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无药可救
往常祝浣溪出门都会故意在院子里绕一圈,假装与虞雪君偶遇,如今不一样。
翌日一大早,他趁着虞雪君还没醒,就偷偷摸摸出了门。
在街头闲逛了好一阵子,又吃了十几个小笼包,他才慢悠悠一瘸一拐地走向书院。
一进书院,路过的学生都有意无意打量着他,祝浣溪心中有疑,走到走廊时,就全都懂了。
“你,过来!”孟夫子一见他来就逮住了他。
他走过去一看,走廊上站了一排人,都是昨天书院里参与打架斗殴的人。
他自觉地加入了队伍,挤在乞伏颜和邹淮中间。
“我早上一来就被孟老头逮住了,我本来想通知你干脆不要来了,逃了算了,可是我脱不开身。”乞伏颜微微偏过头,用气音对祝浣溪说道。
“逃?你逃得过初一逃得了十五吗?”孟夫子眼睛向一把剑直直射过来,扫在祝浣溪脸上。
祝浣溪扯出一抹笑:“夫子,我没说我要逃,都是他说的。”
孟夫子翘着胡子,指着他的鼻子道:“哼,祝浣溪,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今天我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的!”
“哦,说得好像您以前放过了我一样。”
孟夫子最看不惯他这个吊儿郎当的态度:“你别得意,等下有的你哭的。”
说完,孟夫子走了一圈视线扫过每个人的脸上,被扫过的人心虚地低下头。
“我看人都到齐了,昨天巡逻队给我报上来的名单,说你们无视书院,无视朝廷,聚众斗殴,别人都以为我教出来的学生就是这个意思,你们让我的老脸往哪搁?”
“夫子,真没那么严重,咋还扯上无视朝廷了……”乞伏颜不怕死地抗议。
“你住嘴!不要以为有侯爷会替你撑腰,侯爷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不用我说,等你回家自然有得你受的。”
“老头,你太过分了,怎么还告状啊!”
孟夫子举起戒尺便打在乞伏颜腿上,他识趣地闭上了嘴。
“说吧,谁先动的手?”
打架这件事,不会是单方面的事,通常大家认为只要参与了就都有错,而最先动手的人就是引导打架的人。
“是祝浣溪先动手打了我们老大!”小眼男恶人先告状。
“你拉几把倒——”
“闭嘴!”孟夫子忍无可忍,给了那个当着他面说“几把”的人一戒尺。
随后走到小眼男面前,出手揪着他的耳朵:“这里是书院,不是大街上混混称霸的地方,你还老大,我还老大呢。”
“疼疼疼,夫子,”小眼男被揪得直叫唤,连忙改口,“是祝浣溪先动手打了典大骏同学。”
被点名的典大骏此时脸上被纱布裹得跟猪头一样,反应迟钝地扭头:“是……是这样的。”
“那还不是因为你这头猪先骂人的!”乞伏颜为兄弟打抱不平。
腿上又挨了孟夫子一戒尺,险些当场下跪。
孟夫子是背着戒尺踱步到祝浣溪身前,祝浣溪长得太高,他不能与他平视,只能微微仰头瞪着眼:“祝浣溪,果然又是你!”
祝浣溪抿着嘴,一言不发。
“夫子,不是浣溪的错,还请您明察秋毫。”邹淮微微上前道。
他在孟夫子心中一向是好学生,说话比别人更有分量一些。
孟夫子已经尽量避免对上他,还是避不开他主动送上门来,孟夫子叹着气:“邹淮,你真的让我很失望,你以前一心只把心思放在读书上面,如今三番两次跟着祝浣溪闯祸,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吗?他这是在害你!”
他痛心疾首,邹淮是他的得意门生。
邹淮忙摇头道:“夫子,不是这样的,我是自愿的,阿浣没有害我。”
“你也住嘴,等会儿我再找你谈话。”
“你不相信乞伏颜的话,也不相信邹淮的话,就认定是我的错,就因为我是祝浣溪吗?”
沉默许久的祝浣溪突然开口。
“你少跟我花言巧语的,我知道你很能说,我就问你一个问题,是不是你先对同窗动的手?!”
一到祝浣溪面前,孟夫子就脸色大变,总是忍不住胡子上扬。
“是,”祝浣溪与他对视,“但是……”
话音未落,孟夫子举起手中的戒尺挥向他的腿,看得出来用了八九分的力气,狠狠打在祝浣溪的腿上。
祝浣溪原本腿就受了伤,孟夫子的这一下,直接让他承受不住,单膝跪在了地上。
“但是我没错。”他跪着说完最后一句话。
“夫子!”
“浣溪!”
邹淮和乞伏颜是知道他的腿伤的,同时惊呼,想要将他扶住。
“给我站好!”孟夫子一记瞪眼让两人止住了脚步。
然后指着祝浣溪怒喝道:“祝浣溪,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错,你打人没错,那是被打的人有错吗?!”
“当然,我只恨没有打死他。”他恶狠狠道。
被打成猪头的人,舌头不利索说不清楚话,一脸委屈地摇头。
“我管不了你,总会有人来管你,我会亲自到你家里通知虞夫人,让她好好管教你。”孟夫子看到他就头疼,背过身去。
“你敢!”听到他说要向虞雪君告状,祝浣溪脱口而出,语气里带着掩藏不住的愤怒和杀意,“不是,我是说虞夫人她很忙,没有时间管我的事。”
“你这是什么语气?难道你也想对我动手不成?!”孟夫子转过身来直视他。
“夫子,你不问打架缘由,不分青红皂白把错怪在我一个人身上,这真的是一个老师该有的态度吗?”
祝浣溪想起虞雪君的老师扶子明,真是好太多了。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因为以前没人敢质疑孟夫子,但他们都不敢转头看他们,怕又挨戒尺。
孟夫子与他小眼瞪大眼,两人僵持不下,就在一旁的人都以为孟夫子要雷霆大怒,把祝浣溪丢进油锅里炸时,只听孟夫子来了一句——
“祝浣溪,你真是无药可救。”
语气失望至极。
“您说得对,我一直就是这么无药可救。”
祝浣溪语气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