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线香
陆瑾拜别了公孙妍转身便去了祁安宫，却被告知陆峥今天一早就出宫了。
“他去了哪里？我有要事寻他。”陆瑾问青宁姑姑。
青宁姑姑也未曾隐瞒，直接道：“教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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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个难得的大晴天，太阳照在身上暖烘烘的。
此时的陆峥正走在宫外的长街上。
陆峥昨日出门碰巧遇见了因故留宿宫中的钟千姒，还为她折了一支红梅。但这并不代表她这就将钟千姒的嫌疑排除在外了。
宇国使团此番来到庆国，绝不会单单只为献图求和。
今日出宫，也是为了探查一番。
她总算脱下了入冬以来便一直披着的裘衣。今日她换了身亮眼的绛色衣衫，长发也用同色系的发带系着，甚至不知从哪里摸来一把扇子，活脱脱一副风流少年郎模样。
其实陆峥的肩有些窄，脱下裘衣之后总显得身量过于单薄。但她身量颀长，眉眼精致却英气，旁人最多觉得她有些男生女相，也不会往女扮男装上想。
安砚等人则自动将此归因于陆峥先天不足过于体弱。他们照看陆峥就像照看一件易碎的瓷器，自然不敢让她独自一人出宫，今日陪同陆峥的便是安砚。
他们已经在外面走了一上午，经过四方馆，绕着京城走了一圈儿，现在只剩最后一站。
“公子，前面便是教坊司了。”
出门在外，不用陆峥提醒安砚便自然地改口称“公子”。
“进去看看。”陆峥凤眸微眯，手中折扇“唰——”地一合，人已阔步走了进去。
皇帝遇刺虽然在朝堂上已经算不得什么秘密，但其实这事并没有传开，便是京城戒严三日对城中百姓也算不得新鲜事。
就像今日，陆峥刚踏入教坊司，仍听到有公子谈论青青姑娘。
有人赞叹不已：“见识过青青姑娘的霓裳舞，再看她人总觉得索然无味。”
“青青姑娘那可是入宫献舞，那是能入了官家的眼的，自然与这些庸脂俗粉不同。”
有人语气发酸：“宫宴早两日便结束了，她却还没回来，怕不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也有人厌恶至极：“你们是没见她刚入选时那副样子，知道的是被选上入宫献舞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直接入宫为妃变成娘娘了。”
教坊中看气氛除了缺了个柳青青仍像往日一样，看来周大人也没有大肆行动。
陆峥抬眼看见了最后那个说闲话的姑娘手指上的薄茧，就叫了四个人到包厢中来弹琵琶。
四个弹琵琶的皆是姑娘，那个姑娘也在其中。一曲终了四人正要告退时，陆峥叫住了她们。
“实在冒昧，在下初到京城，对京中之事少有了解，只是今日在大厅之中常听到一位叫‘柳青青’的姑娘，想要从姐姐们口中了解了解。”
四位姑娘本有些不愿，但奈何眼前这位小公子一声姐姐喊得人心都要化了，遂又坐了回去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有关柳青青的事都讲了一遍。
坊中生活少有空闲，在四人都讲得差不多的时候，便又有人催她们演出，几人只好抱了琵琶依依不舍地同陆峥告别。
同她们告别之后，陆峥一点一点地摊开了扇子：“依她们所言，柳青青的目的一直都是在宫宴之上一鸣惊人，以此获得父皇的青睐。并且与这里的其他姑娘相比，她总有着远超其他人决心和不知从何而来的底气。”
如今看来，那所谓“底气”，便是同她母妃七分相似的面孔。
只是谁都没想到吧，相似的面孔和不良的居心杂糅在一起不会惹人疼爱，只会让人心生震怒。
“今日便先到这里吧。”陆峥活动了一下关节，却不经意从窗户看到楼下进来了一个熟人。
“啧。”陆峥皱了皱眉，回头同安砚道：“待会儿我们能溜便溜，最好不要被那个家伙认出来。”
安砚顺着陆峥的目光往下看到了那个金灿灿亮瞎人眼的浮夸公子，瞬间领悟到自家主子的用意。
两人趁他正背对着正门想要趁此时离开，刚踏出一只脚便感觉肩膀一重，耳边传来聒噪的声音：“好巧啊，陆兄。”
陆姓虽是庆国国姓，但因着“陆”本是大姓，几人又做出这种勾肩搭背之举，这声“陆兄”也未能引起几个人的注意。
陆峥闭眸，再睁开眼露出个和那人如出一辙，只是略显疲惫的笑来：“好巧啊，卢兄。”
来人正是陆峥幼时陆暄亲自为她挑的伴读，凭一己之力将整个庆文馆闹得鸡犬不宁的卢氏幺子，卢文川是也。
卢文川显然是这里的常客，这儿的姑娘大都与他熟识。
看样子他原本是要去听曲儿的，只是今日见了陆峥，又非要揽着他去下馆子。
陆峥不欲再做打扰，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她正要与卢文川告别，可他却只在门口同熟识的姑娘一一打了招呼，便要拉陆峥去一旁的酒楼吃饭。
“我与陆兄多日不见，今时今日相见当真也是不可多得的缘分。”
“……”
他那金灿灿的衣服实在招人眼，那行头，那做派，搁谁看都是十足的纨绔子，走哪儿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陆峥：风评受害=)。
刚好到了饭点儿，两人在路上又遇见了男装扮相的陆瑾，几人愉快地用了午餐后又聊了很久才愉快地分道扬镳。
陆峥与陆瑾回宫时乘了马车，车帘一放，陆峥忍不住舒了口气：“活泼热情的人当真难以招架啊。”
陆瑾见他身心俱疲的模样，顿时笑了出声。
笑罢她将公孙妍所说之事告诉了陆峥。今日陆峥竟去了教坊司，想来也是对这件事有些在意，反正她是不信陆峥是闲来无事出宫听曲儿。
陆峥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说起来，卢文川最近在做何事？”
陆瑾思索状：“这我还真没注意，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陆峥答道，好像方才只是随口一问。
只是方才卢文川揽她肩膀的时候，她分明嗅到淡淡的线香的味道。
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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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
“今岁十月去过教坊的贵人都在这名册之上了。”
周喜儿翻看着名册，目光扫了那些名单上的名字一眼，朱笔浸润，圈出了几个名字。
那些被圈出的名字或简单或复杂，而其中一个名字，正是卢文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