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见皇帝,骂皇帝。
“你们是修仙之人,老夫没猜错吧。”王老头笃定地说道。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白亦安唇角勾起淡淡笑意,目光森冷。
“凡间,可没人会叫师傅为师尊,而且,二位的举止,实在看不出是医者。”王老头一语点破道,“二位进宫是为陛下而来,想来,陛下的病,二位是知道怎么医治的。”
“老夫不才,在太医院三十余年,只谋个太医院院长的职位,方才,太医院众人可都看到老夫叫二位来这里,你们要是杀了我,也很难活着走出宫。”
“老夫知道,修仙之人手眼通天,本领超强,但要想从皇宫里出去,对你们来说,也是不容易吧,否则,你们也不会大费周章,乔扮医者进宫了。”
王老头半眯着眼,不动声色地在他二人身上,逡巡一圈。
白亦安最讨厌别人威胁他,王老头话音还未落,他嘴角勾起的弧度,越来越大了,眼中的寒光愈盛,“大不了我杀了你,再把整个皇宫里的人杀了,这样,我还走不出皇宫吗?”
“王太医,你想怎么死看在眼熟的份上,我让你挑个死法。”
王老头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眼睛瞪的像个铜铃,磕磕绊绊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你……你……怎能如此残暴”
“残暴”白亦安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所以,王太医,你到底想怎么死呢?是要被我活剐,下毒,还是你自己动手。”
“白亦安!”沐轻尘听不下去了,厉声呵斥他。
“师尊,是他要杀我们,为什么要骂我我不过是把想杀我们的人,都杀了而已,有什么错”白亦安阴鸷的目色带着几分不解和无辜,“为什么总要为了不相干的人,抛弃我!为什么!”
“白亦安,你疯了。”沐轻尘声音淡淡,抬手点在了他额头上,“清心诀,回神。”
白亦安的笑僵在脸上,在沐轻尘收回手时,他才回了神智,迷茫道:“师尊……我这是怎么了?”
“没事”,沐轻尘冷漠淡然的面容,似乎有些虚弱,他对王太医道:“抱歉,是我们唐突了。”
“没事”,王太医心还悬着,“他……这是怎么回事?”
沐轻尘:“走火入魔。”
白亦安:“……”
我本来就是魔,何来走火入魔一说
沐轻尘:“您方才说陛下的病有蹊跷,是怎么回事?”
王太医神思回归,谈回了正事,“我看陛下的病,不止是忧思成疾所致。自九年前,前太子死后,陛下便得了头疼之症,夜不能寐,几年前,还吐血昏迷过几次,还从没像前几日那样,卧床不起,我为陛下诊脉,那脉象和死人一样,可陛下中间又醒过几次,今日,陛下的脉象却像十几岁的少年一样,陛下也醒了过来,和往常无异。”
“就好像……”
“睡了一觉。”白亦安接话道。
“对。”
“你知道陛下生的是什么病”
白亦安一笑,“这可不是病……是蛊啊……”
“蛊!”王老头惊吓出一身大汗,“什么蛊对陛下龙体可有损害”
白亦安似笑非笑道:“这可是好东西啊,没想到,血魔竟然把压箱底的东西拿给了皇帝,为了活命,他可真会下血本。”
又道,“皇帝没事,不用担心,死不了,就是……会吃些苦头。”
“什么苦头”王老头听白亦安的笑意,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瞳孔一震,眉头紧锁,“不行,我要去禀告陛下。”
“你随我一起。”
王老头忙去拽白亦安,拉着他朝皇帝住的地方走去。
白亦安被他拽着,他也不挣扎,跟着王老头走了。
他回头给了沐轻尘一个狡黠的笑意,无声道:“师尊,跟上。”
沐轻尘:“……”
又说谎。
……
到了殿外,王老头还拽着白亦安的袖子,他急急忙忙地问守殿的侍卫,“陛下在里面吗?”
侍卫见是王老头,不敢怠慢,恭敬道,“属下参见王太医……”
王老头着急知道皇帝的情况,直接打断他,“别说废话,陛下在不在殿内老夫找陛下有事。”
侍卫也晓得王老头是个怎样的脾气,不再和他说这些虚话,“王太医找陛下是什么事,属下这就去禀告陛下。”
王太医猛地松开拽着白亦安袖子的手,正色道,“我找到了治疗陛下头疾的法子,老夫要当面给陛下诊脉。”
“是,属下这就去禀告陛下。”侍卫不敢耽搁,忙进去通秉。
片刻后,侍卫从殿内出来,“陛下让王太医进去。”
“嗯”,王太医回头,“你跟我一块进去。”
“我。”白亦安乐了,“我又不会看病,进去了,也只会给王太医添麻烦,你不如叫我师尊跟着你。”
“跟我进去。”王老头再一次要求他,神色严肃,仿佛是个长辈在教训不听话的小孩。
“好啊,我跟你进去”,白亦安不知怎么,竟然同意了,“不过要先说好,我要是治不好,可不能怪我。”
“先进去再说。”
“王太医,陛下只叫了你一人,这位……恐怕不能进。”侍卫拦住白亦安,为难道。
白亦安指了指自己,摊开手,一挑眉,“看吧。”
王老头铁了心要带白亦安进去,对侍卫道:“陛下要是怪罪,老夫一力承担,放他进去。”
“是。”侍卫退后一步,给白亦安让路。
白亦安躲懒躲不掉了,望天长叹一声。
进入大殿,殿内的烛火很暗,空气中飘着一股浓重的药味,白亦安眉头紧紧锁在一块,干呕一声,“不行了,我要出去,这什么味道。”
王太医没理他的抱怨,走上前几步,跪在地上,“参见陛下!”
“王太医来了,请起。”一道浑厚带有威严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谢陛下!”
随即,穿着明黄色衣服的老人出现在大殿内,老人坐到龙座上,锋利的眉眼扫过地上,无形中给人无尽的威压。
“爱卿找到治疗朕头疾的办法,是什么?”皇帝问他。
“不是臣,是我身后这位白公子。”
王老头将白亦安向前一推。
皇帝一怔,望向白亦安,“你姓白”
“是。”
白亦安答道。
“见了朕为何不跪”皇帝锋利的目光投向白亦安。
白亦安反问,“我为什么要跪”
皇帝锋利的眸子,染了怒意,稳重地吐字,“朕是天子。”
“是天子,我就要跪了吗?”白亦安说的漫不经心,抬眸和皇帝四目相对,丝毫不让。
大殿内陡然间,针锋相对。
皇帝不怒反笑,“你叫什么名字?”
白亦安也敛去眸中的寒意,“白亦安。”
皇帝手中的奏折从手中掉下来,但他却没有捡,从龙座上走下来,趋步到白亦安面前,认真打量起白亦安,浑浊的眼睛,流出了几滴泪,他嘴唇张张合合,“你今年多大”
皇帝身上的药味很重,熏的白亦安脑子疼,他暂时忍下不耐烦,没什么好气道,“十九。”
“你父母……”
不等皇帝说完,白亦安连退后几步,“死了,早死了,尸骨被狼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你别过来”,白亦安捏着鼻子,还在朝后退,“离我远点。”
王太医后背被冷汗打湿,他被白亦安胆大包天的行为吓个半死。
试问,这世上,有谁敢这么对皇帝还让皇帝后退的
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皇帝意外地没治白亦安的罪,“点灯。”
刹那间,昏暗的大殿,变得明亮,皇帝又恢复了不怒自威的神情,重新回到龙座,点白亦安道,“你过来,为朕诊脉。”
“我不会。”白亦安一点儿都不想靠近他,甚至要出大殿,开始胡说八道,“我看您印堂发黑,指定活不过这个月了,还治什么治”
“你!你不怕朕诛你九族!”皇帝勃然大怒,指着白亦安训道。
“哼,随便你诛”,白亦安满不在乎,“我都不知道我九族有哪些人你要真有本事,就诛。”
“他们的死活,和本……我有什么关系?”
“你!”皇帝气结,向王太医发难,“王太医,这就是你带来的人”
王老头颤颤巍巍跪下,“陛下,臣……”
“啧,威胁不了我,就开始威胁这老头,不亏是天子,长见识了。”白亦安目露轻蔑之色。
他也不干站着,坐在椅子上,捏了块糕点吃了下去,又吐到桌案上,倒了一杯茶,喝了下去,“这谁做的,这么难吃,呸!皇宫的厨子,手艺也忒差了。”
一而再再而三被白亦安顶撞,皇帝的脸色一块青一块黑。
“要没我什么事,我就出去了”
“给朕站住!”
白亦安站住,头也不回,“干嘛?”
“你……现在住哪里?”皇帝问道。
“太医院的竹屋。”王太医替白亦安回道。
“别住那了,传朕旨意,你搬去德华殿。”
白亦安垂着眼,深幽的眸子暗沉,迸发出冷冽的光芒。
“白公子,这边请。”
进宫时的那个太监,谄媚道。
白亦安走后,皇帝脱力般半躺在龙椅上,一瞬间,仿佛老了好几岁,失去了所有精气神,下一刻,就要死去。
他嘴里念念有词,“像,实在太像了。”
“臣第一眼见到他时,也认为他是太子,可仔细想想,又不一样,太子温和,他则暴戾,完全就是两个人。”王太医似是在惆怅,似是在怀念。
“当年太子死后,小皇孙和太子妃被流放,结果……天不愿人意,他们死在了流放的路上,若是小皇孙还活着,也该如他那般大。”
“这孩子……”皇帝没了光彩的眼睛,绽放出希冀,“他真是……亦安。”
“臣问过他的师傅,这孩子十岁的时候被他捡到,生了一场大病,十岁之前的事,全忘了。”
“亦安这个名字是朕给他取的,可到头来,还是朕杀了他,是朕这个祖父做的不好,他怨朕,恨朕,朕无话可说。”
皇帝疲惫地撑着额头,“退下吧,朕乏了。”
“是。”
……
“师尊。”白亦安春风得意地出了大殿,“可想我了。”
“你又惹事了”沐轻尘突然问。
白亦安顿感语塞,这是有多不信任我
“你说,我惹没惹事”白亦安冷下语气,对那太监道。
“没,陛下很喜欢白公子,这不,还让咱家带白公子去德华殿住呢?”老太监脸上堆满虚假的笑意,给白亦安打圆谎。
白亦安在心里轻嗤道:喜欢差点就被皇帝诛了九族
“师尊,我真没惹祸”
“那就好。”沐轻尘不知信没信,从脸上也看不出来。
“师尊,你就如此不放心我”白亦安轻车熟路地搭上沐轻尘的肩,“我不乖吗?”
“你何时让人放心过”
“我怎么不让人放心了,师尊不要平白污人清白。”
“……”
“两位公子,德华殿到了,我带你二位进去。”老太监说。
白亦安:“不用了,你退下!”
“是,公子若有什么事,可以使唤殿里的宫人。”
“把他们也带下去,我不喜欢人伺候。”
“这……陛下吩咐过,要好生伺候公子,这些宫人要是离开,陛下怕是会责怪。”老太监娓娓叙述道。
白亦安冷漠道:“怎么交代,那是你的事,带着你的人出去!”
老太监在皇帝身边这么长时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他从来没见过皇帝对一个人这么上心,连白亦安说了那样的话,都能轻易原谅,这份偏爱,太子都不曾有过。
再加上,白亦安那张脸,和前太子实在太像了,很难不把白亦安和死去的皇孙联系起来,老太监不好开罪他,“咱家这就带人离开。”
殿内的人排着队的出去,人走完后,德华殿的殿门被关上,白亦安将人压在墙边,密密麻麻的吻落在沐轻尘的脸颊,鼻子,额头,唇上,沐轻尘被他亲的喘不过气来,“唔……白亦安……”
沐轻尘刚张开不久的唇,又被严丝合缝地堵上,半晌,他伏在沐轻尘的肩上,“师尊,我头疼。”
沐轻尘揉了揉他柔软的发,喘息道:“怎么了?”
“老皇帝身上的药味太难闻了,我忍了好久”,白亦安半是委屈半是厌恶地说道,“你闻闻,我身上是不是也有那味道。”
沐轻尘搂住他,“没有。”
“有,好难闻。”
“师尊,你帮帮我,好不好”
沐轻尘未及说什么,身子腾空离了地,被白亦安横抱着上了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