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试验品37号
瑾和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实验室和办公室是连在一起的，实验室里又有一个供试验品生活的隔离室。一般这个时候，瑾和不会关上隔离室的门，梦恒就可以在外面走动一下。
“第1450天，在将近三年的时间里，37号的身体发育得不错，精神状况正常，最令我激动的是，她今天会说话了！不过她没有发声器官，她的声音仅仅是由从肺部到口腔的气流产生的，很小，但在安静的环境下能听见。之前没有任何系统的语言教育，但是她今天居然能开口说话了。我知道37号是不需要说话的，但是……就算这是意料之外的惊喜吧。”
瑾和写完研究日记之后，拿出了另外一个给上级看的日志本本。找本子时，她忽然发现梦恒在门口。
她走进了房间，站在门口，褐色的瞳孔呆呆地盯着瑾和右侧。
瑾和发现梦恒正在看自己右边的窗户，她走了过去，把一只手轻放在她肩上，带她来到床边，另一只手指着窗外，给她介绍这个世界。
“那里是公园，闲暇的时间里，总会有很多人在那里散步；那边是学校，是孩子们读书的地方；还有那些高楼，那边，就是我的家……”
瑾和似乎很想带她出去见识一下，不过她知道，这是违反规定的，而且，37号——也就是梦恒，在一定岁数之前，她的行动能力是受到基因限制的。
“前辈？”洛罂敲开门，“呃……特尔隆教授来了。”
“哦，让他们进来吧。”瑾和转过身，梦恒也不再看着窗外，而是注视着门口。
“您好，特尔隆教授。”瑾和面带微笑地向他行礼。
“嗯，”特尔隆回敬之后说，“我们此次前来的目的，是来看看mh-37号的成长情况，五天后军方的人回来验收成果，希望你不会让研究所失望。”
梦恒看着这些陌生的人，不禁牵着瑾和的手，靠在她身边。
“37号没有问题，您随时可以检查。”瑾和自信地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文件。
特尔隆向跟随他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些人就走到了梦恒面前。本来只是想看一下外观，但梦恒往瑾和身后躲了一下，两只手紧攥着瑾和的手。
但就是这个小小的动作，特尔隆看出来异常：“37号的反应，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吧？你对它做了什么？”
瑾和知道，随便给试验品赋予感情是错误的，对于那些研究员来说，这些制造出来的生灵，似乎都被当做机器看待。
“你先回你的房间，”瑾和蹲下来，摸摸梦恒的头，“我一会儿来找你。”
“嗯……”梦恒穿过人群的时候，被一个随行人员抓住右臂，但她挣脱了。
“啊！”那个随行人员看看自己的手，被37号手臂上的骨骼划出了一道口子。
其他人见状，纷纷亮出武器对准37号，想要合力制服她，梦恒快步地跑到洛罂身边寻求庇护。洛罂则是立即张开双臂，挡在37号身前。
“特尔隆教授！”瑾和提高音量，暂时喝止住众人，“37号正处于发育期间，这种正常的避险行为，应该是任何生物都做得出来的。您部下的行为，可能会影响她的成长。还有，您应该知道，37号的威力吧？要是失控了……且不论安全问题，产品之后的质量，我可保证不了。”
特尔隆怒视着瑾和和梦恒：“放下武器。不过，瑾和，既然37号的精神状态有异常，我认为，我们应该需要带她去清理一下那些不需要的情感。”
“您应该知道，洗脑后的试验品，要很久才能恢复正常。而军部的人，五天后就会来。”
特尔隆的脸上显出了为难的样子：“那就之后再清理。但是，我再次警告你，绝对不能和试验品培养感情，它只是试验品，是商品，是用来战斗的武器！”
说完，他带着自己的人扬长而去。
他们走后，瑾和立刻跑到梦恒身边，俯下身子，语气中带着关心和焦急：“被吓到了吗？没事了……”
她抱住梦恒，想给她一些温暖。梦恒粗糙的手臂也缓缓地抱住瑾和，尽量不让自己伤到瑾和。
“我说前辈您也真是的，明知故犯，为了什么啊？”洛樱略带怒意地说。
“如果我说这是爱好，你信吗？”瑾和笑着回应道。
洛樱撇撇嘴：“这……似乎也不坏？但愿吧。”
“谢谢……”
——
幻空山山腰处有一片类似于幻影森林一样的植被，它们会制造出幻象，未经允许的人员根本走不出幻境。那些制造幻境的植物是能量植物，所以在夜晚的时候，山腰以上的植被都会发出荧光，算是幻空山独特的景色吧。
在快到山顶的时候，就已经算是进入宫殿了，灵荟宫在山顶上就有很多建筑。但听夜澜忻说，真正壮观的，在于山顶的天坑。
“就在这里吧，我们走一截。把我们的带的东西安置好，我带客人们转一下。”夜澜忻叫停了车，带着众人往里走。夜澜忻还指着前面的一堵高耸的围墙：“那里面就是整个宫殿的核心。”
“因为海拔较高的缘故，现在这里还在下雪，”花坛边上盖上了薄薄的一层雪，“不知道这个寒潮会不会再次来袭……”
夜澜忻显得异常激动，或许是因为以前在这里，她永远只遇得到仆人、大臣和自己的亲人。
“凌晔家乡应该有类似的围墙吧？”夜澜忻问凌晔。
“对，只是，我通常是在围墙里面的。我们那里的围墙是把整个城围起来了的……”
巨大的门被复杂的装置打开，门内有一条笔直的白地砖大道，通向前方两百多米处，正在半空中的宫殿。
踏上大道，经过一几条修筑在花园里的小路，到达花园的边缘，再往前就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天坑。
“哇！这里好高。还有你们的宫殿都是建在半空中的吗？”凌晔扶着平台边上的护栏问。
“对。”夜澜忻似乎在摆弄什么仪器，“平时我都是直接飞过去，今天既然有客人的话，我们还是——”
夜澜忻站在平台边缘，操控着巨大的法阵，脚踩着的地方，开始渐渐生成出台阶。
“来吧，沿着台阶走上去，就到了。”
他们现在只能看到巨大的宫殿的基石，上面还有一些顽强的碳基植物。
众人先后踏上台阶，台阶没有护栏，仿佛稍不注意就会坠入深渊，而且当最后一个人走过之后，就会消失。
登上台阶之后，能看到的东西更多了，除了巨大的主岛，宫殿周围还有众多大小不一的副岛，每一个副岛与主岛之间都被一根绳子一样的东西连接着，连接处在下方的基石，准确的说是主岛下方延伸出的一根巨大的水晶。
“凌晔……”龙瑶拉着凌晔的手臂，她不禁地往下面看，越看心越慌，颤抖的小手抓住凌晔的肩膀，嘴里还不停地叫凌晔慢些走。
“虽然是有点高……但别怕，放松。”其实凌晔也有点恐高的。
“掉下去了也不用担心，你只会重重地摔在能量屏障上。”夜澜忻漫不经心地说。
“那个副岛是关押一些比较危险的生物的，千万不要靠近。通常来说，它们是由中枢控制，在紧急情况下用于守城的。”
终于把五十多米高，两百米长的楼梯走完了。众人并没有注意到城堡的略微下降，只看见曜曦站在楼梯尽头等着他们。
“抱歉没有到外面来迎接你们，最近出了点事，所以没抽开身。”曜曦露出自信的笑容，服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华丽，金色的短发，深褐色的角，看起来颇有一副尊贵威严的气质，和素雅的夜澜忻大相径庭——虽然夜澜忻不太素雅。
凌晔和旸萧很主动的行礼，月蜘舞也行了因斯特的礼仪，只有龙瑶一脸茫然地站在旁边，看见凌晔似乎低了一下头，自己也跟着把头埋下。
“好了，各位，哪儿来这么多礼节，国王又不在这里，”曜曦笑着说，“既然来了，就是客人，那就请进吧。”
“国王不在？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魅蝶敢攻城了。”月蜘舞心想，跟着他们进去了。
“嗯？”门口的守卫拿着长枪，拦住月蜘舞，他们知道月蜘舞是什么种族的。
“澜忻，这位也是你们朋友？”曜曦问。
“嗯，今年的新生，没有问题的。”夜澜忻甩了一个只有他们兄妹之间才看得懂的表情。
曜曦重新打量了月蜘舞一下，她尽力回避曜曦的目光，偏着脑袋，用前额的发丝遮住一只眼睛，把双手放在身前，把背后的步足收得更紧。虽然身份明了，但她知道能不能进宫殿还是要看夜澜忻，现在她只需要演得更娇弱一点，至少没有坏处。
宫殿大门内，是一条长廊，精美的壁画，明亮的灯光，还有华丽的廊柱，通向的，是一个花园。
“这次我是带我的同学来检查武器的。先给他们安排个房间，带他们去参观一下，”夜澜忻吩咐一边的下人说道，“去吧，你们跟着他去玩一下吧，中午的时候来这里吃饭。我和我哥先谈点事情。”
“好吧。”凌晔说着，便和众人离开了。
“可以谈我们的事情了吗？”曜曦严肃地说。
“嗯，来吧。”夜澜忻对哥哥千变万化的神情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次主岛出事，主要是中枢的问题，经过抢救之后，已基本恢复正常。但对于更细微的神经网络部分还要继续维护，”曜曦把夜澜忻带进室内，曜星也在里面，“对于你带客人回来，我本来是无所谓的，但他们中间突然多了一个因斯特生灵，我就有点焦虑了。你还是给我一个安全感吧？”
“月蜘舞入境是经过检查了的吧？而且，她在我们学校只是一个学生，因斯特想要宣战但不代表所有因斯特居民都想要参加战争。月蜘舞就是那一类。”夜澜忻欲抑先扬，“不过……我的确有些不放心。但进入这里，哪怕她是敌人，那也是瓮中之鳖，主动权在我们。”
“我会安排人看住她的。”曜曦说罢，就把精力击中在长桌上，桌子是一台电脑的全息屏，曜星在上面摆弄这什么，“这个你应该很擅长……”
“我看看，”夜澜忻走到曜星旁边，看着空中的屏幕，“中枢是被某种不明能量波攻击了吗？还不是魔法能量。”
“只能大致确定攻击方向是从德林那儿来的。应该是因斯特生灵要搞事情。”
“现在是没有办法布置神经网络了吗？我想这才是他们的目的，对其他系统的攻击都只是佯攻罢了——这里的确很危险。把秽影军叫回来吧。”
“已经叫了，而且离灵荟不算远，应该可以在一天内赶到。今天晚上飒将军就会过来。”
“跟父亲说了吗？”夜澜忻满脸惆怅地看着窗外。
“说了。”
“战争还是无法结束吗……”
曜星拉住夜澜忻的手。
曜曦平时很忙，要去管理国家或者学习政治知识。相比之下曜星就有更多的空闲时间，于是带妹的重任就落在了曜星身上。只是，夜澜忻每次回宫殿，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曾经的事，虽然两位哥哥都没有当着她的面提过，但她从来没有忘记那些往事……
——
“这些……都是你们的武器了吗？”夜澜忻和众人在武器室内，一张桌子上，摆满了武器。
“都是这些了。”凌晔回答道。
“嗯？月蜘舞你的呢？你的不拿出来吗？”澜忻问她。
“我……我的武器……如果学姐实在是要帮我，就替我看看这把剑吧……”月蜘舞缓缓地结下别在腰间的剑，放在桌上。
“谢谢各位合作。您来看看吧。”夜澜忻对着房间里面的一个老人说。
“公主殿下的旨意，在下定竭力完成。”
那是一位老师傅，从最早的手工制作武器，到现在的半机械化，常他年与武器打交道，对多数武器了如指掌，就连夜澜忻、曜星和曜曦所用的武器，在设计与制造的过程中，他都给予了一定的建议，并且全程监制。
在老师傅检查武器的时间，夜澜忻对凌晔的剑产生了兴趣。
“凌晔，你这把剑，是高仿余晖吗？”夜澜忻不太相信凌煦会那么早把余晖·千星交给凌晔，所以对于这把狼群的巅峰之作，她保守地猜测是高仿品。
“嗯……”凌晔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让余晖展现出真面目，与其实话实说，不如编一个小小的谎言，“对，是狼群制造的高仿余晖，它保留了余晖·千星的部分设计，对于我来说还算用得惯。”
“这的确是一把好剑啊，表层精细的纹理不仅是为了美观，还能够顺畅传导魔法能量。材质结实，打工精细，不愧是狼群制造。”老师傅对此也赞叹三分。
“其实，旸萧的弩也是很厉害的……”
大约过了几小时，所有武器终于调试好了。
“你们的武器，基本上都进行了一些调整、修补，按照公主殿下的意思，你们的武器上，我还进行了一些简单的附魔，在在需要的时候，它们会短时间内大幅增加武器的强度。最后，祝你们在决斗赛场上能够战胜对手。”
“谢谢您了。”凌晔礼貌地说。
“这位姑娘请等一下。”老师傅指了一下龙瑶。
“我？”龙瑶动了一下耳朵，用手指指了一下自己。
“对。”老师傅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可否让我再看一下你的长枪？”
“给——”龙瑶没有多想，递出了自己的武器。
老师傅掂量了一下，又稍稍挥舞了一下：“你这枪，来头不小吧？”
老师傅将其他众人请出房间，和龙瑶一起坐在一张矮桌旁边，开始叙述自己的看法：“这材料，枪尖硬，枪杆韧，传导流程，轻巧而致命。恕老夫无能，这枪，没什么需要修缮的地方。平日里用得多吗？”
在森林里基本天天都用：“多，但最近用得少。”
“嗯……这枪刃，毫无划痕，不卷不钝，”老师傅指着枪尖两边开锋的地方，“枪尖也是。你可知这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
“不知道。”
“以前研究所生产过一种材料，强度远超寻常金属。但由于不能顺畅地传导法术能量，就被舍弃了一段时间。我看你这枪，怕是比那种材料还要厉害。你这枪，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别人送的。”
老师傅点了点头，不好再过问了：“这枪，哪怕是交给研究所，也得研究几年。”老师傅把枪还给了龙瑶。
“我可以走了吗？”龙瑶接下枪问道。
“嗯。谢谢你了。”老师傅的背影中有一种说不出的遗憾。
——
改进后的武器似乎更顺手了，龙玲很想让龙瑶活动一下，便让澜忻找了一个训练场，自己和龙瑶去练习枪术了。旸萧又回去找了一下那个老师傅，他和那位师傅攀谈，希望可以找到更好的箭头。月蜘舞不知道去哪儿了。反正这一天，看起来还不错吧。
在主岛上最高的塔楼顶上，夜澜忻正抿着一杯茶，欣赏余晖。
红日渐落，余晖尚存，它染红整片大地，点缀整片长空。
夜澜忻听到楼道里的脚步声，便说了一句：“你来啦？”
“嗯。”凌晔从阴暗的房间里，走到阳台上，寻着澜忻的目光，看到那片红。
“来，坐。”夜澜忻拍拍椅子的另一边，示意凌晔坐下。
“好吧，找我有什么事吗？”
夜澜忻把桌前的另一杯茶递给他：“我……好像还没跟你这么独坐过吧？”
“谢谢。”接过茶，不知道说什么。
“看看这天空，多美。”
“咳咳，其实你知道吗，在我老家，每天晚上的夕阳都是这样的。但我们从来不会感觉它有多美，因为在一个小时之后，寒冷就会席卷整个城市。”
“是吗，哦，沙漠气候，的确是怎样的。”
“不过这里的夕阳，我总算是有机会可以感受一下了，而不至于看到这个就去想着怎么‘过冬’。”
“哈哈，你以前经常这样过吗？”
“平时很少回去，在灵荟住久了，也就习惯了这里……你在看什么？”
“嘿嘿，我在看你啊，这样的机会多难得啊。”
“啊？我还以为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呢。”
夜澜忻拿起一张纸，就在凌晔的嘴边擦了一下：“喝茶时别把茶叶沾嘴边，被别人看见了，你好意思吗？”
“还好，只是被你看见了。”
“在我面前，就不用注意形象了吗？”
“当然要，要向我们的公主殿下看齐。”
夜澜忻笑了，笑得像个孩子。
——
凝聚在法杖上的能量响应龙瑶的指示，聚成股状攻击目标，伤害可观。
“看来你还记得，这玩意儿还能当法杖来用。”龙玲说。“我发现，你的法术，基本都是在作战的时候突然激发出来的。”
“哦？”
龙瑶自从得到位面之瞳后，几乎所有瞳里面的魔法都是被动激发的，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去研究过。
“试着主动地去研究一下呢？”龙玲说。
龙瑶闭上眼，静静地感觉瞳的能量，并且结合素子告诉自己的东西，的确她可以在脑海里呈现出一个相当清晰的场景，这个场景，就是她所在的训练场。
“啊啊，我也‘看到’了，你不用睁眼也可以看到周围吗？”
“嘘——好像有人在靠近呢……在远处，越来越近……”
“龙瑶！”
“是凌晔啊。”龙瑶睁开眼，转过身，的确是凌晔。
夜澜忻看了看龙瑶和凌晔：“凌晔想跟你过两招，他说他想试试武器。”
“是……是吗。”龙瑶略显羞涩。
凌晔疑惑地看着夜澜忻：“嗯？不是和你吗？”
“你就问龙瑶同不同意吧！”夜澜忻转移话题。
“好……好吧。”龙瑶在龙玲的鼓动下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