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老八没了
这天和礼部商议了一天藏传佛教的事,红教势微,黄教在蒙古发展迅速,再加上新出了两大转世活佛。蒙古的教传中一家独大是件很危险的事,为了蒙古的安定,雍正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召军机要臣商议派人入蒙处理此事,是打压一方还是扶持另一方,需要所派之人随机应变。
除了众大臣推出的礼部和兵部之人,还要有一个身份贵重之人代表皇上去蒙古,才能见到各教主事之人,雍正想了两天决定让十六弟跑一趟,十六弟历练了几年,遇事虽然胆小但也谨慎,加上其人不失机灵,这差事给他还算合适,其实更合适的人是宏昀,但是他不能这么做,宏昀得势太多,会威胁到弘晖,兄弟失睦的苦,他不想让他的儿女们尝试。
刚打发走十六弟和随行之人,下面的人来报,老八暴毙了,雍正难以置信,怎么会,都说祸害遗千年,他从没想过,他们兄弟中,老八是先走的,雍正的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该是伤心吧,却没感觉到伤心,可也不是高兴,就这么死了,那些因他的贪欲而遭殃的百姓该由谁偿还呢。
直郡王、理亲王收到消息,愣了一下,老八这就没了?不过没了也好,活着还不知道受什么罪呢,老四明摆着要整治他。
老三听到消息吓住了,他第一个想到的是,老八怎么没的,是不是皇上下的手?老四这个心狠的,残杀手足,越想越害怕,身体抖的不成样子,急急喊福晋给他告假,在没有老八的其他消息传来之前,他不出门。
老五直接念起了佛经,想要超度老八为他减轻罪孽,还打算抄写一个月佛经,最后为八弟做点事,愿长生天可以接他去。
老七乍一听也是一惊,是老四下的手吗,想了想又觉得不对,老四不会这么容易放过老八的,他肯定会往死里折腾老八,老八走了也好,不用再遭其他罪。那他呢,老七不禁想到自己,他会不会也这么憋屈到死呢,不行,老七暗自下决心,他不能这样,他的阿哥们,格格们怎么办,他要为这府里再撑起一片天。
老九听到消息时,直接哭了,被宜太妃踹了好几脚,这没出息的,哭个屁,你拿他当兄弟,他呢,当你是兄弟,这记吃不记打的,忘记当年被那个奸诈的老八强走的大半产业了,九福晋翻着白眼没让人拦,该,怎么不打死他。
老十重重的叹了几口气,何苦呢,折腾到最后,证明了什么呢?都是皇子,都自命不凡,怎么就只能你是对的,别人不能对?哪里有半点聪明,蠢的要命。
十三是个心软的,不单哭了,还给自己伤心病了,被雍正狠狠的斥责了一顿,斥责完十三,雍正不禁感叹,十三是性情中人啊,全然忘记了当初老八是怎么构陷他的。
十四则是狠狠的打马跑了几圈,想着,老八没了,那老四最讨厌的就成了自己了,老八这个不中用的,怎么就没了呢。他倒也知道自己不招雍正待见,一把年纪,还是熊的厉害,天天叫嚷着有本事杀了他,还不是有恃无恐他哥不会杀他。
老八走的突然,按照规矩,宗室要上门查问的,一问才知道,老八从那天吐血离开圆明园后一直拒绝喝药医治,生生给自己拖累死的,这事怎么办,八福晋的话里话外的直指皇上残害兄弟,宗室不想惹祸上身,事情被这蠢女人弄的处理不好会生出流言,皇上那里不好交代,他们也脱不了关系。
怎么办,看了一眼八福晋,他们相互使了一眼色,既然别人不仁,他们也没必要可怜她孤儿寡母的,那就报上去吧,老八死的蹊跷,八福晋干净不了,别是生了什么想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男人病死,而不施救,这毒妇残害皇家血脉,必须让皇上做主。
雍正收到消息,气的摔了杯子,老八是因为拒绝吃药死的,老八福晋是干什么吃的,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不做,她这是盼着老八死吗,他爱新觉罗家的人还轮不到外人来磋磨。
沈裴然听着雍正的震怒声,心里叹气,爱新觉罗家的传统,错的都是女人,诚然八福晋做的不对,但是难道不是老八自己求死的吗?男人,尤其是爱新觉罗家的男人,自己怎么践踏都行,外人不行,八福晋这次要遭殃了,这会谁去求情,雍正就会觉得谁也是毒妇,爱新觉罗家自尊是她们碰不起的禁忌。
没有任何犹豫,雍正断然下旨:八福晋不堪皇家妇,爱新觉罗胤禩休妻。
旨意传到老八灵堂,八福晋张嘴欲骂,直接被传旨太监把嘴扇烂了,绑了扔到了门外大街上,并关上了门,八福晋穿着一身孝,边砸门边哭,嘴巴肿的张不开,哭了两个时辰,眼睛已干,往日里交好的肱骨宗室没有一个出来帮她,直愣愣的看着门墙,心里越想越恨,她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他们爱新觉罗家是怎么苛待她这刚死了丈夫的寡妇的。
解下头上的孝布系到门环上,把自己吊死在了老八的府门,街上的人就这么看着没有一个人上来拦,小老百姓不敢,达官显贵又不想触皇上霉头,惹皇上不快,府里的人更是被荣太妃管束着,没人敢出来,等发现时,被休的八福晋已经死的透透的。
雍正这次气的更狠了,这毒妇居然敢藐视皇权,休她出爱新觉罗家,不谢恩滚蛋,还敢吊死在门口,如果不是八福晋家里早没人了,雍正都有了诛九族的想法。禀报此事的奴才还没退出去,就听到雍正直接下旨了:给朕挫骨扬灰,想葬进爱新觉罗家,她做梦。
听到消息时,沈裴然不禁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个偏执的女人,怎么就把自己作到了这个地步呢,沈裴然让澹雅去老八灵堂代她上一炷香,再去护国寺替她给那偏执的女人上一炷香,愿她的下一世可以生在她来的时代,这样她或许会活的畅意恣然。
老八还没下葬,其他兄弟已经纷纷求情,给老八一个恩典,让他体面的走。雍正想起老八做的那些腌臜事,不想原谅,不想封。
看出了雍正的不情愿又不好拂了兄弟们,怕他们偏执的没了台阶,沈裴然想了想,劝到:“皇上,兄弟们和睦,先帝该是高兴的吧,话说回来,老八的气性太大了,不就是几句闲话吗,怎么就去了呢”别犹豫了,老八怎么死的,心里没数吗,就不怕老八下去了找老爷子告状吗。
雍正思索后点头,恩典不单是为了老八,更是为了剩下的兄弟,他不同意人死账消,他会把老八的功过刻进碑文,他要让先帝看看,他是怎么做的,老八又是怎么做的。
最后在老八下葬时,恩典终于下来了,老八被封为廉亲王,借着老八的死后赏,其余的弟弟也顺手封了,老五温亲王, 老七淳亲王,老九塘亲王,老十敦亲王, 十二懿亲王, 十三贤亲王,十四勤郡王,十四接到圣旨后,在心里一顿骂,这哪里是亲哥,别人都是亲王,到他这成了郡王,额娘,你看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的大儿子,你在天有灵,早早的带他走吧。
雍正后来再也没提回宫住,随着新进的贵人逐渐有喜,圆明园里因为各种事情带来的压抑感,终于过去了。雍正高兴的大赏特赏,他终于理解了,汗阿玛老来得子的骄傲感,他也到了这年纪,近期批阅奏章总有疲乏感,专注力也下降了,放下折子,看到外面风抚叶动,决定出去走走,走着走着就看到了沈裴然在游船。
“皇后近来经常游船吗?”雍正眼睛略带沉思,让人猜不到,他此刻是怒是喜。
苏培盛躬身小心的回:“回皇上,娘娘近几日多游船,前几日听戏多”。一句话交代了皇后的近期的行动。
“噢?”雍正鼻间发声,让人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苏培盛心里打鼓,娘娘呀,看见皇上了就赶紧过来吧。
“回吧,晚上去皇后那”
苏培盛跟在后面心里嘀咕,要不要给皇后娘娘提个醒呢。
牡丹台的晚上伴随着虫鸣和蛙叫,还有丝丝微风很是舒服。
“皇上累了吧,泡泡澡让奴才们给您按按穴位解解乏”,沈裴然热情的招呼着少来的雍正。
雍正挑挑眉,没说话,从善如流的去泡澡了,想起以前和弘晖一起泡澡按摩的情景,父子间已经很久没这样亲密相处了,现在父子俩中间隔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雍正慵懒的趴在塌上,几个奴才围着他,有按背的,有按脚的,要按腿的,有汲干头发的。
沈裴然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说着最近来的几个宗室求赐婚的事,说着说着,雍正突然话题一转:“皇后最近很是喜爱游船?”
嗯?雍正是什么意思?游船怎么了?沈裴然想了一圈:“是很喜欢,咱们圆明园每天的景色都不同呢?”所以游了还想游。沈裴然说完后,雍正半天没说话,她以为这个话题过去了,想要再说其他事情的时候,雍正说话了。
“皇后似乎很是清闲”雍正不带任何语调的说。
沈裴然顿了一下,她最近有哪件事纰漏了吗?雍正是在问罪吗?“皇上打趣臣妾了呢”。沈裴然笑了笑说。
屋里又安静了起来,沈裴然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怎么解局,没有听到一点风声,是那些不长脑子的又吹风了?不行,不能坐以待毙,想到这,她说:“都下去吧。”
奴才们小心的退出去了,等屋里只剩他们俩,雍正也坐了起来,端了杯皇后送来的黑豆浆慢慢的喝着,不说话。沈裴然想不懂雍正的意思,只得继续试探:“皇上,看您略带疲惫,是遇到什么事了吗”。以柔克刚。
听了沈裴然的话,雍正还是没有没有说话,只是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
沈裴然观察到雍正的眉毛一点都没动,她赌雍正的话不是问罪,那?是清闲二字的意思吗?那试试:“皇上,先帝除鳌拜平三番,封土扩疆,才有现在富源广阔的大清,您每天一睁眼就有无数国事等您处置,所以您一定要保重龙体呀”。加重试探和关心。
雍正虽然还是没说话,但是拿起黑豆浆喝了半杯,叹息一声后说:“万里长城万里空,百世英雄百世梦。”
沈裴然心中一喜,看来没猜错,这是力有不逮了吧,人家康熙几乎年年全国巡视,从没见把自己累死在折子里,不还是把朝事处置的妥妥当当,有奴才不放权用,不累才怪。
她想了一下,闲聊的说:“臣妾下面的石榴她们每人负责一项事务,她们各自下面的人都是她们自己挑选的,出了纰漏连带责罚,臣妾只管罚石榴她们,她们下面的人自己会处置。还有如果石榴挑三次人都出错,那就不用她了,从她的下面挑一个利落的补上她的位置。”没用的奴才继续换,总能换到聪明的。
雍正想了想问:“皇后不怕她们不忠吗?”
沈裴然笑了笑,从容的说:“皇上,这大清国,不缺奴才,再喜欢的奴才不会办差留着也无用。”论什么忠心不忠心,论有用无用就是了。
雍正低喃,连带吗,万一下面沆瀣一气呢?
沈裴然再次叹气说:“皇上,原来的墨梅就是被现在的明夏替代的,当下面的人知道真的可以取而代之时”。后面的话没说,只是笑了笑,不怕奴才们有野心,就怕她们没野心。
“谁举荐谁连带,是这个道理”。雍正点头。
“皇上,臣妾从不告诉石榴她们该怎么办差的,揣测臣妾的想法也是她们的差事,办不好也没必要留着。”所以,不用批什么折子,只要换的够快,就不怕他们胆子大。
“而且她们各自负责的事务也是经常轮换的,臣妾还会勉励她们下面的奴才积极取代她们几个”。笑的坏坏的。
雍正诧异的笑了,皇后这招很是坏心,不过用在国事上也可以,怎么实施要斟酌一下。
沈裴然看终于把雍正逗笑了,赶紧着说:“臣妾从不去了解,她们怎么办差的,臣妾要的只是结果,其他的是她们的事,臣妾从不过问。”
雍正刚想说,不怕她们……后又想起,皇后不是因为她们忠心才调上来的,而是因为她们能办好差事。那他呢,在用人方面是不是真的以意为之了呢?
沈裴然看了一眼雍正:“臣妾说句逾制的话,皇上还记得先帝在时,您是怎么把户部的借银要回来的事吗?”那时候都不怕大臣们想法多,现在又怕个什么。
雍正叹息,是呀,那时候有先帝在,他谁都不怕。现在呢,身在高处不胜寒。不过确实可以适当的放开手中的杂事了,如皇后一般,下面的人怎么想他这个皇上不重要,只要他们喜欢权利,他们就会认真的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