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不是东西
小哥低头白了他一眼：“多少钱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曲嘉乐立刻就怂了，脖子一缩差点就团成团了。
余白还觉得点少了，又让加。小哥又给推荐了点加上去，余白还想加，曲嘉乐在旁边急得要跳脚了。
小哥幽幽觑他一眼，才回头盯着菜单道：“行了，先吃着，不够再加。李老板，开张了，赶紧去开火。”
曲嘉乐才看到里头的座椅里还坐着个人。看着也就二十来岁，穿着一身黑色t恤黑色短裤，窝在角落里不仔细看不太容易发现。
李老板拿着手机慢悠悠坐直了身体：“等会。”
服务员小哥怒道：“等个屁！又跟谁穷聊呢！”
李老板道：“就昨天跟咱们开黑那傻逼，问了我q，我还以为他崇拜我呢，没想到特地加我来骂我的，这不找抽呢么。刚问了下，是本地的，我正跟他约地方约时间呢。”
服务员小哥暴躁道：“这特么哪来的傻逼，给我，我来给你约。我特么不打得他姥姥都不认识我就不姓喻。”
曲嘉乐跟余白面面相觑。曲嘉乐有点害怕。余白只是笑了笑，问他：“你饿吗？”
曲嘉乐道：“不是很饿，我刚出门的时候吃了一碗饭。”
余白嗯了一声，点点头，笑笑没再说话。
两人坐着也没事干，余白也拿出手机玩。曲嘉乐没手机，看着余白玩。
服务员小哥端着手机过来坐他们桌的空位上，扭头看到曲嘉乐一脸羡慕，小哥笑了笑，身子侧过来，将屏幕给曲嘉乐看：“要看傻逼吗？”
曲嘉乐看看屏幕，又看看服务员小哥，不知道哪个是傻逼。
服务员小哥也没给曲嘉乐指指傻逼在哪里，两个拇指在屏幕上疯狂的戳着。
曲嘉乐也看不懂，他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没有键盘的手机，他爸爸和妈妈的手机都还是翻盖的，吕洁一直想买个智能手机，但曲常年不愿意出钱，花自己的钱她又不太舍得，所以每次都只是在家里碎碎念。曲嘉乐看着服务员手里的不断跳出消息的手机屏幕，觉得很神奇。
服务员小哥玩了好会儿手机，又骂了声傻逼，才将手机收起来，回头朝余白问道：“诶，你不是这里人吧？看着不像这边的野孩子。”
这边也不都是野孩子，应该说大部分都不是野孩子，只有曲嘉乐看着像野孩子，服务员小哥想必是没见过多少这边的孩子，所以把曲嘉乐当成了典型。
余白微笑着点点头，道：“不是，我来我奶奶家过暑假的。”
服务员小哥哦了一声：“本地人吗？”
余白抬头看着服务员，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是。”
服务员小哥似乎对余白很感兴趣，问完又问道：“暑假完了就回去吧？”
余白嗯了一声。
服务员小哥又叹了口气：“难怪！暑假才刚开始，你应该也没来这里多久，想必不太了解这边的情况吧。”他说着指了指曲嘉乐，“这边的孩子都是不跟他玩的。”
余白看了眼曲嘉乐。曲嘉乐垂着脑袋玩手指，没有要反驳的意思。
服务员小哥道：“我姓喻。”说着将挂在t恤领口的笔拿下来摁出笔芯，在面前的菜单上写了个字，写完顺手将笔芯摁回去，然后将菜单推到余白身前，道，“家喻户晓的喻。叫喻延，延安的延。你叫什么？”
余白道：“余白。”余白也打算解释一下自己的名字，“剩余的余，白色的白”，解释完后似乎觉得这仿佛也不是很直白，笑了笑，道，“算了，我还是写给你吧。笔借我用一下。”
喻延又将笔芯摁出来递给余白。
余白在菜单上将自己姓名都写上了，写完将笔和菜单都推到了喻延面前。
喻延接过菜单看了一眼，点头道：“嗯，这名字，挺简单大气。像你们有钱人家孩子的名字。”
余白忍不住笑道：“你去网上搜一下，这名字重名率应该不低的。”
喻延笑了笑，将笔和菜单都扫到桌角：“所以不否认你是有钱人家的娃了？你这在我菜单上写名字，回头人家以为这菜单是你的。要不送你得了？”
余白瞥了一眼泛着油腻光泽的菜单，微笑着摇头：“不用了。”
曲嘉乐没事干，将菜单接过来看，先看余白的名字，觉得余白的字写得真好看，看完名字又看串串的价格，一串一串按照刚才点的菜算，他觉得一串两块三块的不是很贵，但等他算出来四十串可能的价格时，顿时睁大了眼，这这这，这简直贵死个人了！
曲嘉乐既心疼钱，又担心余白不知道串串的价格钱不够，想让他先算一算总价，要是不够的话，趁着还没做好说不定还可以先退一部分。
曲嘉乐看一眼余白，又小心看一眼服务员小哥，生怕服务员小哥知道他心里在打着劝余白退单的主意。
虽然服务员小哥看着和蔼可亲还有点幽默，跟余白也很聊得来，但不管怎么样，人家还是要做生意的，所谓无商不奸，哪个做生意的愿意听到客人当着他的面怂恿别人退货的事情？
喻延手机又叮咚了一声，他拿起了眼然后回了条消息，眼睛分明没看曲嘉乐，却知道他在看自己：“某个小朋友已经偷窥我至少五次了，再看的话，我可以合理怀疑他看上我——的手机了。”
曲嘉乐还不知道喻延说得是他，直到喻延拿开手机，瞪着他，他才恍然明白过来，心虚地缩回目光低头，然后又抬头为自己分辨：“我没有在看你的手机。”曲嘉乐怕他怀疑自己想偷他手机，更怕余白误会自己想偷东西。
喻延哦了一声，脸上笑容顿时灿烂起来：“我还以为小朋友更喜欢手机呢。你没看手机，那是在看我咯。小朋友眼光不错嘛！”
曲嘉乐不懂看上喻延是什么意思，但看他笑得跟朵狗尾巴花一样，多半没什么好事，赶紧摇头。
余白毕竟比曲嘉乐大三岁，而且，大城市里的初中生比小县城的小学生接触的知识多的不是一点半点，喻延这话里虽然玩笑成分居多，但也有些不属于小孩子的涵义，当然也可能是他腐眼看人基，总觉得这个喻延有些gay里gay气的。
余白这么想着，不由多看了喻延几眼，喻延拿着手机忍不住就笑了：“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我长得有那么好看？一个两个的，都对我这么着迷。”
偷窥被人发现，曲嘉乐羞愧得面红耳赤，余白却一点也不尴尬，笑着勾了勾下巴：“我没看你，我是看手机。这手机壳还不错！”
喻延将手机翻转，从余白的视角看了眼手机背面，看到两个q版小孩，两个小孩在亲亲。曲嘉乐看不出来，但余白能看出来，两个小孩都是男孩子。
喻延挑了挑眉，道：“我也觉得。这是我自己画了让店主给我弄的，喜欢吗？喜欢我也给你画一个。”
余白淡笑道：“你手艺还不错。不过我家里有小孩子，给他们看了不好，还是不要了。”
曲嘉乐也歪着头去看他喻延手机背面。喻延直接将手机放倒，戏谑道：“小孩子不能看哦。”
曲嘉乐哦了一声，又看了眼余白，小声辩解道：“他也看了。”
喻延笑着伸手，揉了把他头发，道：“他是大孩子，你是小孩子。你能看的他都能看，他能看的你不一定能看，知道吗？”
曲嘉乐虽然有几分不服气，但没敢辩驳，只能闷闷嗯了一声。喻延偏着头看他，看了有十来秒，忽然笑着朝余白道：“你觉得这孩子怎么样？”
余白不明所以，顺着喻延的目光去看曲嘉乐。曲嘉乐对上两人的目光，有点茫然无措。
喻延也没等余白回答，自己先笑了，自问自答道：“我觉得这个孩子很神奇，在家里动不动挨打，学校里听说也只有被欺负的份，能长到这么大已经很不容易了，居然还没怎么长歪。看着好像还挺乖的。是不是？”
余白对曲嘉乐的情况不甚了解，只从奶奶和邻居的闲言碎语里听出似乎很恶劣，但也没见哪里真的恶劣，看起来干干净净乖乖巧巧的。对喻延的话，他是赞同的，曲嘉乐能长成现在这样，确实是小概率事件。
喻延一只手肘撑在桌上手掌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拿着点菜的笔在手指间转来转去，神色有些怅然，叹了口气，朝余白道：“不过就算这样，也没几个人敢同情他。别人可不会管他没长歪有多不容易。这世上吧，好心也不一定有好报的，你看他可怜顺手帮帮他没关系，但要是哪天他家里闹起来，你可别迁怒到他身上。”
余白对吕洁心有余悸，问道：“是他妈妈吗？”
喻延嗤笑一声，拿着笔在菜单上漫不经心画了只王八：“他妈还算好的了，不会往死里打，而且也还要点面子，他爸更不是东西呢。”
余白想象不出更不是东西的曲嘉乐爸爸是什么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