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进击的假千金
“那条野狗没跟着你吗？嘁——我还想了对付他的方法，白费了。”他轻蔑地道。
段竹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小沁，你不该这么说话。”
他白净的脸上挂起恶毒的笑意：“他和你什么关系，这么舍不得他被骂？你眼光降级也太多了，原先在学校不是谁都看不上。难道是同类相吸？”
他嘴上逞强，翻来覆去那几句，段竹听的厌烦要离开。
云沁伸手抓她，忽然又捂住胸口，大口喘起来，比上一回还要严重。
段竹丢下争执，跑过去扶住他，云沁握紧她的手，几乎把她的手握红了，她也没泄出声音。
他胸口的痛楚中升起一阵快意，好像把自己的痛苦转给她了一样。
段竹正低头找他身上的药，毫无防备间，一股浓浓药味钻进口鼻，很快晕了过去。
再醒过来，像是一个荒废工厂，很安静，只有虫鸟叫声。
她被绑在一个废弃长椅上，厂房又大又空，不远处一道大铁门敞开，阳光从巨大的门和窗户外洒进来。不看前因后果，还是个挺有意境的地方。不知道云沁哪里找来的。
因为身体虚弱，云家对云沁的期望就是好好活着，要多少钱、做什么都行。即使有兴趣爱好，也没人期望他在某个领域做出一番事业。所以，并不在意也不知道他在外面做什么。
乍听是很开明，但对比优秀的姐姐，简直像家族弃子，难怪他要心生怨怼了。
云沁见她醒了，过来撕掉她嘴上的胶带，颇得意道：“被我骗了吧？”
段竹心想：睡着贴上胶带，醒了撕下来，这个行为的逻辑是什么？
【可能是怕你睡觉的时候流口水。】
她打量着问：“你怎么会找到这种地方？你平时都在这里吗？”
云沁怒道：“别拿这种教训的语气和我说话。”
段竹不想激起他情绪波动，抿住嘴。
云沁也强自平息下来。他身上带着实时监测仪器，联通到医院和云家，如果短时间内情绪波动异常，会被他们查定位情况。他可不想
他拿起旁边的冰水喝下去，一股凉意从胸腹延展，身体镇定下来。
段竹皱眉道：“这样对你身体不好，你怎么还在用这种方法？”
“和你没关系。”他冷冷道。
“我们没关系，那你绑我来这里干什么？”
云沁玩起手机，不理她。
【好感度涨了5。】
【他是什么属性，一被骂就涨好感。】
段竹：……
他玩了好久，甚至困得睡了一会儿。阳光洒在他身上，原本就极白的脸庞几近透明失色，起伏的轮廓像是光下的山脉缩影，光中漫舞的金尘缓缓落在他身上。
上一次这样望着云沁，是多久之前……
姐弟两人关系不是一开始就很糟糕，云想对这个弟弟还是很爱护的。
但她升入高中后更加繁忙，兼顾学业和家族事务，连弟弟从疗养山庄回来，也是三天后才匆匆见一面。
姐弟间的裂痕，云想早有察觉，却抽不出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去弥补。在外她只要优秀就轻易获得众人好感；在弟弟面前，她却是世界上最糟糕的姐姐，抢走他的关注、宠爱，又不能分给他关心和陪伴。
但兄长离家，她只有孤注一掷地努力，才能成为合格的继承人。如果她做的不好，无法回应父母的期许，甚至不足够保护弟弟……
不过，这些事都恍如云烟飘散了。
“喂？你哭了？这就害怕了？”云沁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悄无声息地睁开眼，“哭得真丑。”
实际上，一点也不丑。她没了往日的光彩，容貌的美丽更纯粹，两颗眼泪从少女面庞上滑下来，她神色怔然，像还不知道自己哭了。
云沁一点也不想知道她为什么哭。
“你不是身手很厉害吗？起来打我啊。”他说，“被欺负成那样就只把他摁进地上吗，真没用。难道你是离开云家后，都不敢得罪人了？”
云沁走到长椅旁边，握住晃起来，老旧的椅子被他晃得要散架，被绑在上面的段竹也不好受。他把椅子推在地上，她随之翻过去，滚到旁边地上，头发散在脸上。
——真倒霉。这个云想比她的真实世界还要惨一点。
那时候网友怎么骂她，也不会对她真人做什么。而这个豪门世界，由于还没被社会主义光芒普照完全，校园霸凌绑架车祸什么的好像都是小事了。
段竹眼前落下一个小飞镖，掉在她头发里。云沁嘟囔着“扔歪了啊”，又丢了一个掉在她脸边另一处。
她说：“小沁，你以前说，想和我一起玩飞镖、玩射箭。”
那还是他们十一二岁时，云沁在山里休养了两个月回来，见姐姐已经学会了好多新东西，心里闷闷不乐。那时候的云沁还天真能说心里话，云想就答应下次和他一起射箭，亲自教他。
然而之后要么是她没有时间，要么是他正在医院，这件事和许多事情一样，拖着拖着，就成了滑下的水滴、姐弟的情谊，渐渐被时间晒没了。
云沁恼怒地把飞镖盒子扔到一旁。说自己根本不记得了。
他又拿些不痛不痒的手段欺负她一会儿，也无聊地坐下，翻了翻旁边盒子，这里大概是他的秘密落脚点，放了不少私人物品。
他找了个拼图，坐在地上拼起来。
段竹坐起身，靠在旁边墙上。渐渐天光暗淡。
“放在右下角，往上数第三个。”
她看他有一处一直犹豫不决，开口提示。
云沁烦躁地看她一眼，又看了看她说的位置，不肯信地试了其他几处，最后才犹豫地放过去。
等到又一个犹豫不决的，段竹给了他位置，他想也不想地放过去。之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拼图完成了大半，眼前忽然有点模糊，云沁才发觉天已经暗下来。窗户里不再有阳光进来，一旁少女还倚在墙边，看不清面色。
他看着面前拼图，是云想和他完成的，他从前有那么多回想和她一起拼图，她却只有变成假的后才有时间。他冷漠地把拼图推毁，站起身，拿纸巾细细擦过手上灰尘。
他说：“这里荒废很久，没有通电。我要走了，你就在这里过夜吧，随你便，一直住下去也行。”
段竹只静静看着他。
他走到她身前道：“你不想知道岳织过的怎么样吗？和你可完全不一样，她适应的很好，学校里没人敢惹她，她还拿了机器人比赛奖，有名的教授要收她做弟子，不少同学喜欢她，说她比你厉害多了。还有家里的事业，她和爸妈说了自己不感兴趣，爸爸妈妈一点也不生气，都答应她。家里都没人提起你了。”
他俯视着少女，她却再没之前在学校里，听到岳织名字都要狰狞的样子。
她只看着他，好像每一秒都很珍贵，她说：“小沁，路上小心。……还有，对不起。”
云沁积压许久的抑郁骤然愤怒勃发，他揪起她的衣领：“你对不起我的地方多了，现在装什么愧疚？你整个人就是个骗局，骗子！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吗？如果不是你，我就能和心意相通的同胞姐姐一起长大，她不像你那么优秀，抢走我的一切。她会知道我难过，知道我开心，知道我生病多疼，知道我一个人在山里的孤独，而不是我装作没事催你去上课，然后你就走了……”
可她只是默然垂下眼没有反应，云沁感觉一点温热的水迹落在自己手上，他意识到那是什么，却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云想的，被烫得猛地松开手。
段竹脚腕撞上地上木条的钉子，不禁痛呼出声，云沁正要迈步过来，一阵带着喘息的剧烈脚步声响在昏暗厂房里，云沁身影被推到一旁。
陈因鸣蹲下来解段竹身上的绳子。绳子不紧，一扯就开了。
她身体麻木僵痛，陈因鸣把她扶起来，段竹发觉云沁一直没说话，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一瘸一拐地跑过去看。
云沁正倒在一旁，捂紧胸口，唇色咬得青白，像只虾一样痛苦地蜷缩着。
段竹扶起他，摆正姿势，陈因鸣见状也蹲过来帮她。
他刚扶上云沁肩膀，忽然眼前晃过什么，脑袋一痛，被打倒地上。
“发病”的云沁坐在垫子上露出得意的笑：“笨蛋，谁让你碰我的？”
陈因鸣很想揍回去，看了旁边的段竹，又犹豫起来，毕竟是她疼爱的弟弟……
云沁忽然大叫，刚才打人的那只手被反摁在身后，耀武扬威的面孔被狼狈地摁在垫子上，拧着他手的自然是……
“云想，你有病啊！我是……啊！”她用了力气，云沁惨叫一声。
陈因鸣也想不到她会这么做。
段竹俯下身，靠近他道：“小沁，我不会怪你，我是你姐姐，不要对别人这样，好吗？”
从前整天见不到人，管都不管他……云沁愤愤不平，满心委屈，下决心再疼也不松口。他转头要恶狠狠地瞪旁边少女，却看到她毫无表情，极为认真。
云沁内心颤了一下，说：“我知道了……对不起。”最后三个字像蚊子叫一样细。
段竹慢慢松开他，站起身，云沁呆呆的看着她，又恨恨看着旁边少年。
陈因鸣也没了做什么的念头。段竹仔细看他的脸，他连忙说“我没事，他力气可小了”。
云沁恨恨叫道：“你不想回家里了吗？小心我回去告诉爸妈你和这种人混一起！”
段竹平静道：“你去说吧，我不觉得有问题。”
云沁气得发抖，说不出话。
她转身要离开，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云沁的哀吟。他又和刚才一样，蜷缩躺倒了。
陈因鸣拉住她说：“他又骗你吧，小心。”
段竹摇摇头，没有犹豫，跑过去轻声询问。
连陈因鸣都过去把手搭在他肩上说“你装也装够了吧”，云沁仍然没有要忽然起身抓住他们俩的模样。
他呼吸陡然弱下去。
段竹克制冷静下来，喃喃道：“药、这里一定有药……”陈因鸣也帮她四处寻找。但天色昏暗，什么都看不清。
她拉住他冰冷的手：“小沁，你药放哪里了？”
云沁抓紧她的手，艰难呼吸着，段竹靠近了才听到他几个不成词的字，立刻反应过来，捏了捏云沁的手，起身去找。
两个人很快找到药瓶，她对他的剂量再清楚不过，数出来就喂他吃下。
陈因鸣找到手电筒，在旁边打起光，嘟囔道：“也就你是她姐姐，这换成谁都不信了。”
云沁在她怀中渐渐安睡了。虽然还是那副苍白泛青的脸色，但体温和呼吸都变得正常。
她找了两个垫子，把云沁平稳移过去，才拿开他的手。
陈因鸣问：“要把他送回去吗？”
段竹看了一会儿云沁平稳的睡颜，才摇头道：“不用了，会有人来找他的。”
无论是时刻监测的云家，还是与他心灵相通的岳织，应该都在路上了。不需要她这个虚假的姐姐再做什么……
但她还是拉着陈因鸣，没有走远，藏在工厂旁边——既不会被人发现，又能看得到云沁的地方。等看到岳织带人过来，把云沁带走，才放心离开。
【攻略对象二：云沁。最高好感记录：95；目前好感：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