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都好看
曲嘉乐焦急无措，忙着解释：“那个，我——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就是觉得你好看，但是我没别的意思。”
曲嘉乐其实不知道别的意思是什么意思，但他从小受到的各种教育里，不管是夸别人好看还是别人垮他好看，都是耍流氓的行为。
余白愣怔过后，看曲嘉乐急得要哭了，只笑了笑，道：“没事，我也觉得我很好看。”
这回换曲嘉乐愣了。他短促啊了一声，似乎不太相信余白会说出自己夸自己好看这样的话来，在他的记忆里，这么不要脸的话，只有他爸爸曲常年才说得出来，而且每次说完之后，十有八九会有人骂他不要脸。曲嘉乐也觉得他不要脸。
曲嘉乐惊讶地啊了一声后，又拉长声调，发出一声绵长的啊，带着恍然的意思。
余白笑着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
曲嘉乐忙忙摇头：“不是！”他没觉得余白不要脸，他觉得余白说这话的时候也很好看，跟曲常年说这话时给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曲常年说这个话曲嘉乐就觉得他不要脸。曲嘉乐傻呵呵的笑了两声，继续摇头道：“没有。”
余白笑了笑，笑过之后，又对着西边金红色的天际出神。曲嘉乐在他出神的时候，谨慎的一点一点挪着步子往余白的方向靠近，一直靠近到如果余白不小心掉下去他一只手就能拦住的距离，才悄悄舒了口气，停下了步子，然后一边假装看风景，一边用眼角余光偷偷看余白。
余白其实能感觉到曲嘉乐靠近，也能捕捉到他偷觑的目光，觉得好笑，但不太想拆穿，只是忍不住想逗逗曲嘉乐。趁着曲嘉乐又偷眼来看他的时候，他忽然偏着脑袋往曲嘉乐的方向看去，曲嘉乐吓得差点蹦起来，嗖得转回脑袋，脸红得要滴血了样。
余白忍不住笑了，朝曲嘉乐眨了眨眼睛，问道：“我只有脖子好看吗？”
曲嘉乐瞪大眼睛，一脸惊讶，他还以为余白会嫌弃鄙视他，还在想着余白要是质问他为什么偷窥他要怎么回答才能让余白不生气，没想到他会问的是这么个问题，这就很出乎曲嘉乐的预料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惊呆半天，才窘迫结巴道：“都——都好看。”
余白哈哈大笑。
曲嘉乐还是第一次见余白笑得这么开怀恣意，一下又看呆了。之前余白笑总是微笑，矜持而含蓄，给人的感觉温柔又和煦，就算近在咫尺也没法靠近。
余白笑过之后，又恢复了他之前的矜持淡定，含笑朝曲嘉乐道：“嗯，其实你也挺好看的。眼睛特别好看。”
曲嘉乐长相随爸爸多一点，只有眼睛像妈妈。他妈妈其实也漂亮，但是曲嘉乐要是长成妈妈那样，多半会被曲常年打死。所以他很庆幸，五官除了眼睛，其他都像爸爸。但曲常年还是不太满意，还是喜欢骂他野种，因为曲嘉乐只是五官轮廓像他，第一眼看去都认得出是他曲常年的种，第二眼看又会发现不太像，因为曲嘉乐的五官长得比曲常年精致很多。
曲嘉乐摸摸自己的脸，摸到眼睛，心里莫名有点阳光灿烂，忍不住笑意，却又下意识谦虚道：“我，我还好。眼睛像妈妈，别的地方，有人说像爸爸，有人说不像，我爸爸也觉得我不像他的种，怀疑我妈偷人。”
曲嘉乐说得理所当然，余白听得匪夷所思，完全想象不出曲嘉乐爸爸到底是什么心态，怎么会有人当着自己儿子面说孩子妈妈偷人，还怀疑孩子不是自己的。这种事正常男人都藏着掖着，没曝光没确定之前都不会胡说八道的好吧。难道被绿了是什么很光荣的事情吗？
余白看曲嘉乐懵懵懂懂，仿佛跟吃饭喝水一样说出这些话，有些好笑，又觉得有些伤感。但他也没表露出太多的讶异，在曲嘉乐看过来时，还朝他笑了笑。
曲嘉乐见余白朝他笑，还以为自己他喜欢听自己说得话，他以前听别人说这些话总觉得是在嘲笑他，但如果是余白的话，他又觉得他喜欢听自己说这些话，有些受宠若惊，他想逗余白开心，所以搜肠刮肚还想说些别的。还没想好，余白忽然目光凝住，看向河对岸一片开阔的柳树林，问曲嘉乐道：“诶，那是不是喻延？”
曲嘉乐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找了好一会儿，才在人堆里看到一个人，啊了一声，忙点头道：“啊，是的，那个烧烤店的老板。他怎么在这里？不用做生意吗？”
余白笑道：“他好像在画画，我们过去看看吧。”
曲嘉乐反正去哪里都无所谓，点头道：“好啊。”
余非在看鱼，不肯跟他们过去，余白让他别乱跑，就带着曲嘉乐过了桥往喻延那边去了。
喻延面前支着画架正在给人画素描画像。请他画像的人是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孩子，喻延面前放画笔的盒子里还压着两张十块的纸币。
余白跟曲嘉乐走过去，也没见他回头，就先听到他的笑声：“哟，小可怜又带着你家土豪出来溜达了？”
什么叫我家的土豪？余白又不是我家的。不过是他家的也没关系，他主要怕余白不喜欢别人这样说，怕余白生气。曲嘉乐在心里偷偷欢喜又纠结吐糟后，小心凑到喻延身边问道：“烧烤老板，你在画什么？”
喻延笔下不停地描着线，吐糟道：“你可以叫我喻哥或者延哥或者喻延哥，但请不要叫我烧烤老板。这称呼很侮辱我的格调。”
曲嘉乐讪讪地笑了笑，最后选择了最长最乖巧的称呼，继续追问道：“喻延哥，你在画什么？”
喻延笑道：“画美女呢。这小姐姐好看吗？”
画板后面坐着的女生抿着嘴笑，想要抬手捂嘴巴，喻延立刻阻止道：“别动，别说话，马上就好。”
画架旁边还围着几个女生，都在看喻延画画，一边看一边在旁边叽叽喳喳指手画脚。
曲嘉乐看了眼那个长发女生，觉得不怎么好看，没余白好看。但这话他只在心里想想，不敢说出来，怕对面那几个叽叽喳喳女孩子骂他。
曲嘉乐看着喻延的比在白纸上不断来回，渐渐就描摹出了一张人脸，跟画架后面的女生脸几乎一模一样，顿时觉得好神奇，少见多怪得哇了一声：“喻延哥，你画得好像啊！”
喻延嘴角扬起，嘴里却矜持道：“还行吧。回头给你画一张，免费的。”
曲嘉乐立刻露出他穷鬼的抠门本性，惊讶大喊道：“画这个还要钱？”
喻延顿了顿，然后停笔从身前的盒子里拿起一张十块钱纸币，回身一巴掌将纸币拍在他脑门上。
喻延身后是一个向下的斜坡，曲嘉乐一时不妨摔了个四脚朝天，然后又往下滑行了两三米，才被余白扯住了。没扯住的话，还能往下再滑个两三米。
喻延本来只想给曲嘉乐十块钱，让这抠门又没眼色的玩意去别的地方玩玩，别在这儿影响他创作做生意，他也没想到自己一巴掌能把曲嘉乐拍了个四脚朝天，有点尴尬，想说的话也不好意思再说了。
余白把曲嘉乐拉起来，曲嘉乐也没生气，拍着身上的草屑又走到了喻延身后看他作画，还顺手捡起了飘落在地上的十块钱，想递给喻延，发现他又开始作画了，就将纸币整整齐齐叠起来，想悄悄塞到他扶着画板的左手和画板的缝隙里。
喻延都被他逗笑了，接过了叠好的纸币又随手扔到了前面装画笔的盒子里。曲嘉乐看着觉得不安全，一边看他作画一边不时帮他看两眼纸币，生怕被人顺走了或者被风吹走了。
等喻延画完一张递给坐着的女孩后，围着的几个女生中又走出来一个坐在了那个女生坐过的位置上。喻延换了一张画纸夹好，不忘问拿到画纸的女孩道：“小姐姐还满意吗？素描的效果就这样，不可能有真人漂亮的，但跟照片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小姐姐本来也没什么不满意，听了喻延的吹捧还有点不好意思，直接掏了两张十块的纸币递过来道：“挺好的，二十是吧。”
喻延笑得如沐春风，道：“嗯，二十，多谢惠顾。喜欢的话下次再来，我经常在这边的。”
曲嘉乐在他身后狐疑嘀咕道：“我以前怎么没看到你在这边？”
喻延没理他，继续道：“有时候也在六中那边的商业广场，小姐姐有空记得去捧场哦！”
小姐姐笑着点了点头，拿着画像走了。
喻延将纸币又扔在了面前的盒子里，回头看了眼曲嘉乐，见他瞠目盯着盒子里的纸币，龇牙笑：“来，小可怜，给你个机会感受一下金钱的魅力。”
曲嘉乐看着他，没太懂他的意思。喻延笑道：“帮我把纸币收起来吧。”
曲嘉乐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喻延的打趣，但他不放心他纸盒子的钱好久了，一直想办他收起来，又怕喻延误会他偷钱，听他这么说，立刻就跑过去将盒子下面压着的纸币一张一张收了起来，一共六张。曲嘉乐羡慕得脑子都不会转了，天真问喻延道：“喻延哥，这个我能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