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糕点
皇后听得那句“护驾”心都提了起来，只是纵然心下着急，身为一国之母她也断然不能自乱阵脚。
“阅琴，去宣太医来。”
“观画，你去前厅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阅棋，观书，暂时封锁鎏金殿，知会其他奴婢安抚各夫人小姐。”
“席间有闹事者不问缘由一律押下去。”
眼下女眷席中虽然掀起恐慌，但皇后一条条命令下去，骚动也渐渐平息下来。
陆瑾本是在亭下寻个清净，忽闻出了此事也再顾不得什么宇国公主宇国质子，即刻赶回席间，确认皇后并无大碍后便协同皇后安抚诸多女眷了。
钟千姒还未走出殿门便被拦下，她本以为是钟千离私见她一事果然被人知晓，正想着如何应对却闻竟是庆国皇帝在殿前遇刺，顿有十分不真实之感。
钟千姒眸光一闪，惊讶之余又暗暗庆幸：幸好她未曾在这宴间做出什么多余的事……
只是庆国皇帝遇刺终究非同小可，她身为宇国公主身份本就敏感，在这个节骨眼上亦是不敢怠慢，便随宫婢回到了席间。
前殿这边陆浔虽说还未加冠，也没有立太子。但他为长为嫡，办起事来也颇具条理，朝中大臣也十分信服。且押送那刺客时无人为她处理伤口，那血在明晃晃的地砖上蜿蜒出殿也是分外渗人。
地砖上的血迹还未擦拭干净，无人敢在此时触皇家眉头。
安抚了前朝官员被陆浔暂时安抚下来，只是出来这种事无人再有心情继续宴饮下去。
面上的风波稍作平息，陆浔同皇后略作排查之后仅留下同刺客有过接触的人，便暂时放其他大臣回家等待消息。
只是二人对视之时，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之色。
有关御前行刺，官员及其女眷回家之后大都缄口不言，暗地里却都关注着这件事。新上任的官员大多只是关心大庭广众之下竟有刺客混入宫宴刺杀皇帝，而曾经见过宠冠六宫的璎贵妃的面容老臣则比他们多了几分思量，只是更觉疑窦丛生。
就是不知这是巧合，还是另有图谋了……
只是世上真会有如此巧合吗？
整个上京戒严三日，一时处处风声鹤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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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意交代几句之后陆暄便一脚踏出鎏金殿，身后跟着的只有德康并两个掌灯的小太监。
他拂袖离开鎏金殿之后本要回自己寝宫，走在路上时想起刺客的那张脸，心下郁气更甚，竟不知不觉间走到了祁安宫宫门前。
望着那朱红的大门，纵然刺杀一事幕后之人的用心叫他心生厌恶，他还是抑制不住地想起璎璎了。
十几年过去了，他本以为记忆中的容颜已经模糊了，今日才发现她仍藏在那里，纤毫毕见。
以至见到那刺客的面容之后更为恼火，险些做出血溅鎏金殿的事来。
陆暄站在祁安宫门前有片刻怔愣，直到黄门的通传声响起他才回过神来。
陆暄皱眉。
他没想惊动小七。
他记得分明，小七近日染了风寒，今日宴会也没有出席。
他本不欲进去，但只是在门口踌躇了片刻，陆峥便披了狐裘迎了出来。
“今日接风宴上为五哥洗尘，父皇怎么不在宴上反而到祁安宫看儿臣？”
鎏金殿有人顶着与璎贵妃七分相似的脸意欲刺杀皇帝的消息还未传到祁安宫里，陆峥亦是全然不知陆暄此时到祁安宫的用意。
天色已然暗沉，檐上的琉璃灯也早早地挂了起来，陆峥执了宫灯迎到宫门口，却见皇帝盯着她一动不动。
都说灯下看人颜色好，可陆峥的病容连暖橙的灯光也遮不住。
陆峥本就有先天之疾，那次绑架再次伤了陆峥的身体，不止身体，就连精神上都受了不小的刺激，纵使小七不曾提起，他也从宫人处得知他自被寻回后便夜夜浅眠。
虽然那件事后他加大了国内对各宗教邪神祭祀的惩治力度，但他们也不惜断尾求生，案件迟迟得不到推进。
陆暄口中发苦。
他和璎璎的孩子，被他养成了这个样子。
“朕无事，只是宴上有些闷，到处走走。”他半句不提殿前遇刺之事。
到处走走便从前殿走到后宫？
陆峥心下吐槽，面上却不显，他往内殿让了让：“昨日殿前的红梅开了，青宁姑姑方才做好了糕点，父皇可要一同品尝？”
陆峥向来贪嘴，祁安宫也有自己的小厨房。青宁姑姑手艺一绝，她常撒娇央着姑姑给她做些零嘴吃。
今日陆暄来得巧，这是今岁祁安宫里第一支红梅做的梅花糕，她自己都没来得及享用呢。
陆暄见她乖觉的样子心下的郁气竟散了几分，他摇摇头：“朕就不进去了，你风寒还未好，也早些回房休息。”
“至于那糕点……”
“儿臣待会儿便差人送到您宫中。”陆峥乖巧道。
陆暄失笑：“行了，那朕便会去了，你也早做休息。”
德康跟在陆暄身后，心下却暗暗咂舌，暗道安王十几年来盛宠不衰终有他的道理。陛下与他不过随意聊了几句，连宫门都未进，鎏金殿上的沉郁之气竟如被春风拂过似的都散了。
陆峥目送陆暄出了视线之外才回到内殿。然而糕点还未吃上，便有宫婢传来消息说陛下鎏金殿遇刺。
那宫婢神色紧张：“更紧要的是，我在路上听年长的姑姑说，那刺客的容貌同贵妃娘娘有几分相似。”
陆峥去拿糕点的手一顿，面色也沉了下来。
在这庆国后宫，可没有第二个贵妃娘娘。
“你且细细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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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喜儿本便不喜与人应酬交际，此次皇家宴会家中已有父兄前去，他便也不去凑这个热闹。反正那些同僚大多畏他惧他，与他共饮怕是浑身不自在。
——上京无人不知的“玉面阎王”，上可使匪徒磕头认罪，下可止三岁小儿夜啼。
他正查阅整理着几份卷宗，却忽被丢了两个犯人给他。
说是御前行刺，陛下更是开了金口，叫他“好好审”。
他将手中的案件归宗，抽出帕子细细擦了手，便转身进了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