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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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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间有句老话,“天下棺材七尺三”。

    意思是,天底下的棺木,基本都是七尺三的长度。这是统一的,可面前这具,看似寻常却又不寻常。

    朗达挡在楚泱面前,棺材已经被推倒水池边。阿福带头,后面跟着一群人,大多是强壮的男子。族长走在最后,他颤巍巍的身躯,光靠拐杖都很艰难。

    他只能微微靠在洞口,像是望风似的低下了头。

    楚泱盯着那具棺材,四独板,以前做棺材,最上面有天板两帮,又叫做三独。可苗民们抬来的,却是四独,若是换成懂行的棺材铺子,是绝不会接这样的活。

    四独在行当里,又叫绝户棺,寻常人家都会避讳,更不用说专门做棺材的了。

    当真是来者不善。

    抬起头对上一群人的目光,这些苗民都是族中男子,阿福站在高大宽阔的人群前面,双手叉腰,头上戴着顶毛茸茸的帽子。

    原本是祭祀仪式上族长才能佩戴的。

    他趾高气扬,尽管身量小,显得滑稽,可整个人都是逼迫,对着朗达冷笑道:“怪不得大伙搬棺材的时候,你不在,原来是赶着来放人。”

    “大伙儿都看看,寨子里出了个白眼狼。”阿福高声喊,手臂有意识得摆动,作出指挥的架势。

    他后面的苗民有些十分冷漠,有些却不敢直视楚泱打量的眼神,似乎心里也有愧疚。

    “早就说过寨子里不能进外乡人,咱们都守规矩多少年了,从没出过事,朗达破了戒,才有此次的风波,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

    阿福走到棺材旁边,朗达不屑得抄起地上的斧子,拎起来朝着他们。

    “你们全都疯了,居然会听他的鬼话,咱们寨子已经害死一个人了,诺玛也是被你们害死的,难道还想再杀人嘛,你们那是犯罪!”

    斧子砍过树藤,沾着点碎掉的树叶。在阿福眼里,变成攻击朗达的证据。他清楚,朗达这个人,过于善良,跟来山洞的都是寨子里的熟人。

    他就算用上威胁,真到了打架那刻,也不敢动手。

    反倒是一直安静观察他们的楚泱,更加让人捉摸不透。

    “罗叔家的女儿,就是最好的证明。只要祭祀给洞神祭品,她就会原谅我们,降下恩赐,难道她的尸骨换来的白玉虫,你家没有拿一分一毫。”

    阿福避开朗达的指责,提到罗叔的事。

    楚泱顿了顿,猜测应该就是被父亲骗进来的小姑娘。看来她喝下水后,被白玉虫寄生,没多久就死了。

    朗达略微犹豫,斧子仍旧没有放下,楚泱往前走了一步,和他并肩,歪着头问道:“照你们的意思,是连棺材都提前给我准备好了。”

    他继续迈出步子,朗达还想拉他,被他侧着躲过去。

    阿福看着他好像毫不在意的模样,心里发憷,害怕得退后几步。

    楚泱敲了敲棺材盖,闷厚的声响,指关节倒是微红,“呦,这木料价钱不便宜吧。”

    虽说规制不合格,但用料倒是考究。说不上这群苗民是愚昧还是大胆,总之阿福一肚子坏水是没错的。

    “我一个大活人,就算被你们口中的神,给绑上好几日,都没能要了我的命。”

    他冰冷的眼睛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外头之前下过雨,洞壁上残留着潮湿的痕迹。

    树藤覆盖着石堆,空气中弥漫着隐藏的硝烟味。噗通的石子落地声,村长别过头,全然不关心里面的情况。

    阿福努力把头扬起来,刻意威胁道:“你想做什么!我们我们人多得很。”

    结巴里还夹杂着一个嗝,阿福无奈地捂着嘴,眼睛瞪得很圆。

    楚泱猛然笑了下,声线里似乎都是轻蔑。

    他勉为其难地蹲下来,扯着抹讥讽的笑容,看似轻微拍了拍阿福的肩膀,嘴角慢慢沉下来,“神都杀不死我,你觉得这些人,能杀我?”

    也许暂时无法动用灵力,但天生骨子里带着的威压,和他浑然不怕的高高在上感,让阿福产生了错觉,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何况连棺材都抬进来,所有人等着他发话。要是就这般害怕退缩,以后在寨子里谁还会听他的话,那不就是一朝回到落魄时。

    都说时机不等人。

    阿福咬咬牙,拍开楚泱的手,恫疑虚喝道:“死不了也得死,今儿个可不是你说了算。”

    他跑到苗民面前,有好些人在窃窃私语,不敢上前,阿福单手指着楚泱高喊道:“都听我说。”

    “咱们寨子里的事情,自行解决。他虽是外乡人,可现下知道了所有的秘密。为了寨子的安全,一定要有所举措。何况连神灵都没能杀了他,说明这个人,才是最大的冤孽。”

    阿福说得面红耳赤,脖子上的青筋都快爆出来,仿佛楚泱真的和他有深仇大恨似的。

    朗达看出其中的不对,在山洞封闭窄小的空间内,人群容易被煽动。

    他担心得靠近楚泱,悄声劝道:“我帮你拖住他们,你趁机快跑,到时候就一直往北走,出了寨子他们就不敢追,你要是能活下来,记得去报官。”

    “朗达。”

    楚泱平静地转向他,到现在的地步,他心里对于被困在此处,已经有些猜测,“我不能走。”

    这是实话,可朗达觉得他还没明白处境的危险,急切地握着他的肩膀。

    “他们是要活埋你,活埋你懂吗?再等下去,你就活不了了。”

    “我知道。”

    “你知道?”

    朗达目光里都是不解,阿福那边已经说动苗民,他们各个抬起狠辣的眼神,对着楚泱虎视眈眈。

    “你知道你还留下来?”

    楚泱淡然地移开朗达的手,抢过斧头,整个人都带着一种镇定与坚决:“不管我能不能活,反正她,一定不能活。”

    他高举起斧头,从手心里生出股蛮力。一瞬间好像把灵力又重新调动,全数汇聚到斧头上。

    楚泱的步伐很快,却在美人树前突然停留,眉头紧皱,愤然落下斧子,对着树干的中央就是拼命一击。

    苗民都来不及作出反应,斧头的边缘狠狠嵌进去,溅起一股绿色的汁液。

    顷刻间,山洞里翻江搅海,苗民鸡争鹅斗,朝着楚泱就是讨伐的话语。

    朗达身手敏捷地推开一个又一个情绪激动,要上前打架的人。阿福在深度的惊恐下,脑海里闪过各种办法。

    美人树抖落一地树叶,山洞仿佛都被震了震,楚泱没有停下,拎起斧子就要再次攻击。

    在嘈杂纷乱的环境下,突然树藤飞长。缠绕洞壁的枝叶也得到命令,交错里互相覆盖。不多时,洞壁顶端唯一的缺口也被枝繁叶茂覆盖,整个山洞的光都被抽走。

    昏暗里,有人摔跤,有人被踢倒。

    朗达双拳难敌四手,自己也被推向树干。隐约间,阿福眼珠子灵活转动,小身段在人群中穿梭,推开挡路的族长,迅速地跑出去。

    花轿走了一段,和明罗原先跟踪的路线不同。

    美人镇把祭祀仪式,看得很重要,所以特地选择了一条长远的路。两边的荒树林子光秃秃的,天气走到这竟然就阴沉。

    轿夫毫无表情,送亲的人在前面敲铜锣,口中振振有词。轿子后头有个妇人,手里拿着一盘的糖果,一边走一边撒。

    恍然间,有孩童在杂草里伸出手,拿走糖果。

    湘西苗疆,路上能遇到的孤魂野鬼众多,路上撒糖是怕小孩子不懂事捣乱,先让他们尝点甜头,也算是积阴德做好事。

    可明罗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指甲,上面被染红一片,是凤尾花的色彩。明明要把活人生祭,却还不忘给孤魂野鬼贡品,这是哪门子的积阴德,怕是造孽吧。

    也不知道这镇子上的人,死后下地府,会不会被身上背着的人命功过吓到。

    明罗暗中腹诽,把发髻上的簪子取下来,微微挑开旁边的帘子。

    路途越来越偏,有些杂草都快有人头高,一闪而过的孩童灵魂,躲在树后面,拿奇怪的眼神偷看。

    老板娘和族长走在最前面,两个人倒是说说笑笑,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娶亲,不是祭祀。

    再往前,马上就要到山洞,石子铺路,地势是低洼下凹的。

    轿子抬不进去,只能停在上面。

    明罗放下帘子,把簪子拢在袖子里,手臂碰到龙鳞,是一阵温热的暗示。她闭上眼睛,身体放松地往后靠,老板娘掀开帘子时,看到的她,依旧昏迷不醒。

    有人驮着她走下去,背厚身晃,脚咯在石子上,一颠一颠。

    幸好明罗没吃什么东西,不然隔夜饭都要被这破路给颠出来。

    到了地面上,也还是有树枝,族长走在最前面,手里提着一盏灯,好些个苗民早早就等在山洞外。

    摆上一张长方形的供桌,手里提着花篮,喜糖和花瓣放在一块,脸上团团喜气。

    明罗被放下来,老板娘上前托住她的肩膀,借着力想让她站稳。

    唢呐先吹,吵得明罗耳朵疼,嗡嗡耳鸣。

    镇上的人却习以为常,跟随着音乐,把糖和花瓣撒出去,口中还唱着听不懂的歌曲。

    真不懂是搞热闹给谁看。

    明罗心里暗骂,身子软塌塌跟随着老板娘的动作,小腿弯被碰了一下,跪在地上。

    族长把供桌上的五个碗都揭开,里面是满满的白玉虫。他把中间的碗高举过头顶,对着洞口跪拜。说着一些祈求保佑,风调雨顺,平安富贵的吉利话。

    她被强按着虚磕三个头,手心越握越紧,就等着一个机会,准备看清山洞里到底有什么。

    果然,跪拜仪式结束,铜锣敲响三声,苗民高呼着好。族长喊上两个壮汉,掀开洞口附近的树藤。

    之前杵在旁边的竹竿铃铛,被吹的晃悠,叮铃铃得响。

    一个很重的箱子被抬过来,浓重的血腥味传到明罗的鼻腔里。苗民面色各异,族长打开箱子,里面是放了血的猪。

    脖子上的伤口是刚开的,血水沉在箱子底部,慢慢渗透出来,黏在所有人的脚底,湿答答的。

    族长面带尊敬,把白玉虫倒在箱子里。

    明罗从向道长身上见过白玉虫吞噬人的模样,现在头上有着盖头,不能去看。但是耳边却听到那种细微的,虫子在尸体上爬的声音,是噼啪,噼啪,又难以形容。

    只觉得浑身都开始发痒,肌肤像是被寄生似的缩起来。

    白玉虫把血肉吃光,从他的身子里排出一个又一个的虫卵。

    黑色的小茧子,在阴天的氛围里,冒出头,是圆形的白洞,诺诺爬出来,在血丝累累的骨架上,找寻可供生长的养分。

    大的白玉虫陷入沉睡,族长带着满意的心态,让每个人都上前观看,然后才把箱子合上。

    他转向明罗,是时候开始最重要的步骤了。

    沉重的箱子被人搬进山洞,族长堪堪弯着腰也钻进去。老板娘熟门熟路,扶着明罗的身体,缓缓走进去。

    她的盖头被随处生长的树枝带了下去,落在洞口附近。老板娘愣了愣,给族长抛去个眼神,却被忽视。

    山洞的地面很多小石堆,若是不小心,很容易摔跤。

    树藤疯狂乱长,整个石壁都被盖住,前面有个水池,但里面早就堆满着坍塌的碎石,水的迹象是看不见了。

    树叶在缝隙里冒出来,树根延伸出枝丫,牢牢攀住底部的泥土。

    明罗不能抬头,自然看不清这棵粗壮的树,到底长什么样子。

    脑海里不免想到之前的梦境,心头鼓鼓的跳动,害怕下一秒看到的,是楚泱的脸。

    她的手指有点发酸,是老板娘用针戳破,用力挤了点血珠出来。

    族长站在石堆上,对着树拜了又拜,转过身高高在上,让其他的苗民都开始跪拜。一整套礼数走完,他终于走到明罗面前,手里捧着只白玉虫,随意让他蠕动。

    明罗被老板娘压着,头垂向地面,对方把她带着伤口的指尖,虔诚地递到族长面前。

    白玉虫像是闻到血液的味道,开始朝着指尖移动。

    就在快要接触的一瞬间,明罗突兀地抬起头,掌心的雷决被灵力激活,触电般打中了老板娘的手。

    刹那间被挣脱,她另一只手灵力凝聚成剑,借着膝盖起来的力气,重心前移。

    腰间转过力度,反扣住族长的脖子,剑锋顶到脖颈,只差一点就能刺破经脉,让他丧失性命。

    白玉虫落在地上,明罗脚尖踩住,不解气得踏动两下,确定是死透才移开。

    老板娘被她摆了一道,没刹住撞在石堆上,鼻血汩汩地流出来,额头青了一片。其他的人被变故吓到,条件反射似的想上前帮忙,却被明罗那锋利的剑光挡住。

    而胆小的早就想逃出山洞,然而明罗的灵力更快。

    山洞的藤蔓被打到,轰然垂下,逃跑的人都被反挡回去,摔了个背着地,族长僵硬的不敢动。

    明罗扫过所有人,又斜睨着族长,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愤慨道:“谁敢过来,我可不保证手会不会抖。”

    镇子上的人哪里见过这般阵仗,都以为是得罪了仙人,各个跪下来,对着明罗恳求。

    她义愤填膺,心里对于他们早就深恶痛绝,有点恐吓地指着老板娘,冷静问道:“我要知道,白玉虫的来龙去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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