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进击的假千金
从工厂到市内的路弯弯绕绕，还有点远，两个人慢慢走在路上，路灯把俩人影子拉的很长。
一路看到的人直摇头：年纪轻轻不好好学习，整天早恋瞎逛。
段竹被云沁推倒的时候，脚腕被钉子扎了一个伤口，不算深，找到诊所清理包扎过。陈因鸣看她一瘸一拐，还不算影响走路，就没有多管，只放慢又放慢了速度。
段竹开口先说：“我们的酬劳……好久没付了。”
陈因鸣有些不耐道：“上次的还没用完。”
“这是什么买一送三的活动吗？那我也不再说谢谢了。”
陈因鸣不禁转头看她，昏黄路灯下，她疲惫的眉眼很柔和，面颊细腻，整个人似乎笼着一层淡淡的光晕，更不说眼里闪的点点光芒。和那一次在岳织面前见她，完全像是两个人……
云想会开口和他说玩笑，如同开在高高枝头的花朵，愿意垂下头，用洁白的花瓣碰碰他的手指。
他扔掉奇怪的念头，说：“你竟然也会说这种玩笑。”
段竹说：“你难道以为我住在公主房里，连吃的饭是什么做的都不知道吗？”
她既然了解家族产业，商场上的事也知道不少。那些听起来好像是低级的超市销售手段，坐在大厦最高层的人也都靠它们活。反而是面前这个少年，过分…单纯得可爱了。
陈因鸣有点脸红。他又没见过所谓顶级豪门的生活，心里未必没有几次不是胡乱想象：到处铺着纯白纱绸，她穿着繁复华贵的裙子，赤脚也只踩在毛毯上，入眼都是洁白美好的事物。
——都怪无脑电视剧搞出来的刻板印象！
两人坐在公交车站等车。
她缓缓地说：“在云家要学很多事，读书，要名列前茅才能显得头脑聪明；要精通音乐艺术，显得格调高雅，体育也要会，才是个全然优秀的人，这些都是拿来妆点外在的，实际上，真正要会的是欺骗、驾驭、克制……”
陈因鸣皱了皱眉毛，不知道是不是听不大懂的缘故。
段竹继续道：“爸爸在我小时候就告诉我，我们和别人是不一样的，最重要的是，安心地利用它。外面的人很可怜，可是世界上总要有这种可怜……我一直安心地接受，直到我变成了外面的人，那天你在巷子里救我，那位周学长，他在学校时，也会帮衣服湿透的同学披上外套、会冲上去打翻对女同学动手动脚的老师……”
陈因鸣静静当个听众，大部分他听不懂，只在最后涉及实际事情时，有了发言权。他冷淡地道：“他就是个垃圾，臭的不行还分有没有包装袋吗。他做的事……是烂的不能再烂了。”
段竹有点想笑，微微勾起唇角说：“是啊，我在这里也遇到了很好的人。谢谢你听我说这些。”
陈因鸣止不住想她说的是不是自己，也不一定，也许她说的是别人，也许是故意这么说，她刚才还说自己擅长骗人……
公交怎么还没来？慢成蜗牛了。陈因鸣只觉得黑暗的街道上，静谧的气氛过于古怪，起身去旁边自动售货机。
走到前他才想起问：“你要喝什么？”
段竹说：“和你一样的就好。”
陈因鸣悬在玻璃上的手指顿了顿，他当然什么都喝，可乐、雪碧……他手指放到一瓶不那么花哨的橙汁上，可它只有凉和冰冷两个选项。
陈因鸣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拿出两瓶温热的奶茶，转身看见云想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看什么？”他掩饰地问。
段竹接过饮料，说没事，移开目光。
车站对面森森树影摇晃，背靠一栋栋陈旧大楼，家庭的灯火一小格、一小格地亮起来。
手里的饮料很暖，她原本从不喝这种东西，也被勾起了尝试的欲望。
两个人又等了十多分钟，终于来了辆公交车，走过大半空荡荡的车厢，陈因鸣找到一个后排的座位。
段竹自然地坐到他身边：“为什么不坐前面？”
“哪有为什么，想坐这里啊。”
她第一次打量他，他脸上贴了一条绷带，好像还是那天的伤。头发仿佛是染过的枯燥栗色和天生的黑色交叠在一起，很久没剪，已经长到颈部。散乱头发下，他有张还算清俊的少年面孔，眼角长而凶狠，面颊带着些伤疤，又总扬着下巴斜眼看人，就显得格外冷酷。
他被她看的不自在地偏过脸。
车里都是些疲惫的中年人，还有一个穿着别校校服的中学生。大多都坐在昏暗的后面，一人独自坐着两个位置，好像这是某种定律。
段竹又打量车上的安全装置。
等到下车，街道两边是简陋的小摊和垃圾堆。陈因鸣懒洋洋的，看她还目光有神，忍不住问：“你不累吗？”
段竹说：“这些是我没见过的，很有趣。”
“有什么有趣的。”他嘟囔道。
走到一个街口，陈因鸣说：“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段竹察觉到什么，转头看向某条路：“那边是你家吗？”
看起来是通向寻常居民区的地方。陈因鸣啊了一声作应答。
段竹也笑了，她之前未必没觉得，陈因鸣是住在那种黑暗杂乱的街道中的简陋平房里，比起他对她的刻板印象也不遑多让。
陈因鸣看她又露出微笑，发觉她今天心情真的很好。甚至跑到水果摊弯腰选起水果。
“原来这么便宜吗？”段竹惊讶地看着写在硬纸片上的价目。
陈因鸣看了看说：“晚上都是挑剩了不新鲜的，应该更便宜吧。”
水果摊贩没敢反驳，虽然挑水果的女孩子看起来不食烟火、很好要价，但她旁边男孩实在气场太不善了。
段竹挑着橘子、苹果、芒果……她从前没见过这种蒙着尘埃、带着各样伤口还歪歪扭扭的水果。陈因鸣也没想到有天会见到少女低着头，在水果摊前挑选的一幕，认真得好像做数学题。昏暗的小灯只照亮她半张脸，泛着一层朦胧的明亮，五官愈发玲珑，只有嘴唇泛着种精致的暧昧。
看到一个长得像被胖揍过的苹果，那笔淡红色轻轻勾起来，像在他心头抹开了糖霜。
【攻略对象三：陈因鸣。最高好感记录：85；目前好感记录：70。】
段竹正想抬头和他说什么，忽然从路边传来叫他名字的声音，像个年轻男孩，是认识的同学或是朋友？
他说：“陈因鸣，你一会儿回家吗？”
这个好听的声音隐约有些熟悉，段竹抬头看，男孩推着自行车站在两米外，看到她也愣住了。
他头发不长不短，打理的整洁，只几缕散在额头，像是被风吹散的。白衬衫和西装裤包裹的身材挺拔，面容清俊，和她对上视线，他白皙的脸上流露出不能置信的神情。
是任冉，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他。
段竹把挑好的水果递过去结算。摊贩看了看陈因鸣，还是说：“给你抹掉零头吧，三十块钱好了。”
段竹付完钱，和陈因鸣朝路口走去，任冉还站在那儿看着他们呢。
她礼貌地道：“好久不见。”
他嗓音被风吹的都有些哑了：“你怎么，怎么在这里？”
陈因鸣狐疑地看了他们一遍，答道：“放学回家啊。你怎么回来了，哦，今天周五是吧？”
段竹听他们对话，两人好像认识似的。原剧情里却没提过他们有交集。
任冉看向她，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段竹十分理解，毕竟这是剧情之外的意外见面，他一时想不出台词也正常。更何况云想在他心里一直是高岭之花的形象，不要说在这种地方买水果，恐怕连切水果都很难想象。
她友好地问：“你要吃水果吗？”
任冉婉拒了。陈因鸣转头对她说：“赶紧的，你不是要回家吗？”
段竹点点头。
要经过任冉时，他开口问：“云想，竞赛你会参加吗？”没有多少光照的地方，他面色也晦暗不明了。
段竹怔了下，声音微微低落道：“应该会吧。”
任冉说：“到时候见。”
她已经走远了，没有听见这句。
但她听到u说：【解锁攻略对象四：任冉。最高好感记录：90；目前好感：55。】
【啧，嫉妒真是感情的良药。】
段竹：你一个系统说这个很奇怪。
她路上问陈因鸣：“你们认识吗？”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他随意脱口，又觉得失言，忙道：“他和我是邻居，我们小时候认识的，不过后来他搬家了，初中成了同学，最近又成了邻居。也不怎么熟悉。”
他叙事能力差极了，她只听出他们认识很久，现在还住的近。但为什么以前是邻居后来不是现在又是了……
她道：“我以前和他是一个学校的。”
陈因鸣才想起来：“对哦。”
她说：“我们那时候还是同班。”
“哦……”
“他为人很不错。”
“……”
把段竹送到家，段竹把手里一个水果袋子给他，旁边树下花坛乘凉的大妈还在往这儿看，陈因鸣勉强拿过来，告别话都说不清飞快走了。
他一路跑回去，速度比两个人慢悠悠的快多了，转眼到刚才路口，在水果摊老板好奇的目光中过去，然后就看到还站在原处的任冉。
他走过去：“你难道在等我？”他们感情没好到这种地步吧。
“我怕你一直不回来。”
陈因鸣好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不屑冷哼了一声。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任冉平静地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