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蹭饭
如此看来，老夫人的竹风院是最适合蹭饭的，不止蹭饭，如若想在这府里寻一靠山，那老夫人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而且老夫人常年在竹风院住着很少出来，徐织宁得了癔症她是知道的，还来看过她一回，但不能受风不能吃油腻辛辣这些老夫人通通不知，这便又方便了蹭饭。
徐织宁是有原主记忆的，她知道原主这几年为数不多的几次偷跑出去，是钻的院墙狗洞，虽然被时恒发现后都叫人给堵上了，可不久又会有新的。
原主是个好说话的，又病着，下人们自然对她敷衍，所以这清梅院的狗洞没那么及时补上，这倒是给了她机会。
晚上趁夜深人静之时，徐织宁偷偷打开窗户翻了出去，她悄悄来了之前放嫁妆的屋子，用钥匙把门打开，进去后又轻轻把门关上。
为避免被人发现，徐织宁连火褶子也没带，就这么借着微弱的月光翻找起来。
她记得陪嫁里是有一幅苏易希的山水画作的，老夫人极喜欢这些名家字画，其中苏易希的尤甚，整个尚书府也只此一副，便给了她当陪嫁，但眼下最重要的便是要在这侯府中找个靠山，字画再名贵稀有也不过是身外之物。
思及此，徐织宁没再犹豫，拿起放画卷的细长盒子走了出去。
她把盒子小心的放在最里侧的床褥下面，好在褥子厚，盒子小巧倒也看不出什么，徐织宁这才安心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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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冬休养了十几日后终于可以下床走路了，只是走得稍慢些，徐织宁命她再休息些时日再来伺候，暖冬却不肯了，说小姐一个人她不放心。若不是徐织宁护在她身上，只怕她早已被打死，这份情，哪怕日后为小姐豁出命也是值的，现在小姐处境艰难，她怎可再躺着休息。
徐织宁哪知道她想的这些，她执意要来伺候，徐织宁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但并没有让她干活，现在徐织宁什么都是吩咐半夏去，半夏虽心有不满，可自己明面上毕竟是她的贴身丫鬟，也只得伺候着。
便就是暖冬只陪在她身边，活都吩咐半夏做，半夏也趁徐织宁没在时吓唬暖冬：“你就偷懒吧，让公子知道了又免不了一顿责罚，你是忘了之前的板子了吗。”
暖冬不以为意，“谢姐姐提醒，不过是夫人念我伤未痊愈没给我派活，姐姐若是有什么不满大可去夫人面前说，别忘了你是夫人的贴身丫鬟可不是公子的。”
没等半夏说什么暖冬就径直走了，留下身后气鼓鼓的半夏，还真是变了，不止那夫人变了，连平日里最是胆小怕事的暖冬都变了。
半夏“呸”的啐了一口，“神气什么，等着吧，以后有你们受的。”
徐织宁就站在门后，自是听到了她二人的对话，这暖冬还真是变了，都敢怼半夏了，不错，有长进，看来时机成熟了。
正想着暖冬便推门进来，进门就看见徐织宁站在门口还吓了一跳，“小姐，你怎么站这？”
徐织宁探头看了看门外，确定半夏已经走了，这才赶紧关上门，拉着暖冬来到床前。
看着一脸神秘的徐织宁，暖冬忍不住问道：“小姐，怎么了？”
徐织宁真诚的看向暖冬问道：“我能求你件事吗？”
“小姐你这是什么话，奴婢这条命都是你救下的，什么事你尽管说便是，何须用求字，只要您说，哪怕是奴婢这条贱命也可以豁出去。”
徐织宁连连摆手，“没那么严重，别动不动就这命那命的，我俩的命一样宝贵，谁都不可以把命丢了，都得好好活着。”
暖冬听后愈发感动，眼含泪花，“小姐”
徐织宁赶紧伸手叫“停！等会儿再感动，先说正事。”
暖冬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了，“小姐你说。”
她勾了勾手暖冬便附耳过来，徐织宁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暖冬脸色微变，“这,可行吗？”
徐织宁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不试试怎么知道。”
“好，我都听小姐的。”
第二日，徐织宁就开始行动，她基本已经摸清了时恒每日来清梅院的时间，好在都有规律，这也方便了徐织宁的计划，可以很好的避开时恒。
徐织宁让暖冬换上她的衣服躺在床上，反正只要不开窗不开门一般没什么事没人会进来，以前原主出去之所以被发现是因为她去的是府外，耽搁了好些时辰，时恒来了清梅院没见到人才发现。
但现在她只是去老夫人那，都在侯府，而且她掐着点在时恒来之前回来，应该能确保万无一失。
徐织宁翻窗出来，悄悄去了后院，然后在墙角处翻翻找找，终于在一蓬绿植后找到一个，还好现在的自己够瘦，不然还真不一定能钻出去，不过下次来得拿个工具把这洞再挖大些，好钻。
钻出院外后，徐织宁拍了拍身上的灰，而后凭着原主的记忆开始往老夫人的院去了。
一路上免不了遇到丫鬟小厮，徐织宁就跟做贼似的左躲又躲才避开了那些人，好在老夫人喜静，所以住的地方略偏些，越靠近老夫人的竹风院，人便越是少。
竹风院在侯府的最南面，是整个侯府最好的位置，这位置也就老夫人配得起，越到南边只觉得越是清幽，这地养老是真不错。
看着门匾上的竹风院三字，徐织宁抬手叩响了门。
开门的丫鬟见是徐织宁，略显惊讶，这简直是稀客，“二少夫人，您怎么来了？”
徐织宁笑得和善，“来看看祖母，好些时日未来看过她老人家了，不知可还安好。”
“好着呢，”丫鬟侧身让徐织宁进来，“老夫人要知道你来肯定高兴。”
徐织宁笑笑，这不过是客气话罢了，她虽嫁入侯府三年，可和老夫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再说老夫人最疼爱的孙子是时彦，对时恒都没多大感情，更别说自己这个时恒夫人了。
穿过前院一大片的绿圃花园，又过了一座小拱桥，拱桥下是池塘，此时荷花开得正好，站在石桥上能看到鱼儿在荷叶的阴影处畅游，一副生机勃勃之景，反观她的清梅院倒像个暮年的婆子，无半点生气。
一时看呆，前头引路的丫鬟见徐织宁未跟上来，便又折返回去，“少夫人看什么呢？”
徐织宁回过神来，笑笑道：“没什么，只是见这鱼儿游得欢快便多看了两眼。”
“少夫人若是喜欢，以后常来便是。”
“好，一定。”
丫鬟又是一愣，从前她也说过此番话，只是那时的徐织宁只说怕常来吵了祖母清净，丫鬟自是不会勉强，她本也是客气话罢了，只是如今人还是那人，话却不是那话了。
不过能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的自然也是个机灵的，只一瞬便又恢复了笑脸，“走吧，少夫人。”
到了正厅门口，那丫鬟在门口大声禀报道：“老夫人，二少夫人来看你了。”
里面的人似也愣了半刻，一时无音，过了会儿一个慈祥的声音才传了出来：“快些进来吧。”
丫鬟侧身做了个请的动作，徐织宁走了进去。
正厅坐着一位头发略微花白的老人，哪怕上了年纪，可气度依然，让人望而生畏，可又有一种亲切之感，好像这真是自己的祖母，一位慈祥的老人。
徐织宁福身行礼，“祖母。”
“哎，快些起来，病可好些了？”
徐织宁起身，“好多了，谢祖母挂念。”
她起身抬头，老夫人这才看清了她的脸，犹记得最后一次见徐织宁是在她得了癔症后，老夫人去清梅院看她，那时的她身上没一点肉，脸色惨白无半点血色，整个人像被抽了魂般了无生气。
可眼前的徐织宁虽还是清瘦，可比那时已胖了些，脸上许是上了妆的缘故，看上去气色不错，反正整个人都不一样了，现在的她才像活生生的人，而不是那抽了魂的傀儡。看来病却是大好了。
“快坐，”老夫人抬手指了指旁边的凳子。
徐织宁走过去坐下，“祖母，我无意间得了一幅苏易希的真迹，知道您最是喜他的画，我便想着拿来送与祖母。”
徐织宁并没有说这是她的陪嫁，她若说了老夫人便断不会收了。
果然听说是苏易希真迹老夫人眼睛都亮了，“这如此贵重之物我怎可收。”
“祖母，我不太懂这些个字画，给您才是不辜负了这样一副好作。”
说着徐织宁便起身走到老夫人面前，然后把盒子打开，递到老夫人面前，“祖母看看可还喜欢。”
老夫人小心的拿起，在旁边的桌子上徐徐展开，画面上峰峦起伏绵延，江河烟波浩渺，气象万千，壮丽恢弘。山间高涯飞瀑，曲径通幽，房舍屋宇点缀其间，绿柳红花，长松修竹，景色秀丽。
老夫人眼里全是赞叹之色，“这画我只听说过，却一直未睹真容，今日一见，实非凡品。”
“祖母喜欢便好。”
老夫人忙吩咐旁边的齐妈妈，“去，快去把我那白玉的镯子取来，我要送与宁儿。”
徐织宁忙拒绝，“祖母不必了，这是我孝敬祖母的怎可收回礼。”
“要的，要的，我收你这么贵重的礼，那白玉的镯子是远比不上的，不过也算祖母的一点心意，你不要嫌弃才是。”
“祖母送的我怎可能嫌弃。”
说着那齐妈妈已经拿来了一个方形的小盒子。
老夫人拿出里面的镯子拉过徐织宁的手把镯子带到她手上，白玉的镯子通体透亮，光洁无暇，一看就是上好的玉。
“很衬你。”
“谢祖母。”
徐织宁暗喜，这礼物看来是送对了。
徐织宁与老夫人闲聊了一会儿，齐妈妈上来道：“老夫人，用膳时间到了，是否现在就传膳？”
老夫人笑道：“一时聊着竟忘了时辰，快去传膳吧。”而后看向徐织宁说道，“宁儿，若不嫌弃，就留下一起用膳吧。”
等的就是这句话，徐织宁心中暗喜，面上却一副难为情的样子，“怎会嫌弃，只是太麻烦祖母了。”
老夫人不以为意，“麻烦什么，不过是多副碗筷的事，”而后又吩咐道：“叫厨房多备两个菜。”
“是。”
不一会，满满一桌菜就上完了，徐织宁看着那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暗暗咽了下口水，好久没见过肉了，真香啊。
“快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老夫人开口了徐织宁才迫不及待地提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嘴里，“好吃，太好吃了。”
“好吃那你便多吃些。”
徐织宁点头，“好，祖母，你也吃。”
好久没吃这么饱了，徐织宁没想到自己有一天想吃顿像样的饱饭都要这般大费周章。
用完膳后徐织宁没敢多留，怕时恒回来发现她没在清梅院，便跟老夫人告了别。
临走时老夫人让她若没事可常来，徐织宁一口答应了，她肯定是要常来的。
徐织宁走后，齐妈妈走近说道：“这少夫人好像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是有些不太一样了，”老夫人也没多想，“许是病好了，人也精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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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织宁安全回到清梅院，时恒也没来过，她这才松了口气。
虽说现在可以去老夫人那蹭饭，可也不好天天去，那不去的时候总得找点别的吃的，天天吃那些重复的无半点油水的清淡素菜，她可受不了。
不过她有银子，有银子还怕买不到吃的吗。
徐织宁让暖冬拿银子贿赂了在院子里洒扫的一个小丫鬟翠翠，暖冬只说自己嘴馋但不方便出去，让她给自己带些吃的。
翠翠自然是答应了，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侯府每日都要派人出去采买东西，她们这些丫鬟小厮有什么想买的东西都会托这些去采买的人帮忙，只需给些跑腿费即可。
就这样，翠翠把买来的吃食偷偷交给暖冬，暖冬又偷偷给徐织宁，徐织宁每日吃饭时就佯装胃口不好，只吃几口就不吃了，留着肚子回房间，偷偷吃暖冬带来的东西。
徐织宁把东西分给暖冬一起吃，暖冬却拒绝，说这是好不容易才买回来的。
“一只烧鸡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啊。”
徐织宁这样说暖冬才勉强接着。
“好吃吗？”徐织宁问。
暖冬点头，“嗯。”
徐织宁笑，“以后跟着我，保准你都有肉吃。”
暖冬眼里含泪，“嗯，我相信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