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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第九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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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黎顶着个黑眼圈,翻阅着破啰巷的历史。他好不容易走通官府的关系,借来京城的地域调查。

    不过官家说只能给他看一天,明天就得完好归还。

    因此,熬了个大夜,总算摸清楚,破啰巷曾经住过一户姓袁的人家。

    户籍上登记的是袁铮,并非是京城人士,说是从别的地方逃难来的。后来在破啰巷安家落户,承佑三年,开了间打铁的小铺子,平时就靠给人锻造刀剑为生。

    再要往上查,户籍就不够看,扶黎只好另想他法。

    袁肃一直住在破啰巷,袁铮是他的父辈可能性更大。但袁铮和云老头口中的袁家有没有关系,扶黎无法确定。

    思前想后,既然多年前袁铮在京城有留下档案,那就不算是查无此人,去黑市上问问,应该能再翻出点线索。

    抱着碰运气的心态,扶黎连打两个哈欠,匆忙在官府附近的小摊上要了碗青菜粥。

    天色蒙蒙亮,金顶刚翻出一点点的微光,像是条白边探出个头。他来不及多等,忍着烫灌下去,就直接往黑市赶。

    京城地界藏龙卧虎,镇妖司顶多沾了官家的光,真要遇上三教九流的事,还是得靠各地的地头蛇发力。

    黑市就是这样的地方,越是琐碎邪门的疑难杂症,越需要找混在底层的人问。他们走街串巷见得多了,什么样的消息都有。

    扶黎原本是不晓得,后来当了司尉,有回遇到个案子,官面上查,怎么都没办法。

    他的同僚就告诉他,京城黑市的传说。

    果不其然,他交了点票子,找一个金爷问了问,立马就得到些隐秘的消息,让他轻松抓回犯人。因他出钱大方,金爷倒是心里给他记着一笔好。

    这回袁家的事,找金爷准错不了。

    黑市听着好像很危险,实际上是做的夜晚凌晨的生意,里面摆摊的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活计。有扎小人,也有买卖市面上不流通的秘咒,像金爷,就是专门做消息生意。

    全京城,只要能说出名字,他囫囵就能和你说个大概。

    金顶背面靠近官道,有块荒凉的空地。白天仅有一个茶水摊,高高的旗帜竖在木梁上。

    到了夜里,摸摸索索会支起好几个摊位,挂上一盏特别打眼的红灯笼,旁边配人专门摇铃铛,是提醒守在附近的人,夜市开始。

    直到凌晨,天蒙蒙亮,把红灯笼取下来,写着茶肆的旗重新挂上去,就代表今儿个的黑市结束。

    扶黎走了个最后的空当,最近两三天生意不好,红灯笼收得晚了些。他就趁着时机进去找金爷,一条路走到尽头,有家简易的帐篷。

    门帘蒙着块黑布,中间用白色的颜料画了个圈,写着“金”字。

    他扒拉开门帘的缝隙,递过去一张银票,悄声道:“金爷在吗?”

    后头有人把银票抽走,仔细等上一会儿。金爷钻出来,瞧见是扶黎,伸手就扯住他的衣领,把他往里面拉。

    帐篷里摆着张毛茸茸的地毯,在乳黄色的光晕下,泛着深褐色。烟筒随意得掉在地上,浓烈的烟熏味,差点呛得扶黎咳嗽。

    金爷披着件粗麻外衣,手指里都是黑漆漆的泥垢,在那儿端茶倒水。

    “真是稀客,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金爷的茶杯是从一个古董商人那收来的,青瓷白底,并非什么宝贝,就是看着还过得去。每回扶黎来,开场白都是这句。

    他习惯得盘腿朝毛毯上一坐,撑着脑袋,悠悠开口:“来找您自然是有正事,金爷最近发财了,我闻着是好茶叶的香气。”

    茶杯里零星的叶子,散发出浅浅的香气。

    他就说几句客套话,金爷乐呵呵地拿过地上的烟筒,翻出个小袋子,里面装的都是烟丝。

    “哎,发财我还能在黑市干。司尉别取笑老头子,说说吧,今儿有什么想问的?”

    他把烟丝抽出一两根,像是珍惜似得捧着放到烟筒里点燃。隐隐约约的青烟冒出来,在扶黎面前形成一道薄雾。

    “金爷晓得万宝阁吗?”扶黎松快得活动肩膀,大手大脚地躺在上面。

    金爷被他的说法逗笑,吸口烟,用迷糊的眼睛盯着他。

    “这话不像您问的,万宝阁的事,哪里轮得到我来说,镇妖司早就有完整的案卷吧。”

    扶黎扯着点笑,小小的帐篷里,烟雾缭绕,“我不是要问万宝阁,我是想问万宝阁阁主住的地方,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他懒得绕圈子,单刀直入,“承安坊的袁家,是为何被抄家的?”

    金爷呛了一口,抬手挥了挥,像是要把烟雾给扇走。

    “您问得袁家,可是罗汉松的那家?”

    他没表现出惊奇,扶黎却认真地直起身子,点点头,顺便补充道:“犯案抄家的,镇妖司应该能查到,但这个袁家,我翻遍卷宗,也没找到。这不,就想到您了嘛。”

    他也不忘顺势拍个马屁,金爷呵呵地笑,他的喉咙抽烟抽坏了,开口就是“啃”“啃”清嗓子。

    “小老头做得就是消息生意,只要您出得起价,就算是皇帝老子的事,我也能说出一两句来。”

    扶黎再次抽出两张银票,金爷收得很快,嘴上也不含糊:“您在镇妖司的卷宗翻,铁定是找不到袁家消息的,因为这事啊,是先皇那年的事。要说承安坊的袁家,就不得不说开国的事。”

    他皱着眉,一听金爷扯得远,下意识怕他是忽悠人,耐着性子听下去,竟然真的有点可能性。

    “太宗的皇位之路,是一大堆人帮忙推上去的。里面最有存在感的两位,一是慧眼识珠的凌霄宗师祖,二就是和太宗拜过把子,向来贴身保护他的袁家。”

    金爷狠狠吸了口烟,又吐出来。

    “袁家擅长锻造一门,对太宗十分忠诚。开国后,更因有功封侯拜相,专门负责皇宫大内的兵器。那时候,可谓是风光两无。袁家出产的兵器,极其锋利,在战事上,非常有用。”

    “袁家守诚,重义气,除开兵器,也会铸造些灵器,对外销售给修行者。太宗皇帝明白他们的心意,从无猜忌。但代代传下去,太宗的情谊是太宗,小辈可把袁家的权力看在眼里。”

    他恍惚间拍了拍大腿,好像对接下来要说的事,一阵感慨:“一个拥有兵器权的世家,任谁看着,都会当成心头大患。先皇大概就是如此想的,在隐忍多年后,逐渐发力。先是联合手握重兵的将军,剥夺了袁家的冶炼权,兵器铸造一率交于内务。”

    “后来更是炮制了造反的案子,将袁家诛九族抄家。他们家本是承安坊最大的府邸,那一天可谓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那之后,承安坊的其他人家,是搬的搬走的走,唯恐沾上点晦气,被先皇所不喜。”

    扶黎莫名有些心寒,但时间太久,他也不好置喙,只是接着询问道:“袁家举族被灭,这场祸事,算得上是先皇大获全胜。他应该在史书上大书特书,怎么反而抹去了袁家的痕迹?”

    金爷猛然地冷笑,转过头把烟筒敲了敲地板,一些残渣倒出来。

    他继续放烟丝点燃,吭哧吭哧抽着。

    “传说袁家的老祖宗临死前,诅咒先皇子嗣不全,也有说是袁家的冤魂要缠着皇室的。后来碰上先皇身体每况愈下,索性下旨将关于袁家的所有记载,全部抹杀,不让任何人提起。”

    扶黎愣了愣,怪不得他翻遍记录都查不到,原来还有这一茬。

    不过先皇的反应可真够大的,杀了袁家不够,还要抹去所有功绩。长年累月的,京城能知道袁家的,的确会越来越少。

    “不过袁家呢,还是真的倒霉。”

    金爷笑得神秘莫测,他把放烟丝的小袋子搁在毛毯中间。

    扶黎知道他的性格,说一句必定要藏一点,袁家肯定还有后话。他便再放几片金叶子在烟丝上,金爷用烟筒勾过来,谨慎的数了数。

    “我现在说的,是当初京城的传言,倒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您就当听个趣事,万一出了错,可别来砸我的招牌。”

    扶黎摆摆手,发誓绝不和他胡搅蛮缠,催着他快说。

    金爷咳嗽两声,不慌不忙道:“先皇驾崩后没几年,京城突然出现了一个锻造师,淬炼兵器的手艺,可真是一绝。他先后给修行者打造了许多把宝剑,有一些见多识广的,总是觉得他锻造兵器的方式,和袁家很像。”

    “加上他也姓袁,很容易就把两方联系起来,传来传去,就成了他是袁家流落在外的后人。不过当今圣上只爱求长生,民间风言风语,他也不去管。”

    扶黎抬手打断他,插嘴道:“这个民间的锻造师,是不是住在破啰巷?”

    “呦,不愧是镇妖司,您心里很有数啊。”

    金爷似笑非笑,说话也阴阳怪气的,径自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继续说道:“俗话说,不招人妒是庸才。这位锻造师过于出众,得到了邪修的觊觎。偏偏他宁死不愿意给他们打造武器,临死前将自己投入熔炉,铺子里的刀剑也被洗劫一空。”

    “听说有把最出名的腰刀,被皇家给收藏了。”

    金爷仿佛想到好笑的事,脸上都是讽刺的意味。

    “说来真巧,这位民间锻造师,不一定和袁家有关系,但他们的命运,倒是相差无几。袁家没了,他们淬炼兵器的白虎雕像,被你们镇妖司带走。”

    “这民间锻造师死了,他的白虎腰刀,也被皇家拿走。”

    金爷把帘子撩开,远处的太阳光照进来,晃了晃扶黎的脸,全然只听到他在嘲讽,“您说好不好笑。”

    扶黎没回答,他全身心都放在思考里面的联系了。白虎腰刀,是袁肃的宝贝。自他入镇妖司,每一次见袁肃,同时也能瞧见他的佩刀。

    他撇下金爷,管不得客套,直直朝着袁肃家奔去。

    破啰巷的早晨,依旧是安静的,空旷破旧的屋子里,偶尔传来一两声吵架。

    扶黎不停的拍打着袁肃家的门,力气越来越大。

    袁肃一瘸一拐地开门,看见是他,连路也没让开,语气不善地说道:“你来做什么?”

    他的伤没好透,穿着松松垮垮的罩衫,腰刀被他撑在手里,身体还有点颤巍巍的。

    扶黎盯着他,良久后冒出句话,“我知道袁家被抄家的事了。”

    反正袁肃是不欢迎他的,那索性就把事情摊开来,正好确认他的反应。

    袁肃绷直身躯,手握紧刀柄,眉毛压着眼睛,一副警惕的神色,“所以呢?”

    他的太阳穴有点发胀,原本是想让扶黎别再插手,没想到他的倔驴脾气,竟然一路查到了袁家的头上。

    再往下,她的事,必定也会暴露。

    想到此处,袁肃微微动了动脚步,就仿佛有个在意的人,想遮掩什么似的。

    扶黎疑惑地皱着眉头,他想不出明罗为什么要找有山鹰袍的人,也不懂袁肃到底想要做什么。

    若是袁家被皇室所灭,他却大摇大摆地拿着白虎腰刀进镇妖司?

    这算什么,认贼作父吗?抑或者,袁肃有一直在准备的阴谋?

    扶黎胡思乱想,心头隐秘地跳了跳,忽而想到最初的目的。见袁肃颇为紧张,斜着身子探出一只脚,搁在门板,想要挤进屋内。

    袁肃手比脑子快,目光还放在紧闭着的内院里,双手已经对上扶黎,要把他一把翻过身去。

    谁料扶黎灵活得很,侧身闪过,带着力道把他的罩衫拽到侧面,露出内里穿着的衣裳。

    云纹表现海面浪花翻滚,栩栩如生的苍鹰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空中。它的利爪收紧,翅膀展开,以一种猎人的方式,贴在后衣襟上。

    扶黎呆愣着,被袁肃迅速地推开。

    他把罩衫重新披在背后,用力将扶黎扔出门外,语气里有种压抑的怒气。

    “滚出去,有多远滚多远!”

    扶黎单手撑着墙,心思飞得很远,眼下真的确定,袁肃身上的山鹰袍,是来自于天字号的人。

    可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透露着难以解释的古怪。

    难道他是打算复仇吗?明罗又为何要查他?

    他想得脑子发疼,还是一头雾水。

    最后只好取出镜子,注入灵力,打算把所有事情和明罗复述一遍,这种弯弯绕绕的事,还是留给她思考吧。

    然而镜子里白花花的一片,等了半晌,只映出扶黎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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