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失宠前奏曲
君祈安目光阴冷地看着眼前满是针的小人,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巫蛊之术,在君祈安眼中最低等无脑的暗害方式。
她更没有想到,自己的生母不在乎她便也罢了,竟然还想着对付她。
院子里被埋藏在土壤中的,赫然是康武帝,江氏,连同君芷惜的生辰年月。
“……”
君祈安沉默不语,静静地看着地上跪着的人,蹲下身直视着她。
一个不起眼的小丫鬟,都不知道是哪个院子里的,颤颤巍巍的,一句话都不敢说。
“咔嚓”一声兀然响起,竟是君祈安生生地把那人的头扭断。
头颅无力的吹下,已然没了气息。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轻笑出声。
“君一。”
“属下明白。”
地上的尸体被清扫干净,少女的脸色也渐渐暗淡下来。
“……春阳,按照本公主的要求去吧。”
毕竟前些日子不是正好给每个宫殿发了新的针线么?
“君姐姐,你的刺绣当真是绝妙!”
江清欢一脸崇拜地看着君芷惜,显然赞叹不已。
“君祈安可就没有这手艺了,她尊贵也不过就是占着嫡公主的名头罢了。”
江清欢鄙夷地轻笑。
“若是君姐姐和她君祈安一样是嫡出,那君姐姐才当是大雍最尊贵的公主才是。”
君芷惜笑着听她说完,才适时打断。
“好了,这毕竟是皇宫。人多耳杂,你怎么可以这般说九妹妹?”
君芷惜略微压低声音。
“哪怕这是事实,你我也要小心谨慎,不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口,你可知?”
“君姐姐我知道了,你别生气。”
江清欢讨好地拉着她的手,目光再次落在了她手中的刺绣上,不由得被吸引了目光。
“姐姐,这是什么线,在姨母宫中都从未见过……”
那针线触感柔和,颜色又比一般的针线耀眼许多,一眼便能看出是极品。
君芷惜听到这奉承话,也难得真心高兴起来,她举起手中的丝线,认真同她解释。
“这是罗缎,每年宫中仅得三匹,父皇知道我擅刺绣,每每宫中所得尽数都到了我的宫里。”
江清欢顿悟,想到什么,掩嘴轻笑。
“这般说来,便是君祈安都不曾有的了。”
君芷惜敛下笑颜,沉默半晌。
“妹妹自是看不上这些个玩意儿,父皇便从未赐给过她。”
可凭心而论,君祈安所拥有的赏赐比她多了去了,她唯一拿的出手的也不过就是这些罢了。
江清欢看出了她的落寞,柔声安慰。
“君姐姐不必忧心。”
她笑得显然多了几分幸灾乐祸。
“毕竟所谓的嫡公主,也马上就要失宠了。”
金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更是显得整个刺绣如画中诗,栩栩如生,妙不可言。
江清欢不由得往旁边看去,伸手捏起一小节不同的细丝。
君芷惜只是随意的一眼。
“那不过就是次一点的锦丝罢了,也就是平常补补衣服所用的。今日刚送过来,前些日子我可愁死了。”
两人愉悦地攀谈,暗处的角落,是一双如鹰般的眼睛,蛰伏在暗,悄无声息。
……
几乎就在君祈安完成行动后一柱香的时间,皇帝的仪仗就浩浩荡荡地来到了闲云阁门口。
康武帝脸色阴沉,一言不发,随同来的太监们纷纷涌入阁中翻箱倒柜。
一句解释也没有,一句问话也没有。
昔日的父女如今成了陌路人,康武帝成了她的敌人。
君祈安直直地站定在他跟前,神色淡漠,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显得苍白的脸色让康武帝叹了口气。
“陛下,找到了。”
三个巫蛊小人被恭敬地呈上,太监们齐刷刷地跪了一片,战战兢兢,无人敢抬头看康武帝的神色。
康武帝直直地看着手中写上自己生辰的小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犀利的目光瞬间落在君祈安身上,一言不发。
这是帝王发怒的前兆,始作俑者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是依旧站着,与之直视,丝毫不露怯。
偏偏就是这般奇妙的一幕——镇国公主迎上帝王冰冷的神色,一时间,两方僵持,竟是谁也不输谁,镇国公主反而隐隐占了上风。
“镇国,不解释一下么?”
康武帝狠狠地将手上的东西摔在了地上,眼中难掩怒火和失望。
“今日敢用巫蛊之术咒君,明日便敢逼宫弑君!”
一众太监吓得哆嗦,唯有李广敢上前硬着头皮提醒。
“陛下,此言不可乱说,公主她……”
“有何说不得?”
康武帝冷笑,又看向君祈安。
这个女儿,他尽心尽力地栽培,到头来竟是这样的回报。
就算是天资聪颖,在谋略上颇有见解,却在宫中被人算计,还捅到了他的面前,可见也是个没什么雄才大略的。
既然这样,这人也就没什么可培养的,尽早舍弃罢了。
康武帝自皇室的争夺中走出,见过太多的兄弟相争,姐妹相残,他对君祈安的行为寒心,仅仅是因为自己一手培养的继承人却被后宫小小的事情扳倒。
康武帝发怒,也只是因为自己的教育失败了而已。
君祈安轻笑,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但她知道,是她该演戏的时候了。
“公主!”
眼见君祈安晕倒,众人纷纷炸了锅,康武帝一时也手足无措。
“快去请太医!!”
君祈安被安放回了榻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唇上毫无血色,手指冰冷。
春阳“扑通”一声跪在了康武帝跟前,连连磕了好几个头,就是旁人上前阻拦,额角磕破,她也没有停下。
“陛下,公主前几日刚落水,身子本就弱,她到底是您一手养大的孩子,您就饶恕她吧!”
康武帝沉默地看着昏迷不醒的人,一言不发,反倒是李广斟酌着开口。
“春阳姑娘,这陛下乃是一国之君,公主做出这种事实在是……”
他话说了一半,春阳已然懂了她的意思,她颓唐地跪坐在地上,颤颤巍巍地又猛磕头起来。
“陛下,此事是奴婢做的,不关公主的事,请您惩罚奴婢,莫要迁怒公主!”
丫鬟的哭声隐隐绰绰,她死死地跪在地上不肯起来,身边的丫鬟想要拉她,也是无济于事。
倒是一个忠心的宫女。
李广神色悲哀地看着面前的人,却未曾注意到身边已经少了他的宝贝徒弟。
李益不知何时就已经躲在了角落里,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事态发展。
若是不出意外,马上就会有转机了。
“陛下!”
夏期匆匆地走上前,手上的俨然是巫蛊的娃娃。
她跪在了春阳面前,用眼神安抚她,才正眼看向康武帝。
“陛下,此事绝不是公主做的!”
“大胆!怎敢在圣上面前胡言乱语!还不快拉下去!”
李广眼睛一立,命人就上前去,却被制止。
“慢着,听她说完。”
康武帝冷冷的开口,不满的看着他,李广后退几步,讪笑。
“是。”
夏期深吸一口气,将娃娃呈上。
“请陛下看看,这娃娃有何不同?”
康武帝冷笑。
“朕若是知道有什么不同,那镇国公主无罪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了么?”
夏期抿唇,只好开门见山。
“陛下请看,这娃娃上的针线,有一部分是寻常的蚕丝,另一部分是少量的罗缎。”
罗缎只有五公主那里才有,更何况君祈安本就不爱刺绣,闲云阁中更是鲜少有针线。
前些日子尚且是上个月末,五公主又爱刺绣,平常无事就拿着针线比划比划,她自然不舍得用罗缎,因此每月月中还不到宫中的的针线便大多用完。
所以只剩下罗缎,也只能用罗缎缝补。
康武帝显然知道这一点,他默不作声。
但他看着略显粗糙的痕迹,却也明白,君祈安这是掰回来了一局。
“呀,陛下,这是怎么回事?”
李贵妃扭着腰肢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盈盈一拜。
她看了看君祈安的情形,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人,心中了然,笑着开了口。
“父亲近日想念惜儿了,让臣妾去找惜儿让惜儿去陪陪他老人家呢。”
“谁知方才去找了惜儿,这孩子便哭着说自个儿心心念念的罗缎少了不少,还想着要皇上为她做主呢。”
李贵妃瞥了一眼君祈安,显然是不屑至极。
“陛下,惜儿可是您现在最疼爱的女儿了,您可不能让她受了委屈呀!”
李贵妃将“最”字强调,康武帝不由眯了眯眼。
有丞相在,他又怎么敢去责怪君芷惜呢?
“不过就是个误会罢了。”
康武帝面色缓和不少。
但想要保全两个人,就必须要有一个替罪羊。
他看向春阳:“你说,是你做的,与两位公主无关?”
春阳一愣,泪水夺眶而出。
也罢,这或许是她的命了。
她颤颤巍巍的点头,等待着康武帝的决定。
榻上的少女面无表情地半睁开一只眼,眼神晦暗到了极点。
三、二、一……
“陛下,在五公主宫殿里的水井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尸体是五公主府里的一个低等宫女的,身上还带有五公主府上的罗缎……”
身上没什么别的伤口,只是被扭断了脖子而死。
康武帝的眼睛不由得微微瞪大,条件反射地望向君祈安。
少女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唯有嘴角微微上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