出来,钻进了梁太傅的眼睛,耳朵,鼻子,嘴里。
“啊——唔——”
梁太傅还未死,只是叫些听不懂的话。
魔气入了他体内有一阵了,但,好像并没有找到白亦安想要的东西,白亦安变得不耐,更多的黑气涌入了梁太傅的身体里。
梁太傅的后背,猛地撞到椅背上,眼珠欲裂,要不是他体内的魔气拉扯着他,他和椅子一起,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白亦安掐着他脖子五指,渐渐用力,只听见“咔嚓”一声——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梁太傅死不瞑目地歪倒在椅子上,白亦安手上的魔气收拢,从死去的梁太傅体内,带出了一条暗红色的蛊虫。
蛊虫被困在魔气的笼子里,发出“桀桀”的嘶叫。
白亦安厌恶地甩开,放在梁太傅脖子上的手,魔气的笼子飘到白亦安掌心之上。
白亦安冷冷地看着那只蛊虫,说出了蛊虫的名字,“血蛊。”
白亦安没看它太久,一挥手,将“笼子”打飞了出去,这时,房间内一道黑影接住了它。
那道黑影,将魔气的笼子和蛊虫吞到腹中,她餍足地舔舔嘴角,发出甜腻蛊惑的声音,“多谢尊上赏赐,这血蛊可是美颜驻容的好东西,有了它,奴家就不用再四处找合适的脸皮了。”
黑影是灭梦。
灭梦最初不是魔修的,她原是个修仙者,可惜,所遇非人,一次宗门任务中,她为了救她那情郎,被妖兽的妖火烧毁了整张脸。
原先貌美如花的脸蛋,变成了森森白骨。
她以为她救了她那情郎,那情郎会回心转意,结果,她的那个情郎在看到她烧毁的脸后,非但没回心转意,竟然跑了。
灭梦是一个小宗门的外门弟子,她那情郎是宗门内,一个德高望重长老的徒弟。
本来两人是不会有交集的,可是,谁让她那情郎生性风流,四处招花惹草。
灭梦修为不高,却小有姿色,两人就那么鬼混在一起。
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她那情郎就看上了新来的师妹,腻了她了。
灭梦本来指望,那个情郎能看在她救命之恩的份上,离开那个师妹,哪里想到,得到的是这样的结果。
后来,灭梦入了魔,杀了他那情郎和一个宗门的人,包括那个师妹。
但自此后,无论灭梦用什么法子,她的脸都没办法恢复原样,她只能用了个阴狠的法子,生取少女的脸皮贴在自己脸上。
血蛊可以腐蚀她坏掉的皮肉,重新长出新的,这样,她就不用再到处找合适的脸皮了,她每换一次新皮,都坚持不了太长时间,过不了多久,脸皮就会腐烂。
血蛊可以帮她塑颜,恢复她原本的样子,对她来说,是个好东西。
但对于梁太傅来说,血蛊会不断折磨他的神智,让他陷入噩梦中,再不断吸取他的血气。
就算白亦安不杀他,中了血蛊的他,用不了多久,也会暴毙而亡。
白亦安冷声问,“血魔抓住了吗?”
灭梦:“尊上吩咐奴家的事,已经有人先奴家一步,替尊上办了。”
白亦安微怔,“谁?”
灭梦,也可以说是那道黑影,变得越来越透明,灭梦不等白亦安发话,就离开了这间屋子。
她明媚带笑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奴家答应了那人,不告诉尊上的,这人尊上也认识,尊上去了就知道了。”
黑影彻底从屋内消失,白亦安瞥了眼死去的梁太傅,移开眼,笑了一声。
好像,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