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做梦
沐轻尘做了个梦，约莫是九年前的那个雪天之后的事。
道图和沐轻尘把白亦安带回玄霄宗，道图给白亦安处理伤口时，沐轻尘端着一个热水盆站在道图旁边。
没多久，一盆清水就变为血水。
白亦安在睡梦中也极不安稳，似是陷入了什么噩梦，他嘴中不停地在叫什么名字，声音含混不清。
白亦安一直在乱动，道图不好检查他的伤，于是就对沐轻尘说，“轻尘，按着他点，别让这小子乱动。”
“哦。”
沐轻尘把水盆给道图，他半蹲在白亦安的床边，耳朵贴在白亦安的枕边，终于勉强分辨出白亦安在说什么，他在喊，“母妃，母妃，不要……母妃，你不要离开我。”
“母妃……不要离开我……”
白亦安开始啜泣，他低哑的嗓音带着哭声，无力又害怕，像只被抛弃的狼崽子，无依无靠，“母妃……父王，不要离开我……”
沐轻尘缓缓直起身，用布巾给他擦掉眼角涌出的泪水，沐轻尘神情认真淡漠，他淡淡地说，“快点醒来吧，醒来了，什么都过去了。”
“会过去吗？”
白亦安好似听到了沐轻尘的话，无意识问他，又嗫嚅道，“我没家了……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沐轻尘从小无父无母，父母，家这两个词，对他太过陌生，他潜意识中的家就是玄霄宗，亲人唯有道图一人。
他不会安慰人，也无法和白亦安共情，更不会说些谎话来哄骗白亦安，他小心避开白亦安脸上细小的伤口，擦干净他脸上的泥泞，和沾了血的雪，然后一把按住白亦安的肩膀，“忍着点，很快就过去了。”
白亦安身上的伤口疼的要命，突然被人这么按住，分不清噩梦和现实的他，害怕的要死，他剧烈地挣扎起来，拼尽全力，连踹带踢，他所有的招式，分毫不落，全落到沐轻尘身上，沐轻尘没有推开他，硬生生地受了。
道图一惊，没想到沐轻尘这么粗暴，“轻尘，快放开他，不是这样按的。”
“师尊，剪刀给我。”
沐轻尘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任由白亦安再怎么折腾，也挣脱不开。
“放……放开我……”
“放开我……放开我……”
“放开我——”
白亦安嘶哑地喊道，他额上的汗顺着脸颊流进发丝和被褥里，他沉重地眼皮，像是被铁焊上一样，怎么也睁不开，“放开我……放开我……”
“母妃，救我——”
道图知道沐轻尘的性子，劝是劝不了的，于是将剪刀给沐轻尘，但见白亦安这副可怜样，还是忍不住说，“轻尘，你动作慢点。”
“嗯。”
沐轻尘换了个动作，他按着白亦安的肩膀站在床边，又被白亦安踢了几下，白亦安虽然伤重不剩多少力气，但在面对生死威胁时的爆发力，力气也是不容小觑。
沐轻尘怕伤到他，没有用灵力护体，生挨了白亦安许多下，沐轻尘一声也没吭，他动作迅速又小心地剪掉了白亦安身上的衣物。
白亦安身上的衣物碎片，有的和血肉连在一起，沐轻尘稍微一碰，血肉撕裂的感觉，让白亦安挣扎地更厉害。
白亦安哭声越来越大，“不要……走开……走开……”
“疼，我疼……呜呜……”
“母妃——救我——”
道图立在一旁，帮不上什么忙，白亦安的哭声，听的他心碎，“轻尘……”
沐轻尘鬓发被汗水打湿，他没有理睬道图，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几刻钟后，白亦安疼的昏了过去，没有任何力气反抗沐轻尘。
道图不敢出声打扰他，也没阻拦沐轻尘，出去换了盆热水，又进来。
白亦安身上大块的衣物被剪掉，露出肌肤上触目惊心的伤痕。
那伤痕应是用鞭子抽的，抽白亦安的人，是下了打死白亦安的念头。
鞭子上蘸了盐水，在这样寒冷的天气，打在人身上，不死也得要半条命。
成年人尚且都撑不住，更不要说，白亦安一个十多岁的孩子。
白亦安小腿上还有野兽撕咬过的痕迹，小腿上的血是紫黑色，没有结痂。
单就看了几眼，白亦安身上几乎见不到好的地方，也就脸伤的较轻。
冻伤，咬伤，鞭痕……谁也不知道白亦安是怎么活下来的。
殿内的炉火燃着，暖烘烘的，白亦安不至于被冻着。
白亦安身上的伤口很多也很深，贴身的衣物和伤口上的血黏在一起，不是很好处理。
沐轻尘丢掉了手中的剪子，用针将沾了血的碎布料，从白亦安伤口上挑了出来。
半个时辰后，他退后几步，手不住地颤抖，“师尊，你来吧。”
道图略叹一口气，手轻轻按了几下白亦安左侧被咬伤的小腿上，白亦安疼道，“嘶——”
“他小腿骨折了”沐轻尘惊道。
道图点点头，“轻尘，把药给我。”
沐轻尘哪敢慢，赶紧把药递给道图，“师尊，给。”
道图边给白亦安涂药，边道，“把紫色瓷瓶里的药喂给他。”
沐轻尘拿起紫色的瓷瓶，倒了一粒，喂到白亦安嘴边，白亦安嘴闭的很严，丹药喂不进去。
沐轻尘神色一冷，捏住白亦安的下巴，强迫白亦安张开嘴，将丹药一塞，又合上白亦安下巴，收回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离开原地。
道图涂药的手一顿，提醒他，“轻尘，他还是个孩子。”
委婉道，“动作可以轻点，别伤到……他。”
道图看着碎布娃娃一样的白亦安，心下一叹：徒弟怎么这么暴躁，我也没教过他这样啊？
沐轻尘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倒了一杯水，递到白亦安嘴边，吐字道，“喝。”
白亦安被沐轻尘刚才的行为折磨的咳了好一会儿，这下也不敢再违抗沐轻尘的命令，就怕吃苦头，他张开嘴，把水喝了下去。
道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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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轻尘睁开眼时，发现白亦安在看他，沐轻尘有些恍惚，“你伤好了”
白亦安目露疑色，“我什么时候受伤了？师尊睡糊涂了吧。”
沐轻尘睡没睡糊涂不知道，白亦安差点被他挤到下榻是真的。
白亦安话音半落，沐轻尘猛地起来，掀开白亦安的衣袍。
白亦安被沐轻尘的吓了一跳，身体后倾，他急忙扶住榻边，才避免从小榻上摔下来的惨案。
他来不及阻止，裤子就被沐轻尘撩到膝盖上。
沐轻尘没有看到白亦安腿上，意想中的青痕，倏地放松了，他下了榻，在白亦安茫然的目光下，说道，“你接着睡，我去沐浴。”
白亦安侧躺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