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狩猎开始
一个月后。
冬季来临了。不过对于灵荟这样的城市，因为地处赤道，冬季似乎对其没有什么影响，每天还是照常的晴天，辰晞的光芒丝毫没有减弱。
那次活动之后，没人知道当时夜澜忻和那个高管交谈了些什么，只听夜澜忻自己说已经没事了。活动结束之后她就回了一趟家，之后一个月以来没有消息，直到今天。是的，还有一个周就要开学了。
“喂？凌晔吗？”
这是夜澜忻近几十天来第一次跟凌晔打电话。
“嗯？”
“你知道的，要开学了。你的作业呢？”夜澜忻问。
“呵呵。你也知道的，我们没有太多书面作业。”凌晔笑了笑，“你的呢？”
“还没碰呢，回学校再说。好不容易回一次家，怎么好用作业来浪费时间呢？今天下午我差不多就到学校去了，要不一起来？我要接见一群新生，是学校历来的活动。”
“看情况吧。有机会，就来吧。”凌晔手里，还拿着一份“传单”。
“哦，对了，最近，你有时间吗？”凌晔问。
“应该有吧，把那些新生安排好了就行。怎么，有什么事吗？”
“嗯……我想……赚点钱……”
夜澜忻停顿了许久：“……好吧，确定了叫我，我先挂了。”
“好，再见。”
凌晔挂了电话，站在街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然后他就离开了，向一个地下酒馆的方向走去。
——
一个很不起眼的楼梯。楼梯下面立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昏雨酒馆”。凌晔站在台阶上面，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哎呦，这不是凌晔吗？快进来快进来……”一个大叔，从里面走了出来，把凌晔领了进去。
“一个月不见了，干什么去了？”那个大叔问。
“嗯……前些天事比较多，抽不出时间。最近有好的委托吗？可能这是我开学之前最后一次接了，你可得替我选个好的。”凌晔很自然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面，而那位大叔就坐在桌子对面。
酒店的整体光线不太好，还好桌上有一盏灯。那位大叔拿出了一张单子，递给凌晔。
“你看看吧，这是近期的委托，赏金都不低，就推荐给你了。”
凌晔只是瞟了一眼，他突然发现，柜台那边围着一群人。
“他们干什么呢？”凌晔指了指柜台那边，问大叔。
“赫伯斯特接了个委托，但现在都还没回来，”大叔看了看表，“如果他五分钟之后还没回来，就算违约了，那份委托，就会由其他人接下。”
“什么委托？这上面有吗？”凌晔指了指单子问。
那个大叔摇了摇头，说：“没有。那个委托……在赫伯斯特之前已经有四个人接过了，但都没有结果。那些猎人回来时没有任何收获，身上有很多伤，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他们活着回来了。”
“那是个什么委托？很难吗？”
大叔又摇摇头：“不知道。委托内容是一个女孩，头上长着鹿角，看起来年龄不大，还怪可爱的。我们这儿的信息就只有她的一张照片。”
“抓生灵的委托？不亏是你们，敢发布一些只有政府才敢发布的委托。图片有吗？我看看。”凌晔问道。
“我找找……”大叔在自己的包里翻找了一下。
“嘿！伙计，来一下……”
“好！马上！你等等我，我一会儿就来。”大叔被人叫走了。凌晔本来还想问些什么的，但他离开了。
“赫伯斯特……”凌晔思索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座位，向柜台那边走去。
“还有一分钟了，那家伙到底在搞什么？”
“他不是很厉害的吗？怎么连一个女孩都抓不回来？”
“他就是个莽夫，找人什么的根本不合适。”
人群的声音很杂乱。凌晔想进一步了解一下关于这个委托的信息。但，他挤不进人群。
“他回来了！”
门口有人喊到。赫伯斯特的身影就在门口。他无力地拖着自己的剑，一步一步地往柜台方向走去。而柜台边蜂蛹的人群，也自主地给他让出一条路。
他满面愁容，走到柜台边，把一个袋子放在柜台上。老板也很善解人意，收下一袋子的补偿金。并宣布赫伯斯特的失败。
场的人开始争论了，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
“当当”老板拍了拍桌子，所有人都看着他。昏黄的灯光，照着在场的所有人，以及坐在角落的赫伯斯特。
“那么，接下来，还有哪位勇士，愿意接这个任务？”老板说。
场下又是一片议论声。
凌晔有这个想法，他打算上去接这个任务……
“你干什么？”那个大叔拉住他，小声地说。
“接任务啊，还能干什么？”
“你疯了吗？”那个大叔向四周张望了一下，凑近说，“你以为，那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吗？我不是跟你说过，之前去的那四个人，回来的时候都被打成了重伤，而且委托失败的补偿款，足以把你底裤都陪进去。”
“好啊，那你先给我看看照片。”凌晔退了下来。
“这里——”大叔从包里掏出照片。
“果然……”照片是从上往下拍的，那个在森林里漫无目的地行走着的女孩，果然是龙瑶。
“这家伙值多少钱？”凌晔问道。
“这个数——”大叔伸出右手，张开了手掌，露出五根指头。
“这个价？得砍一百只幻兽吧？”凌晔惊讶道。
“嗯。但你要是完不成，赔偿金是报酬的一半。”
“嘶……”凌晔沉默了一下。
周围的议论声从未停止。老板也不再敲桌子，这个委托，也不再有人愿意接。
“我可以试试。”凌晔抬起头，向大叔说道。
“你厉害……”大叔伸出大拇指，朝他不怀好意地点了点头。
“当然。”凌晔轻轻地回答，离开了大叔，走到柜台前。那位大叔不知道，凌晔有能力支付这比补偿款，因为他有夜澜忻帮忙兜底。而且大叔通常都会把补偿款往大了说。
“这个委托，我接了！”凌晔站在人群中间，举起手，大声地说。
周围人突然安静。
“这位小伙儿，你确定吗？”老板俯下身来问。
“嗯，确定！”凌晔点点头，胸有成竹地回答。
“好！”
议论声再次响起。
老板同意了。接下来，就是一些繁琐的手续了。
“真的没事吗？”凌晔要离开时，那个大叔问。
“我想赌一赌，应该可以。”
“小伙子！”一个厚重的声音叫住他。
“赫伯斯特先生？”凌晔挥了挥手。
“被打痛了，你妈妈可是不会来森林里接你的！”赫伯斯特把自己的脸凑到凌晔脸上说。
“当然，当然……”凌晔还是比较尊重赫伯斯特的。
“等你表现。”赫伯斯特说完，便扬长而去。
——
“啊，终于到学校了。”夜澜忻自言自语道。
宿舍内，她正在整理自己的行李，顺便看一看那些新生的资料。这些新生的家基本上都在离斐洛林很远的地方，所以他们就被要求提前一周来到学校，熟悉一下学校和同学，也可以熟悉一下灵荟。
这次，她带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比如一根法杖，还有一把细剑，像一根长针一样，以及一个长的圆柱形的盒子，里面似乎装着什么很厉害的东西。
整理好这些东西后，她便抓紧时间做起了作业，晚上还有事。
傍晚的时候，那些新生聚集在大厅里。当然，这只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在其它地方。
“嗨，大家好！”夜澜忻向大家打招呼，“我叫夜澜忻，欢迎大家来到斐洛林。之后的一周，你们有什么麻烦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我不会太苛刻的，只是带你们参观一下学校，了解一下学校的一些东西……”
夜澜忻主持起了会议，讲了许多她认为没什么意义的话，也传达很多必须告知的信息。
“……最后，提醒一下，新生手册上禁止的事情千万不能做哦。好了，晚上十点之前，一定要记得回宿舍！那么大家好好相处吧！”
那些学员很快离开了座位，出了大厅，然后走向学校的各个角落。
“希望别出什么幺蛾子吧……”夜澜忻自言自语地说。
天快黑了，地平线上已经看不见日光了，只有一片余晖，染红半边天空。夜澜忻在窗边写着作业，整个四人宿舍只有她一个人。她既孤独，又满足。
忽然，门外有一阵敲门声。
夜澜忻打开了门，看见一个同学站在外面。
“你好……你就是夜澜忻前辈吗？”她用娇弱的声音说着。
“对……你有什么事吗？”夜澜忻不是特别擅长应付性格比较内向、敏感的同学，眼前这位，似乎就是这样，“有什么事情进来说吧。”
“好的，谢谢你。”
夜澜忻把她领进了宿舍，
夜澜忻发现，她背上长着许多奇怪的东西，她不确定那是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是有什么事情吗？”夜澜忻问。
“我叫月蜘舞，是今年的新生。”走进门来，“也许你已经发现我背上的东西了，那些东西，很影响我和同学们的交往，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帮帮我。”
说着，月蜘舞展开她背上的那些像节肢动物的足一样的东西，四对，左右各四只。夜澜忻也被吓到了，但她表现得比较镇静，只是略微向后退了两步，自己的手下意识地向剑伸去。
“啊，我就知道……”月蜘舞沮丧地收起她背上的步足，把头偏向了一边。
“其……其实这没什么啦，”夜澜忻强装笑脸，给月蜘舞端来一张椅子，然后把自己的椅子转了个方向，面对着月蜘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特的地方，你会吓到别人，这很正常，那是因为大家对你不熟悉。多和大家相处几天试试，我想会有人对你感兴趣的。要是被别人欺负了就来找我，有什么别需要的话也可以来找我。”
“……好吧，谢谢学姐了。”
夜澜忻低了一下头，看见月蜘舞的腿似乎也不一样，她似乎没有脚，取而代之的，是像她背上那样的步足。说白了，她的腿就像是两根尖尖的“木棍”，真的怀疑她是怎样站起来的。
“你的腿……保持平衡很困难吧？”
“呵呵……”月蜘舞笑了笑，“初次看见我这样的人都是这么问我的，其实，有的时候站不稳的话，可以用背上的步足辅助一下。”
夜澜忻点点头：“我带你去学校里逛逛吧，这儿没什么看的，路上再聊。”
“乐意之至。”
——
次日，斐洛林学校操场。
“我找了一个委托，希望你可以帮帮我。”凌晔拿着委托单说
“干嘛这么正式呢？什么委托？”夜澜忻说。
“嗯——”凌晔把那张委托单给了夜澜忻，上面是委托详情。
“这……是那天我们在科研站里遇到的那个女孩？你在哪接的这委托？”夜澜忻看了之后说，并把单子递给了旸萧，“私自发布和接取抓捕生灵的委托，这涉嫌违法吧？”
“我只是想再见见她。而且，上次她在科研站抢走了碎片，你难道就没什么想问她的吗？说不定，她就是你口中的瞳灵。”
“这种事情我可以找政府，让他们出委托，而不是以身试法。”夜澜忻思考了一下说。
“道理我都懂，但我相信，你不是这样守规矩的人。”凌晔半开玩笑地说。
“……嗯……我的确对她，以及对发布委托的组织很感兴趣。”夜澜忻抬起头，“那就当是钓鱼执法吧。”
“所以你同意了？”
“嗯？我的态度还不够明确吗？”夜澜忻反问道。
“那你学校里的工作呢？”
“让学生会来处理啊，只要注意那些学生不要违纪就行了。而且我已经处理好我的事情了，为什么不可以离开？”
“你这样，不太好吧？给每个志愿者的工作都是分好了的，你随意离开，那之后要是有什么工作……”
“哎呀，我会提前把假请好的啦。所以你还要不要我帮你了？”夜澜忻打断了凌晔，“你怎么比我还啰嗦？赶紧回去跟你的旸萧确定好行动计划，然后尽快告诉我。就这样。”
“最后一个问题！”凌晔叫住夜澜忻。
“什么？”
“如果我们把她带回来了，”凌晔指着手里的委托单，“我们要怎么处理她？”
“这个嘛……我得问我哥。”
——
他们出发了。就是一个多月以前去的那片森林，现在他们再度踏入此地。
冬季的力量，在森林里更加的强大。凌晔可以明显地感觉到森林里的温度比一个多月前的时候要低很多——这并不寻常。
但树木依然茂盛，交错繁密的树枝盖在他们头顶。
“我们还有五天的时间。但愿尽快搞定这件事。”凌晔走在林子里说。
“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些赏金猎人没有完成任务了。说实在的，在偌大的森林里面，要找一个女孩，还是有些难度的，至少比清剿或是抓捕别的动物要难，毕竟，我们根本找不着她在哪。”夜澜忻撇着嘴说。
“我就是打算说这个——”凌晔找到一颗树，停歇了一会儿，“我向一些赏金猎人打听过，他们没能完成任务的主要原因，并不是因为没有找到目标，而是找到目标却没办法将其带回。”
凌晔站起来，问旸萧：“哪边是北面？”
“那边——”旸萧指着林子的深处——没了旸萧，他们是在没法在林子里辨别方向的。
“那么……他们提供的位置就是在……”凌晔指着另一个方向，他的手臂与旸萧的手臂呈三十度左右的角。
“距离呢？”夜澜忻叉着手问，肩上背着那个圆柱的长筒，“光有方向还不行。”
“对！”凌晔说，“但是他们没有告诉我具体的方向，只是说在一条溪流旁，而且还一个小瀑布。”
“好吧。”夜澜忻摆摆尾巴，“那就走吧。哦对了，我们的行动，会被我哥全程监督，你们不介意吧？”
“不。”两人摇摇头。
“介意也没用。”
“所以，你们已经有计划了？”凌晔问。
“嗯。一步一步来吧，先把你的猎物抓回去了再说。”
他们行走了许久，从破晓时分一直走到了烈日当头。终于，他们到达了一条溪流，也好供凌晔一行人歇歇脚。
“方向确定了，沿着溪流走，就能到达那个地方。”凌晔蹲在溪边，洗了洗手。他能够感觉到溪水的冰凉，凉得有些刺手，也是因为这冷得不寻常的天气。
“对了，夜澜忻，你那长筒里装的什么？拿出来我们看看呗？”凌晔开玩笑地说。
“这个啊……你会知道的。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之前也是学过剑术的哦。”夜澜忻似乎有些得意，她把那个长筒从肩膀上拿下，依在一块巨石旁边。
“那这肯定得让我们见识一下，我还很好奇你舞剑时候的样子……说不定还挺有意思的。”凌晔偷偷地笑了一下。
“喂！你什么意思？虽然我还没参加什么战斗，也没有像你这样去和幻兽拼过命，但我至少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你是瞧不起舞刀弄枪的泽灵吗？”夜澜忻毫不示弱，直接反驳了回去。
“哪有啊……”凌晔继续笑着，“我只是很欣慰，嗯，欣慰。”
“你……”
……
他们又吵上了。旸萧在队伍里面总是存在感很低。他的话并不多，与其和一群朋友说笑，他更宁愿待在一旁沉默。听一听两个人的拌嘴，就足够快乐了。
旸萧坐在一边，打理这自己的弩和弩箭，还拿出了凌晔的委托单，再次确认目标的样貌。作为队伍里的狙击手，他要保证自己可以识别目标，并且随时可以进行远程支援。
旸萧抬头望了一眼溪流对面，看见什么东西突然从森林里窜了过去：“凌晔！”
“目标好像出现了。”
旸萧做了一个手势，叫凌晔和夜澜忻安静下来，自己则举起弩，瞄准对面，随时准备扣动扳机。
很快，灌木里的骚动停止了，一张白皙稚嫩的脸，从叶片后面出现，粉色的头发像灌木顶上的花一样，一双清澈如水的眼，正注视着凌晔。
凌晔按着旸萧的肩，示意他放下弩。可就是这么一瞬间，那张可爱的脸就消失了。
“跑了。”夜澜忻打破了寂静的氛围。
“你们三个在这里干什么呢？”突然，一个清脆甜美的声音从树上传来。
凌晔回头一看，龙瑶正坐着树枝上。
“哈——”她跳了下来，打量着这三个人。
“龙瑶——”凌晔认出她了，“你……还在森林里。”
“嗯，这个嘛……你现在还不是在这里呢。”龙瑶向溪边走去。
龙瑶穿得很少，她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低温天气对身体的影响。她一头及肩的粉色头发，发尖部分带有一点薄荷绿，头顶的发丝乱得跟鸡窝一样。她的右臂缠上了布条，从手肘一直到手掌。
“你们是来干什么的啊？狩猎吗？”龙瑶转过身，歪着头问道。
“嗯……算是吧。请问你是……”夜澜忻问。
“你不是认识我吗？怎么还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的身份以及你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夜澜忻有些警惕，她感觉龙瑶并不简单。
“这个嘛……”龙瑶略微思考了一下，“我是森林的守林人——这应该可以解决你们的所有问题了吧？”龙瑶摊开双手，似乎已经把所以信息都坦白了。
龙瑶拿起那张委托单——旸萧忙着举弩瞄准龙瑶而忘记把委托单收起来了。
“你们，也是来抓我的？”龙瑶还表现出一副好奇的模样，一双大眼直勾勾地盯着凌晔。
“嗯……”凌晔扭扭捏捏地说不出话来。
“嗯……”龙瑶学着凌晔的样子，还点了两下头，“是就明说嘛，你们又不是第一个。”
“是这样的。但请你相信我，我……”
龙瑶的眉头紧皱，看向凌晔身后。她召唤出法杖，向凌晔蓄力一挥！
“你！”凌晔向后一闪，但没有离开法杖的攻击范围。但他又惊奇地发现法杖并没有没有击中他，而是穿过了他，并且击中了他身后那位。只可惜被挡了下来。
“龙瑶你在干什么，他们就是来抓你的，你还……”
“我知道！”龙瑶穿过凌晔，向凌晔身后的那个人发起进攻，并将其逼退到较远的地方。
“你没听见吗？他们是来抓你的唔唔……”
那人被龙瑶控制在地上，捂住嘴，龙瑶对她说：“我当然听见了。”
“龙玲！”
“收到！”
龙玲从龙瑶身体里跑了出来，继续压制那个人，而龙瑶又走路回去。
“她是……”凌晔指着那个被按在地上的人。
“一个疯子，不用管她。”龙瑶赔了个笑脸，“既然都到森林里面来了，我肯定要好好招待一下啦，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