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司命醉酒
可是灵衡仙君现在还只是个凡人，不懂捉妖术，真碰见妖怪了，也得绕道走。
既然这只妖孽说他欠债了，那就欠债了。你管他是不是胡编乱造的。
楚其然静默片刻，然后说：“那我还是替你杀徐庭吧。”
这下轮到封延惊愕，他有点没反应过来，楚其然接着说：“只要我替你杀了他，我们之间的债就一笔勾销了是吧？”
仙界诸神不可过分干预凡间的事，如果犯下大错，必定要承受天规惩戒。
封延向来不惧天规，楚其然也不怕什么惩戒，只是他这么大年纪了，在众神仙面前一直都是个善良的好仙，很有几分体面。
不过他现在在凡间历劫，严格来说算不得是灵衡，如果真的触犯了什么戒律……
楚珏的错和他楚其然有什么关系呢？
只是可怜了徐庭，这一世的帝王命……不过没关系，你还有下一世。
封延过了小半段时间才开口，看向楚其然的眼神十分复杂，夹杂着不信和怨恨，还有看他为难的别扭的畅快。
“是，只要你亲自用这把剑刺穿他胸膛。”
他捏了个诀，召唤出一把剑递给楚其然。
这把剑通体雪白，剑刃锋利，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光芒。
“这是……断魂剑？？”楚其然张了张嘴，“你要我用这把剑刺杀他？”
“是。”封延手指在剑身上缓缓游走，“留他魂魄，斩草不除根，祸患无穷。”
“你就是疯子！被断魂剑刺中，这个人会灰飞烟灭的啊！”楚其然不淡定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依稀可以看见风神的少年模样，可是神态却已经再难揣测。
封延弯了弯眼，笑意却不达眼底：“可我就是要他灰飞烟灭。”
“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楚其然断然拒绝。
他拒绝得太果断，导致封延脸上的笑还没收起，嘴角却已经僵硬。
“你拒绝了是吗？”封延加重语气，一字一顿地问他。
楚其然目光坚定：“对。”
“好，好极了。”封延压抑着怒火，接连两声“好”都似乎是从紧咬的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忽然空气中亮光一闪，封延手里的断魂剑忽然对准了楚其然的脖子：“你以为我就不会杀你吗？”
这个杀气太凛冽，楚其然都没听清封延的话。他僵硬着身体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没有，绝对没有这回事。”楚其然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一边暗暗观察封延。
自从雷罚一事后，他和封延就没有再见过面，倒是听说过不少他的传言。
在其他仙君的八卦里，封延这人性情乖张，喜怒无常，而且为人狭隘，睚眦必报……种种描述都不像是在描述一个仙君，而是魔君或者妖君。总而言之，封延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疯子。
奈何这疯子不仅有强大的后盾，自身也是天赋型选手，三界之中素来无人敢惹。
“的确是有疯魔的征兆。”楚其然心说。
封延的剑指着他，剑锋映在眼睛里，令人心惊胆寒。
楚其然弯了弯嘴角，右手食指忽然夹住剑的两端，身体往旁边一侧。剑太锋利，他的手指被割破，血液流出，染红了他苍白的手指。
封延见状眉心一动，随后收回了断魂剑。他看着楚其然，看了许久，然后开口轻声道：“你走吧。”
楚其然脚步一动不动，他说：“我走去哪？”
“谁管你去哪，总之你给我滚出国师府！”封延冲他怒吼，手指着国师府大门的方向。
楚其然被忽然的吼声吓了一跳，然后直觉告诉他不能走，不然要出问题。这种直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或许是凡间历练几时，自然就学会了吧。
“国师大人，我现在是国师府的人，你要我滚哪里去？我只想待在你身边，哪儿也不想去。”楚其然脸不红心不跳，赖皮这种技能估计也是这几年学会的，总之，这不是灵衡仙君，恩，这的确不是灵衡仙君，楚其然暗暗给自己洗脑。
封延果然沉默了，大概没想到楚其然会这样回复。
“滚回你的晌欢楼。”封延用的是滚字，语气却软了很多。
楚其然暗自比了一个耶，神情却苦恼：“我现在回晌欢楼，岂不是自投罗网？我上次从晌欢楼逃跑，他们贴的悬赏找人的告示可还在城墙外贴着呢。”
“国师大人，我现在无处可去。”
封延也没想真的赶他走，再说现在外面，九王爷的人还在四处寻找他呢，放他出去不就等于把楚其然拱手让人？
“你不走，那我走。”封延扬起下巴，灰色的眸子冷冷看了眼楚其然，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楚其然愣在原地，再找人时，封延又不见了踪影。
不会一消失又要几个月吧？
徐庭在悬崖底下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楚其然的尸身，别说尸身，连个头发丝都没有。
一开始他还是愤怒居多，说什么“你绝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过了几天后，他的愤怒早就消失，但是找人的欲望却越加迫切了。
他茶饭不思，逐渐消瘦，半个月后，对除了找人这件事外，他都没有了心思。
司命仙君今日和好友吃酒，醉醺醺的回到自己的宫殿，便听见命运台上传来一阵阵警告的铃声。
他的酒瞬间了醒了一大半，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司命仙君胆颤心惊连忙去查看命簿和命运台。
最后他沉默地放下命簿，满头雾水。
一切都在按轨迹运行，并没有什么异常。
非要说什么异常的话，就是清平国现在的国师有些诡异，以及本该在数月前就身亡的男伶楚珏现在还或者，且被国师收入了房中。
这正是国师诡异的地方，因为按理说，国师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不好色不贪财，一心沉迷道术才对。
不过楚珏没有死这个事倒没有影响什么，反正九王爷徐庭认为他死了就行，这样等徐庭登基，统一其他小国，功成圆满之后薨逝飞升，顺便也把情劫给历完了。
这是天帝的意思，为的就是避免以后徐庭为了突破修为再次下凡历劫而横生枝节。
反正九重天就有不少神仙历劫，最后整个心都留在了凡间，不能为天帝所用。
这也是天帝一直以来的所烦心的事情。
“楚珏没死，这确实是个隐患。”司命仙君捋了捋他的银发刘海，大笔一挥，在命簿上将楚珏的命运尽量圆回原来的轨迹。
“国师虽然宠爱这名侍妾，但他天赋异禀，这名侍妾消受不起，没过多久就香消玉殒。”
用最便捷的方式解决完隐患，司命仙君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他的酒瘾上来，又举起酒囊大口喝酒，喝完，他打了个酒嗝，然后趴在桌子上晕乎乎地睡着了。
他这一睡便是过了许久许久，最后又是被命运台上的声音吵醒的。
“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去查看原因，然后大吃一惊。
此时凡间已经过了五年，原来的九王爷徐庭已经顺利登基，且统一了附近一半的小国家，眼看他大功就要告成，忽然着了魔似的放弃了计划，和国师玩起了内斗。
司命仙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再仔细一看原因，然后抽了抽嘴角。
我不是把他写死了吗？怎么又出错了？
原来是国师府中的那位名叫楚珏的侍妾并没有死，而是活到了现在。
清平国的三公主喜欢国师，一直私下追求未果，便求到了徐庭面前。
徐庭自己感情不圆满，便想要妹妹幸福。他第二天早朝的时候就给她和国师赐婚。
但国师岂是愿意任人摆布的？他直言不愿，拒绝皇帝的赐婚，还说房内已有娇妾，虽然这名侍妾出身低贱，按照清平国律法不得为妻，但他甚是喜爱这名侍妾，许诺过她今生不娶妻。
徐庭此时已经是久经沙场的君王，气势凌人，洞察力也惊人，很快就发现原来国师的口中的娇妾正是他日思夜想的人，也就是楚珏。按原先的剧本，徐庭会为了他一直没有立后。但现在……
发现真相的徐庭怒不可遏，欲找个机会杀了国师夺回侍妾。
司命仙君已经被这乱了的局势惊住了，他拍了拍脑袋，头疼地叫道：“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
他连忙收起了命簿本子，打算去找人帮忙。
这找人帮忙可是有讲究的，切记病急乱投医。
第一，这人要和他关系好，乐善好施，愿意帮忙，第二，要找一个办事稳妥能力可靠的人，第三，这个人不能是天帝身边的人，以防泄密。
这思来想去，只有一直避世玉章宫的灵衡仙君能帮他了。
但他这刚睡醒的脑子等他一脚迈出了大门才想起，灵衡仙君也下凡历劫了。
司命仙君依稀记起三百年前，灵衡仙君临走前找他叙旧，说感觉到修为遇到了瓶颈，欲下凡历劫。
司命仙君一听，心道总算有他用武之地了，便热切道：“不知仙君想历哪一劫，我给仙君在命簿上写好。”
灵衡仙君当时拒绝了他，说：“不必，我自有安排。”
像灵衡仙君这等人物，若想做什么事，是不会轻易让人知道的。
所以他也不知道灵衡仙君在凡间投的是哪一胎，只知道，三百年了灵衡似乎还没有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