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内心投射之物
他只见有限的人生如碎片向背后奔离而去。
司愁不沉溺虚梦,若要将这层意识撕碎对他而言轻而易举。
但用另一种方式说,梦境和幻境也相当于一种执念的投射。
机会难得,他倒也想瞧瞧自己能在虚无中看见什么。
举目所见之处唯留黑白灰三色,欣欣向荣的市集蒙上黯尘。
明明确实可以看见人或事在动,但他闻不见任何声音。
人间在他看来兴许就是这副模样。
即使身在其中也没有实际的亮色,即使可以闻见声音但也没有心思上心。
繁华的闹市于他而言如提瓦特的夜幕,那里群星闪烁,但在他看来,那里空无一物。
直到举目间,一抹翻飞的亮色擦过穹野。
“司愁!”
那一瞬间,便像是闻见了世间所有美好的声音。
他拉着他,奔走于这原本在他眼里看来无色的烟火人间。
不过恍然之间的事,却让世间被风渲染上了颜色。
几乎每天都能在市集上演的幕幕,却有一种让司愁愿意沉沦在烟火人间的美感。
当然,他清楚地知道这些不过虚幻,于他而言不过一介妄念。
司愁本就难以真正融入人群。
但也正是借此为契机,通过游走人群的眷侣和雕琢的神像明白了他对温迪到底怀抱何种情感。
司愁看着面前喜形于色的诗人,心里却下定了心思。
他不能只让他拉着,若想要达成好的结局,情感的积累是双方得一起付诸努力的事情。
司愁的指腹擦离温迪的手指,他含笑看着念想中的诗人,停驻在了原地。
只见那位温迪回过头来抱手对他弯起眼角,司愁快步上前超过了诗人所站着的位置。
那么之后,就让我们一起共同前进吧。
他在心底将这句话念了一遍。
顷刻之间幻梦震碎。
所见视野再回无妄鬼坡,他眼中寒芒一闪,露出杀伐之相。
【女士】顿时惊惧。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欣赏摇摇欲坠、痛苦不堪的表情,就已感觉凉意蔓延全身。
“不这怎么可能!”
“刚才不是说过吗,‘祸莫大于轻敌’。”
司愁缓缓而道,温迪跟他同样刚刚才睁开眸子。
“看来我上次的发挥,让你对我留有了错误的印象。”
明明是一副带笑的模样,但那银色眸子眼底所泛出的冷光,几乎让【女士】下意识出现离开的想法。
不过风神的眷属而已怎么可能拥有让她心悸的力量!
她以利益优先,早就看出如果不把司愁铲除今后必将给女皇的伟业留下祸患。
于她看来,风神不过拥有神之心才具备吹散冰雪的伟力,而他的眷属仅靠风神的眷恋想必不过如此。
有多托雷所给的用具,再加上自己所拥有的实力,对对手的误判,以及足够轻浮自傲的态度
尽管逃离会玷污荣耀,但这次的经历也足够给她长教训了。
司愁一眼就看穿了【女士】打算脱离此地的想法,眉头轻挑。
手中触摸之物微凉,长矛矛尖泛起肃杀的冷光。
那一瞬间,一个荒谬的念头在【女士】的脑海中闪过:
她跑不掉了。
这位执行官横眉怒目地盯着缓步向她走来的司愁。
顿时无妄坡扬起巨大的风雪,雪色之下藏着魔女炽热的灵魂。
她要卸下那个拘束她力量的邪眼,唤醒曾经噬咬魔女灵魂的火焰。
瞳仁里倒映着破晓的赤火,她当然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既然如此,就像烈火吞没我一样,将你们燃烧殆尽吧!
司愁自然感觉到了周围元素力的急剧变动,但他眼里没有任何波动,只是轻轻摇摇头。
那个曾在蒙德广场上唱歌的少女早就已经死去了。
被许诺的未来,光明的前景,珍惜着她和被她珍爱的人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幼狼骑士为了蒙德沦为灾厄的食粮,而她因仇恨和妄执而活并向默默守护蒙德的风神挥出屠刀。
“若‘鲁斯坦’见到你现在这副样子,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司愁淡淡地说了一句,【女士】的动作在须臾之间停滞。
那颗畸形的心脏仿佛听见了什么而跳动。
那个未曾再见之人的名字那个未能再见之人的面貌
片刻的失神能决定很多事,而他也在瞬息间挥出长矛将她贯穿。
那刻,只闻两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声重叠在了一起:
安息吧。
【女士】的身体肉眼可见地自伤口处化为星星点点的光点,好似幻梦。
死亡的刹那,谁知道她能看见什么呢。
传说,无妄坡一直向前行进,便能抵达生与死的‘边界’。
在那里,可以见到去世的亲属和心愿未了的亡魂。
若那位幼狼骑士真的怀抱遗憾而终,他们是否能够在那道边界旁相遇呢。
司愁不得而知,也没有理由去知道。
那位执行官因为自己的傲慢而付出了代价,已成为他长矛之下的亡魂。
最后光点埋没全身而消失,连灰烬都不曾留有。
但司愁能敏锐地捕捉到一点,当矛尖刺入的刹那,他的身心强迫似地出现了什么情感。
那是弑杀之后,骨血里强制给予他的‘欢愉’。
司愁的眼里现出看不清的神色。
用他的话去形容,就像是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妄图在暗中操纵着他的精神。
逼迫他在吸取毒药后上瘾,在杀戮之中沉沦。
呵,他轻蔑一笑,将长矛收起。
他可不屑堕落于那种多余的欲望。
遵循本心,他只有遇到足够的对手才会祭出战矛。
若是随意弑杀,就不具备良好的德行了。
他控制得了自己,况且
“呼——————”
回首一见,温迪已经拿起一片树叶附在唇上轻吹。
最最朴实无华随处可见的叶片,在他的吹奏下都变成了上佳的乐器。
一枚叶片却是叶笛。
滑音、颤音、赠音、叠音,各种技巧他信手拈来,借着月光,他为他送上最能抚静人心的清音。
心里仅有的杂乱在吹奏下静静化为不起波纹的潭水。
虽然事实就是如此,但对于司愁而言,温迪永远是最好的吟游诗人。
曲罢,温迪抬眸调笑看他,而他也对温迪回以所有的注视和目光。
走到他身前,司愁的话还没说出口,却被他眼角的余红晃了眼睛。
司愁顿时愁容满面,随之匹配的是紧皱的眉头和慌乱的神色。
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弱弱地问出一句:
“你怎么哭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