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麻将馆
从人界回来，鬼界下午五点钟。
霍辰到家将脸上的涂料洗掉，换了身休闲运动装出门朝山下走去，开始寻找任务要求的任务。
他从前是个卷王，这一点本质很难改变，虽然要躺平，但是他仍然在下意识的卷能卷到的任何事情。
比如系统发布的任务。
系统发布的奖励任务没有任何限制，可以说是非常宽松随意，但霍辰可以说是在接到任务后马上行动了。
别墅前的街道上人，不对，应该是鬼很少，俯身看山下，鬼逐渐多起来。
最热闹的要数半山腰往下。
霍辰朝山下走去，半山腰往下，碰到各色各样的鬼，风格大杂烩，可以说这里的鬼毫无束缚、随心而行，最明显的体现在穿着打扮上。
一路上霍辰已经看到的着装风格涵盖了五大洲，从汉唐明清到亚历山大东征，往前追溯一千年甚至有以现代审美眼光无法理解的超现实风格存在。
唯一不变的是，所有鬼遇到霍辰，都要毕恭毕敬站定，俯身鞠躬喊一句：“鬼差大人。”
霍辰期间悄悄审视了一遍今天的着装，一身黑色休闲运动服，很简单日常，除了黑色，一点都不严肃。
黑色是因为没得选，白无常的衣柜里除了锁鬼时穿的白色长袍，其他衣服全部是黑色的。
刚开始遇到鬼问好，霍辰还会轻点头回礼，鬼多了也就罢了，顶着一副面无表情的冷淡脸伴随着声声“鬼差大人”继续瞎转。
系统看不下去：“朋友，你周身环绕生人勿近的气息，根本不可能有进展的啊喂！”
霍辰冷漠：“我不需要其他人帮助。”
系统无奈叹气：“要找到开心的事情，当然是和人唠唠嗑聊聊天不就有头绪了嘛。”
霍辰不为所动，继续转悠，走到一条最为喧嚣的闹市，终于终于有一家店让他停下。
麻将馆。
过年时霍辰总看到家里人打麻将，但他从来不参加，一是他作息规律严谨，二是他工作后经常春节也要加班。
如今霍辰站在麻将馆门口，第一次动了尝试一番的心思。
系统趁机怂恿：“麻将好东西耶，不仅好玩，说不定还能挣钱，朋友冲冲冲。”
麻将馆的牌子用红绿的灯牌装饰，像是二十世纪的香港街市风，麻将馆的名字用白色的线状闪烁灯带装饰。
卷卷麻将馆。
霍辰第一次到这种地方，伸手点一下眉心顺着鼻梁下滑，一步一顿走进去。
麻将馆内烟雾缭绕，霍辰皱眉，几欲转身离开，但是眼疾手快的店小二瞅见霍辰，走上前才发现是白无常。
忙俯身问候：“鬼差大人，您稍等，掌柜的马上来。”
一溜烟跑后院找掌柜来招待。
店内麻将碰撞的声音随着店小二的“鬼差大人”消失，所有鬼整齐的站起来，转身面对霍辰毕恭毕敬地俯身。
“鬼差大人。”
霍辰心里是不适应而僵硬的，表现出来就是他无视掉所有鬼，面无表情握拳轻咳一声。被烟呛的。
展柜从后院进来，刚好看见霍辰咳嗽，眉眼流转说到：“今天不许抽烟，抽烟我卷姐可不欢迎。”
又命身后的店小二将所有窗户都打开。
卷姐迈着韵味十足的玄机步走上前，霍辰终于在逐渐稀薄的烟雾中看清掌柜的容貌。
包租婆同款卷发，仍然掩盖不住精致的面容，高挑的身材凹凸有致，超短皮裤上面搭一件吊带。
“鬼差大人，卷卷怠慢了，请上二楼包间，免得被这里的污浊气呛到。”
领着霍辰走上去往二楼的楼梯。
霍辰看到包间名字，纵使沉稳冷淡不善表露，瞳孔也因震惊缩小。
rnm就不退钱。
卷姐察言观色，霍辰只是将视线停顿了一秒钟，也敏锐地察觉，掩唇轻笑。
“鬼差大人，你也看到了，都是小本生意，图一乐，输赢全凭本事，可不能输钱多了耍无赖反悔呢。”
霍辰眼皮敛起，因为卷姐的洞察而感到不适，迈开步子走进包间。
包间有一个巨大的阳台，阳台外是后街，不像前面街区般吵闹。
霍辰坐下后，卷姐也坐下，而后店小二又带上来两个人，四人凑齐，开始。
自动麻将桌，洗好牌开始。
霍辰不会打麻将，但在走进麻将馆时，系统便贴心地将各种麻将规则罗列出来，以霍辰的学习能力，过一遍就学会了。
几局下来，有输有赢，完全看不出来霍辰是个新手。
系统也可以看到牌局，忍不住吐槽：“你鬼差大人的身份真好用。”
霍辰同样知道掌柜卷姐和另外两个掌柜喊过来的人都在放水，他对人情世故不懂，但是他把打麻将当作工作般认真对待，学神的属性自然可以察觉到牌局的不对劲。
十局过后，输赢有了变化，掌柜和另两个人仍然在有意放水，但是输赢逐渐不受他们的控制。
原本他们放水做得还算不明显，有输有赢，现如今却感觉放水放过头了。
霍辰连着赢了七局。
然而却不是他们放水放过他，是输赢已经逐渐不受他们控制。
发现霍辰的牌技不需要放水后，他们开始用心。
牌局再次变成有输有赢的平衡局面。
可是没多久，这样的局面支撑了不到十局，局势再次变化。
霍辰连赢五局，并且掌握了如何胡牌可以获得更多钱，一时入账不少。
掌柜和另外两人对了一下视线，拿出十二分本事，于事无补，仍然是赢二输八的局势。
这番此三人认识到局势不妙，打麻将输赢不仅看牌技，很重要的一个成分是手气；要是能摸到一手好牌，赢起来肯定更容易，若是一手七零八落的差牌，纵使牌技再高超，想赢也难。
而现如今以霍辰的胜率，完全看不出摸牌的手气对他有什么影响。
三人得出结论，鬼差大人打麻将的技术在整个酆都能出其右的人恐怕难找。
找了个借口上厕所，除了掌柜，另两人尿遁再也没回来。
卷姐只能亲自去找人组牌局，最后结果和最开始的两人一样，输的多了，跑了。
然而霍辰仍然屹然不动地坐着，好像要把二十几年里没打的麻将全部都补回来。
宿主界面：
【躺平度：378％】
【存款：0】
【任务：连续打麻将12小时，奖励技能、buff、存款三选一。】
他在完成第一个任务后，系统一鼓作气发布可第二个奖励任务，目的很简单，希望宿主沉浸在麻将中，然后不去上班。
宿主不努力躺平，只能他这个系统努力了。
终于，掌柜这次终于又找到两个人组局。
这次牌局的四人连着打了三个小时，也没有人离开。
因为，终于不是霍辰一直赢了，牌局在霍辰连输五局后再次回到有输有赢的局面，维持稳定。
鬼的休息时间少，所以这一桌牌局持续了10个小时。
而后走了一只鬼，变成三缺一，卷姐吩咐店小二招呼一个人上二楼包间。
门推开，黑色长袍，近一米八的个子，身形纤瘦，肤色苍白，毛发泛黄。
是黑无常。
看到来人，卷姐从椅子上站起来俯身问好。
霍辰仍然坐着，背对黑无常，他知道黑无常这时候来做什么。
但不去工作而是在麻将馆打麻将，这件事对卷王霍辰来说太丢人太尴尬，他没脸见搭档，并且他还要继续打下去，就要向黑无常说：“我不工作，我要打麻将。”
他对将工作都推给黑无常的愧疚还没有消散，现在继续变本加厉，他内心纠结成被猫抓乱的毛线团。
黑无常打听到哥哥在闹市区的麻将馆，起初还不相信，直到亲眼看到，站在哥哥身后许久才缓过神。
尽量将语气中的惊讶收起来，这才开口：“哥哥，今日要上班了。”
霍辰摸牌的手不可察觉地顿了一下，脊背僵硬，梗着脖子不为所动，准备继续打麻将，并示意掌柜坐下。
但是现在差一个人，且掌柜如此圆滑的人，自然看出来现在的局面继续打牌不合适。
于是忙打圆场，说今日已经打了许久，该歇歇。
“继续。”
霍辰仓促吐出两个字，加上腼腆连，没有威胁之意，听不出喜怒，却生生让人不敢无视。
掌柜能在闹市区开下个鱼龙混杂的麻将馆，眼力见上乘，直到打下去不合适，不着声色地说：“打了这么久，一直欠着鬼差大人的钱不好，容我先把大人今日赚的钱算一下。”
掌柜坐在麻将桌上数记分牌，数好后掩唇惊讶地说：“今日鬼差大人大驾光临，卷卷沾了不少好运，竟然赢了点小钱。”
将手上的记分牌拿给霍辰看，赢得不多，但确实是赢了。
霍辰为了任务而打牌，不在乎钱，况且白无常在酆都银行存款不少。
可当他掏口袋拿钱时，却摸了个空。
将上下四个口袋掏遍，仍没有找到一分钱。
从前用手机支付习惯了，霍辰没有带现金的习惯，今天出门没带钱。
两人四眼对望，一股尴尬的气息蔓延。
霍辰耳朵微红：“那个，我没带钱。”
掌柜麻利地打破尴尬：“不用不用，今天大人初次来试一试，这点钱不需要，以后常来捧场就行。”
霍辰耳朵更红了几分，完全想不到应该说些什么。
突然感觉手心被塞了什么东西，他扭头，映入眼帘是黑无常秀气的五官挤眉弄眼，煞是可爱。
联排别墅外的街道上，霍辰和黑无常正往家里走，霍辰垂在身侧的手不自然地捻指摩擦。
“谢谢。”
憋了一路，霍辰终于说出这句话。
小黑忍不住笑出声，高兴地抓住霍辰垂在身侧的手，仰头一双星星眼望着霍辰说笑。
“哥哥，怎么突然想到打麻将？好生有趣。”
霍辰伸手习惯性扶眼镜，改为双指并拢点一下眉心，没说话，身侧的黑无常已经叽叽喳喳继续说起来。
“哥哥醒来后和从前不大一样，但是小黑都很喜欢。”
霍辰听闻，错愕地低头，一双明亮清透的眼瞳映入眼帘，笑意盈盈。
遂又收回视线，梗着脖子目不斜视，主管往前走。
两人回家画上厉人的无常妆容，从断崖台下跳下去到公车站转去人界。
同样是霍辰躺平，黑无常只把他当成个白无常哭丧棒的人形携带工具。
然而黑无常的捉鬼速度越来越快，干脆果断，只过去两个小时，已经锁到了十只鬼。
霍辰的躺平度也涨到了428％
他便想，如此让小黑多捉些鬼也不是不行。
但是之后事情的发展完全不是霍辰预想的样子，从第十一只鬼开始，每锁一只鬼，他的躺平度下降002％。
现在已经掉到422％
他们正在去往第十四只鬼的死亡地点，霍辰拉住黑无常，让他停下。
“回鬼界。”
系统用烂泥扶不上墙的语气感叹：“朋友啊，别总干巴巴说一句命令句式的话，你给个理由啊，说一句担心你太累很难吗？”
“担心你太累。”
霍辰脱口而出。
虽然仍是冷淡的语调，但对黑无常很是受用。
小黑先是意外，而后欣喜的眉眼弯弯，亮晶晶的眸子望着霍辰。
“哥哥，我不累。哥哥伤病刚好，不要累着才好。”
黑无常抓着霍辰的手，瞬间精神满满，加速赶往下一个锁鬼地点。
系统：“宿主啊，其实，你可以直接将他绑回去，不然照这个进度，你在这里当黑无常当三千年也无法完成躺平度的。”
霍辰手腕一转，反握住小黑的手，拧到身后，另一只手也同样方法将小黑的另一只手拧到身后。
他手掌大，一只手握住小黑两只手腕，成功让小黑动弹不得。
“对不起。”
霍辰嘴上抱歉，手上将小黑推上驶来的公车。
两人在公车后排并肩坐下，霍辰放开小黑的双手。
此时小黑的脸已经通红：“哥哥，我、我我真的不累，你不用担心我。”
霍辰不说话，看着窗外。
两人回到鬼界，霍辰的躺平度增加了25，现在是672
虽尝试到动手的甜头，霍辰正思考动手是否正确。
他内心的道德素质不允许他这样，直接动手非君子所谓。
两人在酆都府下车，刚好遇到巡逻的牛头马面，人身牛头和人身马头两位队长上前拍拍两人肩膀。
“七弟八弟，怎么下班这么早？”
黑无常凑上前：“哥哥伤刚好，无法锁鬼，他担心我一个人太累。”
虽然笑得含蓄，如果身后有尾巴，一定摇来摇去。
闲聊几句，牛头马面突然将一双怒目扫向逐渐驶远的公车。
不待黑白无常问有何异常，已手提钢叉追上去，并打开对讲机呼叫护卫队。
“酆都府公车站，有不干净的东西混进来。”
牛头马面还未追上公车，一个鬼魂从公车顶部弹跳起来，飞扑向黑白无常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