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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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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以晓真成保姆了。

    又是吃饭,又是打车送回家。

    最后谢谢也不说,吴翰城拽拽地低了下头当作告别。

    怎么教育小孩儿会教育成这样?何以晓猛揉太阳穴。

    而且这饭钱和车钱何以晓也不好意思开口要回来。

    一来几十块也不是很大数目,二来这家伙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半个学生。

    哪有老师管学生要钱的。

    何以晓跟在斐有成身后一言不发,早上这几件事把他的心情搞得糟糕透了。

    “纠结他有用吗?”斐有成转身拍拍何以晓的肩,“日子还长呢,想开点。”

    “二十天。把钱赚到手了,我就发朋友圈挂人。”

    何以晓已经开始思考文案了。

    “行行,随你。”

    两人沉默走了一路,到了斐有成住的公寓何以晓才惊觉起来。这一惊,脑子里刚想的文案全忘了。

    “我就回家吧。”何以晓淡淡地说。

    太阳挺大,稍微抬头阳光就刺得眼睛睁不开。

    “你不嫌路远啊。”斐有成说完,扭过头看何以晓,眼眸微缩,才透出想起来了什么。

    “不是怕你嫌弃多想嘛。”

    “我多想啥,明明是怕你多想。”

    斐有成又露出贱贱的坏笑,

    “软得我意犹未尽呢。”

    “我靠,你再乱说,小心我基不死你。”

    说完两只手的指头乱晃,往斐有成的腰间跃跃欲试。

    “是差点基死我,还贴我胸上呢。”

    “妈的。”

    那天的记忆一下子涌入脑海,何以晓怒骂一句,羞耻地提起脚就往小巷里走。

    刚走出去没几步,何以晓又自己退了回来。

    “?”

    这会轮到斐有成疑惑何以晓的坏笑了。

    “那是哪位直男说别走的啊。”

    何以晓故意压低嗓音,凑到斐有成耳边模仿那两个字。

    “别走。”

    太阳毒辣,斐有成的头发丝感觉要烤熟似的,天灵盖一阵滚烫。那两个字像根导线,引导热量冲下天灵盖往他头里钻。

    他脑袋热乎,猛拽何以晓就往楼上走。

    “喂喂,你搞啥啊。”何以晓被他拽得差点站不稳。

    斐有成咧嘴一笑,语气险恶,

    “把你缩柜子里。免得出去嚼舌根。”

    “我靠,救命啊,密室杀\人啊!”

    午休何以晓还是在沙发上的。那张床现在和砧板没什么区别,要是躺上去,何以晓就怕斐有成羞耻心发作,掏出把刀把他剁了。

    其实他心里还有点倔强。

    躺就躺呗,占便宜是我又不是他。还能真把我怎么着不成。

    何以晓嘴巴撅得和金鱼一样。

    他还怀念着呢。

    床上的斐有成看起来已经沉沉地睡过去。但是结合头两次的经历,他的睡眠浅得不行,稍微有点什么动静就醒了。

    这次桌子上没有啤酒罐,周围都收拾得挺干净。何以晓扫视一周没发现什么垃圾,仿佛是从前那个爱干净的斐有成回来了。

    但何以晓清楚,事物都是处于运动之中的,什么都会变,斐有成变了,他自己也变了。

    隔这用哲学分析人呢。他心里的另一个自己跳出来愤愤地说,强迫他闭上眼。

    午觉睡得很沉,即使到了机构脑袋还是晕乎乎的。

    何以晓低头看着座位表点名,上面龙飞凤舞的名字模糊一片,他不得不眯起惺忪的眼睛再晃晃脑袋。

    “吴翰城。”

    底下鸦雀无声。

    “吴翰城?”

    他抬起头,视线对准了第一组第三排靠里边的座位。

    空无一人。

    “刘皓,你刚有看到你的同桌吗?”

    刘皓眨巴眼睛,摇摇脑袋。

    现在距离上课只剩下一分钟。吴翰城若是拽里拽气地迟到,何以晓必然要在班会课上批评一番,杀鸡儆猴。

    但何以晓的心中顿时生出不详的预感。

    走到班级外,何以晓拿出手机拨通了吴翰城妈妈的电话。

    一阵忙音。

    靠,早上打给我的时候怎么挺多时间啊。何以晓深呼一口气。

    只能先通知蓝姐了。

    大门正对面的前台边有一张红色双人座沙发。何以晓坐在这张沙发上,眼睛望向安静如夜的正门口,期待电梯里能冒出那个令他讨厌的身影。

    “还没来啊,都迟到十五分钟了。”蓝姐抬手看了眼表,上面的秒针均匀地走,带动分针又往前迈了一小步。

    十五分钟里,何以晓给吴翰城的家长打了五通电话,不是忙音就是接不通。这位家长和何以晓闹矛盾似的,故意不接他电话。

    “何保姆,你家少爷还没来呢?”

    斐有成拿着一叠明天上化学课要用到的材料,坐在沙发的扶手上。

    “你说呢。”何以晓都快化成一块望夫石了。

    斐有成从沙发扶手上滑下,挤到何以晓旁边的空位里,把材料递给他。

    “看看还会做吗?”

    标题大大的六字——氧化还原反应。

    “这有什么不会的,太简单了好吗?”

    何以晓立马骄傲起来,但还没过三秒。

    升价是还原还是氧化来着?

    他转过头看向斐有成,斐有成也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正好罗昕从旁边经过,她随意扫了一眼。

    “升失氧,降得还。”

    何以晓恍然大悟:“还是你行啊罗昕。”

    “这没什么的呀。”罗昕莞尔一笑,“年轻的时候记得多嘛。”

    “”这是在变相说我老吗。

    罗昕甜美的微笑在何以晓的脑袋里立刻变得狡黠。

    耳边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感叹青春不再的思绪,何以晓麻利地抄起手机酒桶贴紧耳边。

    “喂,吴翰城妈妈。”

    那边一阵沉默。

    “我是何以晓妈妈。”

    何以晓立马拿远手机,通话界面是一串熟悉的数字。他又拿出花名册对比。

    得,自己亲妈的手机号码和吴翰城妈妈的手机号码就差了最后四位。

    “啥事妈。”

    “明天早上你弟开家长会,你记得去。”

    “什么?”何以晓吃惊地说,“我在上班啊。”

    “我也要上班啊。你请假吧,我请不了,店里很忙。”

    “不说了啊,来客人了。”老妈张虹不等何以晓说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何以晓的脑壳像被电钻钻一样疼。

    还没疼过半晌,手机又响起电话铃。

    这次何以晓仔细辨别,的确是吴翰城妈妈打过来的电话。

    “吴翰城妈妈”

    “什么事啊,打那么多次干嘛啊,我很忙。”

    “您知道您儿子今天下午还没来上课吗?”

    “啊?”尖锐又高亢的女声划破手机的时空在前台响起,连距离比较远的蓝姐都吓了一跳。

    “你怎么不早说!他中午有回家吗?”

    “有,我给他打了辆车。”

    “你怎么不跟他一起去啊,让孩子一个人坐车怎么放得下心啊。”

    无理取闹的责备像一根火柴点燃了何以晓心里的怒火。

    他刚想反驳两句,就见吴翰城的身影晃晃悠悠出现在机构的正门口。

    “你儿子来了,你问问他吧。”

    何以晓走上前把手机递到吴翰城耳边。

    吴翰城一点诧异没有,神色冷漠接起电话。

    “嗯嗯。”

    “有。”

    “睡过头了。”

    “嗯。”

    简单地说几个字,吴翰城就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何以晓,然后提着包走进教室。

    “拽翻天了。”

    这句话不是何以晓说的,是罗昕说的。

    蓝姐在一旁认同地点点头:“阿晓啊,你班上这个人需要重点关照。我到时候也麻烦奚姐打通电话和他妈妈再说说。”

    何以晓表面答应接受,实际上心里完全不想和这种学生再有什么瓜葛了,白天朋友圈吐槽的想法已经无法发泄他心中的愤怒。

    他最后只能哀叹,目光恳切地望向蓝姐,

    “蓝姐我明早可以请个假吗?”

    “怎么啦?”

    “我需要去给我弟开家长会。”

    “真开家长会?我还以为你不想上班呢。”

    斐有成慢慢地走,吐槽的话一溜烟地说出口。

    何以晓架在斐有成肩膀上,郁闷至极,

    “你以为呢?我放着钱不赚不是傻子吗?”

    “都期末了开什么家长会啊。”

    “动员家长暑假好好管教娃吧,别一放假孩子时间全花在玩上。”

    走到小巷口又是分别的时刻。

    何以晓赶着回家吃饭,晚上还要辅导他弟的功课,匆匆告别。

    斐有成一个人走上公寓,踏上阶梯的脚步声在楼道里清晰地回响。

    “你知道我对你不仅仅是喜欢~”

    洗脑的手机铃声盖住脚步,一位拎着垃圾的老大爷正好开门出来,听见音乐后用奇怪的眼神撇了眼斐有成。

    斐有成迅速接听电话。

    “喂。”

    “喂,成儿。”

    他立马愣住,随后语气都轻柔了起来。

    “妈,怎么突然打电话。”

    “没啥事,刚好有空就给你打通电话,最近过得好吗。”

    斐有成妈妈的声音里蕴含着淡雅和恬静,想必日子过得不错。

    “挺好的。你在老家过得好吗?”

    他记得妈离婚之后就跑回娘家去了,和这儿隔两三个省。

    “那当然,你外婆把你妈当猪喂的。”她开心一笑。

    “哦对了,今天是你爸生日。有空就出去吃饭过一过。”

    一提到他爸,斐有成的脸色一下就阴沉下来。

    “不过。”他斩钉截铁。

    斐妈早意料到斐有成会这么回答:

    “你爸生活也不容易,作为儿子要多体谅。”

    “嗯。”他淡淡地说。

    斐妈从小就爱说道理,但自从斐有成成年步入大学,那些道理就变得像飘过的过眼云烟。

    母子二人闲聊了会就挂断了电话。斐有成盯着黯淡下去的手机屏幕,透过反光看见了冷漠低沉的自己。

    过生日?

    他冷笑一声。

    每年他的生日都是斐妈提醒,他爸才一拍脑袋想起。之后就像打发下人般往斐有成的微信发一点儿红包,连“生日快乐”四字都不愿提。

    现在家庭离散,更别指望谁给谁过生日,遇见时能和气讲话就算难能可贵。

    他把手机丢进包的夹层里,拉上拉链,希望今天都不要再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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