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木偶
姜落无力地坐在庙门口的台阶上。
师兄还是那个师兄，无法正常交流，他还得靠自己。
现在他已确信，自己并没有做梦，他的的确确穿越了，而且他仍然是小说的主角。
按理说，主角最后肯定都会化险为夷。
但他不敢冒险。
他现在的所有行动，都是遵从自己的内心意愿，感受不到有作者在强行牵着他推动剧情。
换句话说，推动剧情发展的是他，不是死党周雨潇。
所以他分不清到底是自己在写小说，还是死党在写小说。
万一他真把自己作死了，他还能不能穿越回去？
举个简单的例子，他现在给自己一刀，会发生什么？
他不敢试。
最稳妥的办法，还是自己救自己。
“不知道潇哥有没有听我的话，给我加金手指。”
他尝试着在自己的大脑里呼唤系统，没有回应。
身体也没有变强，也没有什么武功秘籍，更不用说法术什么的了。
半点金手指都没看到。
周雨潇，果然靠不住！
姜落感到心烦意躁，但相比之前，他至少知道了【真相】。
也算是拥有了上帝视角吧。
这是他仅有的优势，他必须利用好它。
现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在他被【灵婆】吃掉前，杀掉【灵婆】或者师父。
趁着天色还早，他决定到庙外去找找线索，或者说，找帮手。
村里的秦寡妇肯定知道他师父戴毕的计划，很有可能也有其他人知道。
打定主意，他将师兄安排妥当，然后走出了庙院的大门，将院门也关上了。
也不知道这破门能不能拦得住他那大傻师兄，但看师兄傻站在神像旁的样子，应该也不会想跑出去。
庙紧靠着一座小山，地处偏僻，姜落从庙门口出发，走了将近半小时，愣是没有看到一间屋子。
这破庙，也太偏了。
四周都是荒芜的山路，他只好爬上一个高坡，想利用山顶的高度来俯瞰龙息村。
还别说，爬上一个山坡，真就看到了远处的一处小山村。
原来，这庙居然距离村子那么远。
按照自己的脚程估算，一来一回，可能就需要大半天。
好在现在天色还早，姜落决定试试。
他认准了方向，加快脚步朝着村里走去。
走了不知多久，走到他累得气喘吁吁的时候，他终于见到了第一间屋子。
是个小屋，搭建在一处荒郊，不像有人的样子。
他走上前去，才发现只是一个简易的草棚，棚里空荡荡的，只在中央竖着一根竹竿。
竹竿上，挂着一个木头做的玩偶，旁边散落着外圆内方的纸钱。
料来是谁家祭祖用的。
这说明，距离村子不远了。
他稍作休息，起脚便又要赶路，也是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声音。
“哒哒~”
“哒哒哒~”
似乎是有人在走路？
他连忙回头，顿时寒毛倒立。
那挂在竹竿上的木偶，居然跳下竹竿，在泥土之上走路。
木质关节的转动，发出咯咯咯的摩擦声。
刚才没仔细看，现在才发现这木偶的样式十分诡异。
一半呈现木头原色，另一半却因为长期的湿气侵蚀，长出了青色的苔藓。
一半白一半青的脸，充满了诡异。
“见鬼了！”姜落拔腿就要跑。
“小兄弟，莫要跑！老夫不是鬼！”
木偶头部的下颚关节咔咔两声，竟发出了机械的声音。
“你是什么妖怪？”
“你不认得老夫了？”木偶的声音如同老旧的打字机，“你上个礼拜，还吃过我的肉嘞~”
“狗屁！”姜落和它保持着距离，“我吃你什么肉了？”
木偶全身上下都是木头，哪来的肉。
“小兄弟不记得也正常，毕竟是你师父下的刀。”
听到这句话，姜落心头浮现出了秦寡妇的脸。
难道，眼前的这家伙，也是被师父杀掉的妖怪？而且他的肉，被自己吃了？
他才刚来这个世界两天，以前的事，实在记不得。
看到他沉默，木偶手舞足蹈，继续道：“老夫生有九命，靠着这一身天赋神通，才从你师父手里逃出这一缕残魂，附着在这木偶身上。”
“那你的本体是？”
木偶的下颚动了几下，从机械的声音中，挤出了一丝尖锐的声音。
“喵~”
姜落发誓，这是他二十多年来听过最毛骨悚然的猫叫。
他盯着木偶，上下打量了几下。
难道这个村里到处都是妖怪？自己刚出门就遇到了一个师父的刀下亡魂？
木偶见他目光闪烁，又开始说话了：“你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
“前两天你也从这里走过，我叫你你还骂了我一通，但今天没有。”
前两天，是去找秦寡妇那天吗？那一天，他还是一个敬爱师父的好徒弟，但今天，他已知道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师父装出来的伪善。
他，的确和那天不同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木偶问道：“那你知道，【灵婆】吗？”
一听到【灵婆】这个名字，那木偶浑身开始颤栗起来，木头关节之间的空隙，成为了最响的发声单元。
它在害怕吗？
不，它在愤怒。
机械的声音，仍掩盖不住其中蕴藏着的愤怒。
“我当然认识，我恨不得亲手把它杀死！”
姜落连忙问：“你有办法杀死它？”
这才是最关键的。
“有！但是我不敢。”
“你怕它？还是怕我师父？”
木偶咯咯笑道：“你果然都知道了！是那只青蛙怪告诉你的？”
“不，她也死了。”
木偶沉默了。
山间的风吹来，将散落在地上的纸钱吹了起来，它们折叠着，飘动着，像一只只吹响丧钟的蝴蝶。
“现在，你能告诉我杀死【灵婆】的方法了吗？”
木偶却没有回答，而是开始往回走。
木质的关节，让他的行动十分不便，它走得姿势很诡异，像是两片生锈的齿轮卡住了，十分僵硬。
一卡，一卡，发出了嘎吱，嘎吱的摩擦声。
它走到竹竿下，突然跳了起来，将自己挂在了竹竿上。
挂上去的瞬间，木偶失去了所有的支撑，整个身体垮了下来，重新变成了一堆没有灵魂的烂木头。
这九命猫妖，最终还是怂了。
它不敢去触碰戴毕的禁忌，甚至不敢为自己报仇。
姜落站在茅草屋前看着它，也再一次明白自己面对的是怎么样的对手。
【灵婆】和师父的强大，令这些妖怪都不敢反抗，他一个普普通通大学生，又能怎么办？
坐以待毙吗？
“不行！”他低沉地怒吼，走上前去，将挂在竹竿上的木偶取了下来。
“没有时间了，你必须帮我！”
木偶没有说话，仿佛永远失去了灵魂。
或许，在一个星期前，它就已经彻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