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进击的假千金
他换下了中学的西装制服,穿着件蓝色连帽卫衣和白色运动裤,头发蓬松干净,面色苍白,眉眼俊美。看起来只是个家境良好、身体不佳的富家少年。
段竹问:“小沁,你是在报复我吗?”
他就是云想的弟弟云沁,那天她刚来时,把她从高台上拉下来的少年。
两人虽然做了十几年姐弟,但关系并不融洽。
云沁常年生病休养,入学也比她晚一年,脾气古怪偏执,对健康优秀的同胞姐姐看不顺眼。剧情中还解释为双胞胎的心灵感应,从一开始他就和云想隔阂,后来一见岳织格外默契,也是最早接纳岳织的人。
“明明是你偷拿了别人的东西,用了很久才换回去,不仅留下了使用痕迹,还想据为己有,不择手段……”云沁脸上带着轻松的恶意。
他绕着她滑了半圈,停在她身前,滑板横了下,他脚踩在另一头,看起来就要朝段竹腿上撞。
他大笑起来:“你现在真的很像丧家——”
“原来就是你小子啊?”
陈因鸣忽然出现在他身后,仗着比他高半个头,揪着他后领朝后撞。少年想要伸肘撞他,被他轻松挡住,脚下的滑板也被一脚踢到草丛里。
陈因鸣不爽地扭着他胳膊道:“把摩托车往这里丢自己却不敢过来,你是地鼠吗?”
少年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痛的脸色苍白。
“陈同学,不要伤害他。”段竹说。
陈因鸣惊讶又困惑地啊了一声。少年趁机挣脱,去捡滑板。
他狠狠地瞪段竹:“你可真厉害,不论在哪都能骗到人为你死心塌地。”
段竹垂眸道:“至少做你姐姐时,我问心无愧。”
她的话却像点着了云沁的引线,他骤然愤怒:“你没有做错任何事吗?整天装出一副老好人的样子……”
云沁的话忽然停住,弯下腰艰难喘息,发出虚弱的呼吸声。
他生下来就有心脏上的疾病,这几年发病愈发频繁,即使云家这样的豪门财力,也找不到合适的心脏资源。只能尽力让他多活几年。
段竹跑过来扶他。好在这回只是短暂胸疼,他呼吸很快持回平稳,原本就苍白的面庞几近无色。
他把段竹甩开,想要擦掉脸上的涕泪液体,还没抬头,眼前已经递来纸。他下意识地接过来,才察觉是他讨厌的姐姐,恨恨地擦了擦脸。
无论他怎么否认,十几年的光阴,他们这对毫无血缘的姐弟也培养出了点默契。父母事务繁忙,小时候除了保姆,最常照顾他的就是云想,他一抬眼,她就知道他要哪个玩具、喝哪种饮料。
可是后来,他需要大段时间的独处静养,父母把他送走,每一次回来,家里就更陌生一点。云想渐渐有了很多朋友,有更多事要做。
他还记得,母亲神色不满道:“姐姐是家族继承人,还有很多课程要学,选衣服这种小事找管家不就行吗。”
而云想在旁边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却什么都不说。
虚伪的骗子。
如果不是她……
心口又一阵疼痛,他咬牙忍下来。感觉到身旁云想还焦急地看他,疼痛间又一阵快意。
他念头一动,忽然有了新的想法。他摇摇晃晃站起身,不理会段竹的询问,拿着滑板走远。
被迫看了一场姐弟纠葛,无聊地坐在旁边快要睡着的陈因鸣:“之前摩托车和弹弓也是他干的吧,你在家里虐待过他吗?手段这么狠毒。”
段竹只是无奈地摇头。
她说:“今天麻烦你了,这两天应该没什么事,你可以不用每天都来。”
陈因鸣说了句“知道了”就走了。
之后两天,的确如她所说的很平静。云沁丢了一次脸再也没来。
期中考试的成绩下来,段竹是年级第一,引起不小的轰动。她比第二名多了五十多分,激不起任何不满,只有深深的震撼。
虽然他们都知道她是贵族中学的优等生,但想不到这么厉害。原来还能有人接近满分啊……
段竹只看了一眼,就放到一旁。云想从前的成绩也只比任冉那样的学神差一些,这里的试卷难度又比贵族学校降了不少。
【不愧是我。】
段竹:“是,多亏了你。”
班里大部分同学对她是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在他们看来,段竹无论是长相气质还是能力都与他们这里格格不入,她只是每天坐在最后一排静静看书,就令人无法忽视。那原本只是个普通的位置,可云想坐上去,就成了什么女神的高台。
比起什么录音谣言之类,这反而最让他们没法接纳她。
下午,班主任把段竹叫到办公室,称赞了她成绩,面对这么一个冷静早熟还身世复杂的学生,他也谈不出太多心,直接递给她几张报名表。
这是本省每年的学科竞赛,在剧情中也颇为重要,无论是岳织、云想,还是任冉都会参加。虽然没明确说有什么用,但好像就是证明优秀的一种重要途径。
【这个世界就不用细究逻辑了。】
段竹对此不担心,她的成绩有记忆和系统帮忙,不用准备什么。
【是啊,我也只在这时候感觉到些用处了。】
晚上回去时,家里没有人,岳妈妈今天有晚班,岳玮大概又和朋友踢球撸串去了。她正犹豫要不要尝试使用厨房厨房,手机上收到一条消息。
段竹打开,来自从前同学,是一段视频。
她点开没有看完,就拿起钥匙出了门。
天色已经暗下来,街上到处是吃饭和散步闲逛的人。她跑到一条热闹又简陋的居民街。街上许多明灯的店铺,中间的一个小餐馆前围了一圈人,传出阵阵喧闹。
“这也太浪费了。”是岳妈妈的声音。这就是她工作的饭店。
“你放心,我们有的是钱赔。”
“前两天让你把你女儿云想叫过来,你没和她说,只好我们来告诉她。你知不知道你女儿在我们学校很有名啊?”
地上一片糊涂混杂的饭菜和碎碗碟,显然是被人一把从桌上推下来。旁边几个少年模样的人,还有一个拿手机在拍。周围人指指点点,但都不敢过去。
这是岳妈妈的工作地点。他们几个是来羞辱云想的,这其实是第二次,第一次时岳妈妈没有告诉她,他们没收到回应,这次来就拍了视频,发给段竹。
段竹挤入人群,径直走进去。
几个人还在嬉笑:“你不是服务员吗?赶紧把地上收拾了。”
“这么丢人,云想肯定不会来了。”
有人掏出几张钱,扔在饭菜里。岳妈妈连忙弯腰去捡,手指在纸币上留下两个拇指印的菜汁,她收回来在身上擦了擦,一只干净修长的手已经先她捡起来。
岳妈妈惊愕不已:“你怎么来了?”
“云想,你真来啦?”
少女还穿着朴素的运动校服,不再像从前那么耀眼夺目,却有一种别样的清丽动人。他们只觉她落魄,起哄大笑起来。
四周都是饭菜混杂的浓烈味道,鞋下触感还很黏腻。段竹把蹲在饭菜中的岳妈妈扶起来。
有人兴奋地拿手机靠近:“云想和你妈妈来张合照吧……”
岳妈妈连忙推她:“你赶紧走,我一个人收拾就行了。
段竹反拉住她,不让她再蹲下去。她转向几人平静地问:“谁让你们来的?”
一个半长发的男孩道:“没谁,我们自己来的。你他妈——”
他三个字刚出口,忽然膝盖一痛,腿软倒下来,段竹把他脑袋抓在手里,男孩痛苦地跪倒在地上。
她问:“你猜,你爸妈看到你这样子会怎么想?”
她把他的头撞在地上脏兮兮的饭菜里,男孩头皮被扯的剧痛,手臂乱挥,却怎么也打不到段竹,整张脸口鼻里都糊满粘稠菜汁。
旁边几人都惊呆了,从前从没见过或听过云想会动手,谁也没想到。
他们想要阻拦,但踏入那脏兮兮的饭菜里就足够恶心,更别说伸手阻止。
几人只好拿赔偿报警之类的事威胁她,段竹不为所动,摁着他,又低声在他耳边问了什么,男孩不肯说,被她闷在饭菜中几次,边呕吐边大喊“对不起”。段竹才把他扔到一旁。
这些人都是被家长捧在手心长大的,连手碰一下垃圾都恶心半天,绝不敢受这种屈辱,立刻带着那个神智不清的男孩逃走。
围观人群也被老板劝走。
岳妈妈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不会真报警吧?万一伤到好歹,要多少钱啊……”
“他们不敢闹大的。”段竹说。她身上也沾满污渍,泛着一股饭菜味儿。
老板讪讪地说“地上搞得这么脏”,岳妈妈连忙说自己清理,这些纸币也给他。她让段竹回去,自己蹲下捡拾,但旁边也伸出两只手跟着捡。
“你这孩子……”她嘟囔埋怨,脸上却含笑。
母女二人半夜才回家。
又黑又静的路上,段竹说:“对不起。”
岳妈妈美滋滋地说:“你这个女儿倒没生亏,比岳织好多了,知道护着妈。那都是你以前学校的,怎么那么吓人?你以前和同学关系不好啊,这在社会上人缘还是要处好……”
段竹问:“你还要去那儿工作吗?”
“不然我还能去哪?”岳妈妈大声起来:“难不成你嫌我洗碗当服务员给你丢脸?”
段竹说:“没有,要是他们再来,你告诉我。”
由于是剧情以外,她也不确定会发生什么。
但第二天上学,同学们往她这儿打量的目光古怪复杂。
等到课间,她前面那位男同学转过来说:“视频上那个是不是你?”
段竹看他递来的手机上,是昨天的画面,角度看起来是旁边的围观人群,视频经过剪辑很短,从几个少年掀桌闹事开始,到段竹赶到,被他们侮辱后,把男孩摁在地上糊了一脸菜,最后蹲下来和岳妈妈一起收拾残局。
段竹看完:“是我。”
男同学惊讶地瞪了她几秒,又说:“你火了知道吗?”
段竹当然不知道。
“这还是我妈传给我的。网上都传遍了,他们特别感动,还特意发给我,说你这样才是孝女。”他不带恶意地大笑。
段竹:这着实没想到。
怪不得今天他们都拿别样的目光看她。
不过网上的评论都是一边倒,“美貌少女为洗碗工母亲出头,怒揍小流氓”的标题集齐热门讨论元素,随便一条评论都过万,要么是对那几人的愤慨,要么是对她的称赞。那几个人也被扒的差不多,他们家里涉及政府人员和知名企业,受到不小的影响。
甚至有不少媒体想采访她,有公司问她要不要入娱乐圈。
段竹感到些不对,她问u:“这不是豪门校园剧本吗?什么时候糅杂了娱乐圈元素?”
她分明记得,由于世界设定特色,虽然都是现代,这里和她原始世界有很大不同。比如上一个世界是娱乐为主流;而这个世界豪门家族是主角,占比影响更大,连学校都是什么贵族学校,娱乐产业不起眼,甚至提都没提过。
u犹犹豫豫地道:【有一件事,我也才发现。】
段竹:?
【哦哦因为上个世界攻略完全,纳入本系统管理,即使你到了其他世界,也会有相应加成帮助。娱乐圈世界会增加比如“触发广为传播的舆论事件”的概率,如果从事娱乐产业,也会更加顺利哦。】
段竹:“听起来对任务没什么用,和主线也无关系。”
【是这样……】
果然,之后这波热潮过去,段竹并没受什么影响,同学们也没再提。
她还收到了前未婚夫韩深的慰问,对方就视频事件安慰她,询问她是否要帮助,段竹拒绝了。
晚上放学她走出校门不远,旁边忽然窜出三个人,弓腰不断朝她大喊“对不起”、“我们错了”。把周围学生都吓了一跳,好奇地看过来。
他们鼻青脸肿,几乎看不出原先形容,正是前两天去岳妈妈店里闹事的人。
段竹问:“谁让你们来的?”
几人却没敢回答,道歉完就飞快地要跑掉。
段竹揪住其中一个的衣领,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男孩崩溃地大喊:“为什么又是我?那天被你摁住的是我,昨天被云沁绑在电线杆上浇饭菜,老鼠最喜欢的也是我啊!”
难怪一股怪味。
她倒不意外是云沁干的。自己可以欺负但别人不能欺负,是小孩子一贯爱做的事。
她拉他到旁边路上,说了个名字,问:“是他让你们做的吗?”
男孩面色惊慌,立刻否认。
段竹又问:“他在哪里?”
男孩不断摇头,最后只说:“你、你竞赛的时候小心点,我也只是听了一句。”
他挣脱开段竹的桎梏,飞快跑了。
段竹揉了揉手指,好像也染上那种古怪的味道,手上仿佛还残留昨天黏糊糊的触感。
这件事并不会令云想感到得意,那是她人生第一次遭遇这种事还连累别人,是她第一次在路上狂奔、愤怒地打人,也是第一次摸脏兮兮的地板和菜……
她慢慢往岳家,直到看到斜倚在树干上的云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