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教唆
虽然是从庄子回府的借口，但是她也认真的去做了，下帖子找了几家来府里坐坐。
“撂牌子的事求了宜妃娘娘，再过十几天各家姑娘就回来了。”沈裴然懒洋洋的说，没办法太热了，衣服太多层了。
“谢四福晋”几家太太异口同声的感谢。
“虽然是军武世家但几十年了一个考功名的孩子都没有，家族的发展不能这么局限，我看那些文臣家的孩子学八股文好像更容易些”沈裴然引着话题。
各位夫人相互对视后，一人小心的回：“家里的男孩从小学武，学问上就差些，也托关系送学过，都没学成。”现在不是战时，家里也想出来几个好学的孩子，这不是没结果吗。
“我觉得可以找风评好的翰林院大人联姻，不为别的，只为家族多几个会读书的孩子”。沈裴然说完抬头挨个看她们。
几位太太觉得很诧异，会不会读书和从谁肚子里出来有关系？既然主子说了：“谢四福晋，我们回去商量看看。”
给这几家透话促成此事纯粹是为了长远计传几个谣言，两边联姻下出来的孩子有两三个会读书的都会让流言变真，这些满人嫁来嫁去的都是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为后代计血缘拉远比较好，刘嬷嬷一直念叨，为了这些不识抬举的做这些作什么。可惜她的想法对谁都没办法说，现在没有任何医学证据可以支持血缘太近不利子嗣，只能煽动满汉通婚的好处让他们多考虑一些，论起来乌拉那拉和四爷也有血缘关系的刚好压在了五服边上，弘晖应该没有基因上的问题吧，想到这里，沈裴然不禁暗自祈祷。
弘晖以后的福晋只能是满人，这事她拦不住，希望是个能出五服的吧。这孩子撒出去就不知道回来，这么久了不想额娘的吗？
后面她又催了将近一个月才把弘晖催回来了，回来后把手稿交接给四爷就跑来后院了，弘晖喝着奶茶绘声绘色的说着他的牛，它们争夺吃的，还会一起欺负个别牛，它们对待自己的小牛也各不相同。沈裴然笑着听弘晖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他这样孩童的一面也是想她了吧，吃完饭她打发其他人离开，拉着弘晖的手慢慢的抚摸弘晖的胳膊，等弘晖把说话的语调降下来。
弘晖终于靠着她半天不再说话，沈裴然开始和他聊天，这个努力证明自己长大的孩子，忍着想她也要办完差事才回来，这这个执拗的点太像四爷了：“儿子，养牛让你学到了很多吧。”
“嗯”。弘晖低声的回了一声。
“牛会一起欺负一只牛，人也会无缘无故的排斥个别人。你现在羽翼未丰，有你阿玛为你遮风挡雨，但总有你为你阿玛遮风挡雨的一天的。”沈裴然抚着弘晖的脸认真的说。
“额娘，会的，儿子会更优秀的，会争气的。”弘晖认真的答。
“儿子，你刚才说有的牛会拒绝喂自己的孩子，人也是，不是每个母亲都爱自己孩子的。”沈裴然想起皇上下旨所有皇子颁金节都带孩子进宫，康熙和德妃对孩子的关爱都很是不公任性，怕孩子敏感提前打预防针。
“儿子理解，额娘最疼我了。”弘晖心里吐槽额娘想听他说这么肉麻的话。
就知道小家伙误会了，“儿子，颁金节我们全部都要进宫，在宫里缺什么直接开口找你皇祖母要就是，对你皇祖母有孝心是应该的，但是委屈自己额娘是不应的。”沈裴然像个教唆孩子扒拉奶奶东西的媳妇。
“知道了，儿子会照顾自己和弟弟的。”他都这么大了还嘱咐这个。
“不，你不知道，你皇祖母对你十四叔一家都很是偏爱，这个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她不会因为你听话懂事而变得喜欢你的。”沈裴然这话是说给四爷的，她余光看到外面月白色的袍子了，知道四爷悄摸来了。
额娘是说皇祖母更疼爱堂弟吗，他想了一下说：“儿子不会嫉妒堂弟的，儿子有阿玛额娘偏爱就够了。”
“好，我儿子真聪明，我们和德妃娘娘都处在彼此舒服的位置就可以了，彼此都不强求。”沈裴然希望弘晖在以后接触的所有交际中都可以不强求。
“福晋，弘晖黑了也瘦了，该好好养养了”。四爷说。人能虚己以游世，其孰能害之。大清以孝立国，有些话是不能明说的。
“爷来了，正好给弘晖熬了泡澡的药，您陪儿子一起泡泡”。装作看不到四爷的黑脸，沈裴然转换了话题。
“什么药，诊脉了吗？”怎么又泡药澡，四爷不解。
这不就转移注意力了“通筋活络的，我前段时间派了几个机灵的奴才去学了推拿，您最近也乏了，待会泡完澡你们爷俩一起试试？”沈裴然打算一会推拿足底保健都给他们安排上。
“好，试试吧。”说到解乏，四爷决定试试。
泡完澡两人趴在沈裴然特制的软塌上，四个下人一边两个卖力按摩着，四爷和弘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读书的事。想起下午宫里传来的口信：“福晋，你弄的那个话剧安排一下明天送到宫里给娘娘们解闷。”
“好我明天就送去，不是什么高雅的东西，想着娘娘们不一定喜欢，就没送”沈裴然解释没送宫里的原因。
“嗯，本来不应该送，但宜妃娘娘提起了，不送不好。”他也看过一次那话剧，粗俗的很。
“宜妃娘娘吗，肯定是九爷又惹宜妃娘娘不高兴了吧。”才会把这东西抛出去转移宜妃注意力。
老九又惹宜妃娘娘了，是有这种可能，他又做了什么呢？四爷正想着。沈裴然接着说：“这次秀女九爷府里赐了四个，也有可能是后院有点纷杂吧。”
老九后院不稳？又没儿子有什么不稳的，女人的眼睛也就只能盯到这点事，是老九又掺和老八什么事吧？
“爷，以后不太忙的时候就带弘晖一起泡泡解乏。”爷俩坦诚相待更容易增进感情。
“嗯。”按按是挺松散的四爷想，福晋越来越贤惠了。
颁金节是满族诞生和命名的纪念日，“颁金”在满语里意思是命名之日。天未亮四爷、弘晖、宏昀、沈裴然、李侧福晋、澹雅已经盛装打扮在马车里了。满大街都是各府的马车，通往皇宫的路上已经开始拥堵了，平时都是上朝的大臣走起来都有几分谦让的薄面。但颁金节，那些蛰伏了一年的宗室贵亲也要进宫跪拜的，这些闲散宗室平时就爱打架斗殴刷存在感，颁金节更是谁都不服谁，在大街上就已经撞马车打架了。
沈裴然听着大街上此起彼伏的叫骂声有点烦躁，这些人胡闹惯了一点都不怕皇上责罚，他们也知道只要不犯杀头的罪其他最多就是罚俸罚板子，皇子们也不愿和这些人扯上关系只作不知就这么耗着。
四爷心里很不屑这些宗室，全都是一群秀才遇到兵的人，难缠的很听不得半点规劝。等吧要么他们自己停手，要么宗里来处理。
一波三折终于进宫了，不停歇的赶去请安，沈裴然带着李侧福晋和澹雅去永和宫给德妃请安，四爷带着弘晖和宏昀去前廷请安，请安这件事无非就是跪着，娘娘高兴呢就早喊起一会，不高兴呢就耗你一会，顶着四福晋的身份再刁难也就那样。
今天的膝盖真受罪，请完安后接着要去跪祖宗，跪祖宗要等唱词说完才能起身，差不多要半个时辰。跪来跪去的从天没亮跪到太阳升高，折腾了几个时辰力气都耗完了，还要再强打精神去吃席，沈裴然这边的菜都是冷的，宫里的东西就一个样子好看，摆上桌没有冰碴子就是好的，今天的午膳安排在了太后娘娘这里，娘娘是蒙古人，午膳里面有很多蒙古特色的饭食。无论是不是冷的，她都不爱吃。象征性的夹了几颗花生豆就停了，她捧着杯热茶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十三福晋、十四福晋聊着。
“四嫂，好日子没见你了，咱两家离这么近见你一面都难”。八福晋刺拉拉的话又怼上了。
沈裴然反思了一下，也没怎么着她呀，“我也好日子没见你了呀，见你一面更难吧。”
“得了吧，好些人跟我说递进四贝勒府上拜帖没停过，就是进不去。”八福晋继续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是要干嘛，非说他们府和别人有粘连是吧，这么多耳朵在这听着，明天指不定传成什么。“我这人笨，只会做些衣食住行的小事，干不了别的，为了我们爷和孩子的事，每天忙得跟陀螺似的，生怕他们有半点不舒服。”
八福晋一噎，什么意思，说她只会干别的没照顾好我们爷呗，刚张嘴想呛回去。沈裴然又接着来了一句：“我比不得八弟妹，我们府里人口多事情也多。”
八福晋说话嗓门大，这会大家都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太后跟着训话：“老四家不错，你们都学学，你们对丈夫对孩子有没有做到这个份上。”
呼啦啦全部起来起来行礼呼：“太后教训的是，谨领训。”
刚坐下，宜妃娘娘就开口了。“八福晋，四福晋家孩子多，后院的人也多，杂事繁多是应该的。你羡慕的话让你母妃多赐老八几个秀女也好多多开枝散叶。”
踢到铁板了，满屋子人没有一个出来给八福晋解围的，被点面的良妃也只是低头不语。
八爷嘚瑟就完了，八福晋也跟着嘚瑟，下面的人可能会羡慕你八福晋得势，可这满屋的皇子福晋都是同等身份，娘家家世都不比你差，凭什么服你呀。
跟个孔雀似的到处开屏，这是大清朝，就不想想皇上乐不乐意儿媳妇野心大。沈裴然不喜欢应酬，只要四爷没意见，她就可以窝在府里随便玩，就现在的情况，有比这更惬意的吗。还有别说是皇家，就是普通家庭也不喜女子长袖善舞啊，八福晋是生错了年代。
男方这边都在太和殿喝酒，每个兄弟都来回敬酒，老大和太子坐在前面的位置相互很克制的和几个亲王说话，老三在雀雀欲试的插进去，可老三说话、用词带着诗文被宗室们集体嫌弃了，所有有点被冷落，老四沉默着不说话，偶尔夹个花生豆恨不得嚼一千次再咽下。老五和一个蒙古汉子用蒙语说着话，老七缩到了一个角落不说话，老八和每个宗室都和煦寒暄着，一副很熟的样子，老九老十两人自顾自的聊天说话喝酒，十二像个隐形人，十三偶尔也和宗室的人说话聊天，十四很活跃，抓着酒杯提着酒壶到处敬酒，台子上有库布表演，不时有人上去露一手，那些宗室们酒喝高兴了有的扯开了前衫，气氛还不错，一众人自顾喝的开心，康熙乏了走了，他走后下面的那些闲散宗室更是丑态百出，直接有光膀子跳舞的，康熙能走皇子们都走不了，只能陪着。
经过刚才八福晋的事，这会人都老实了，说话也都压低嗓子，生怕太后听到。
“四爷带孩子在庄子上过了一个夏天，庄子上比府里凉爽太多，孩子过夏天也没受罪，连个痱子都没长，弟妹，你要不要也置办个庄子，时不时的去住住也松快些。”沈裴然看着十四福晋过了一夏天瘦的快脱相了。
“四嫂，你不是外人，我也想，这不是手里没银子吗，我们家爷这几个月又抬进来六个女人，银子都花她们身上了”十四福晋就着话诉苦。
十三福晋也是讪讪的，看来府里也进人了，沈裴然不懂，为什么男人抬女人会影响自己的生活质量，她皱眉：“女人太多不乱吗，十四弟不嫌她们吵吗？”
“谁敢吵到他呀，我们爷脾气不好。”十四福晋接话。
“脾气不好有不好的办法，用赏的，每天和你们家爷说话十句赏一两，财帛动人心。”看热闹时不能嫌事大。
“四嫂是在开玩笑？”十四福晋没懂。
“一群人追着和你说话，你受得了？”这个不开窍的，什么多了都是祸。
十四福晋还在懵，十三福晋已经低头偷笑了，她看十四福晋的样子：“汉人有句俚语，三个女人一台戏，五个女人一群乌鸦乱呱呱。”
十三福晋的阿玛是汉军旗的，她的家族是从汉人抬旗上来的，倒是有些聪明。
“收收脾气别来硬的，十四是咱们娘娘从小宠着的，你要知道过犹不及，你们爷要什么你多多安排就是了。”沈裴然看着十四福晋说。
十四福晋听后认真念叨，“过犹不及”。念叨了几遍她开窍了，她只要把自己的院子守好，其他的任那堆女人折腾，伺候好爷的要什么给什么，伺候的不好禁足，这可都是为了爷，她可太贤惠了。
你以为这就完了。“十四弟如果去你那，你就要银子，府里女人多开销也大，银子不够也正常。”就差明着教她做假账了，这样十四就会躲去府外吧，怎么能让德妃娘娘清闲呢。
十三、十四福晋惊的张口结舌。
“银子花没了，也就老实了。”沈裴然放下茶水说。
“四嫂，你也……”十三福晋想问四嫂也是这么做的吗。
“哪呀，我们家爷规矩大，他节制的很。”沈裴然说起四爷的人设，严以律己也严以待人。
十三、十四福晋点头，想起四哥的冷脸，确实不像自家那个不着调的。
“十三弟妹、十四弟妹，你们俩多支使十三弟、十四弟来我们府里走走，四爷想关心弟弟都逮不到人”。四爷把气撒给他弟弟也就不会再给她看黑脸了。
十三、十四福晋心里想，什么关心是挨训吧，她们家爷没少挨四哥的骂。
“怎么？我说的不对”。沈裴然没停问道。
“对，对，四嫂说的对。”十三、十四福晋点头强调，一定照办。
说到庄子，沈裴然觉得她应该再置办几个庄子，按照她的想法，孩子成婚时总要给房产的。过完节就办，置办圆明园周边的，四爷以后不是爱住圆明园吗，正好连成一片。
男人们喝完酒，女人们表完情，颁金大戏终于落幕。出宫回到马车就一个个都摊了，到府门口走不了直接用轿子抬到院子的，李侧福晋带走了澹雅、宏昀回她的小院，沈裴然拉着四爷、弘晖回到了主院，刘嬷嬷准备了浓浓的姜片鸡汤，四爷，沈裴然、弘晖每人喝了一碗鸡汤去泡药澡了。泡完澡又吃了面没力气说话就去睡了，弘晖也睡在了西罩房，灶上一直温着粥，防着主子睡到半夜饿了。
等第二天休息好，沈裴然就开始说房产的事了。“嬷嬷，派人去各家牙行打听一下，畅春园10里以内还有没有卖庄子的”。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圆明园，但畅春园总有的，据说俩园子挺近的，等弘晖他们成家时一人送一套。
“福晋是给大格格置办吗？”刘嬷嬷想主子是要置办嫁妆？
“不只是大格格，我打算给每个孩子都准备一套。”四爷长住圆明园时，如果孩子不喜欢住也可以住自己的庄子。
“福晋心慈，主子爷知道肯定高兴，奴婢这就派人去。”主子们的感情好，他们当奴才的日子也好过。
“不着急一次性买完，挑一挑，三四年内置办完就可以了”。这事不急，好庄子不好碰，买到手也要修建，很费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