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暗害
明媚的笑容从少女苍白的脸上消失殆尽，相反的，更显病态。
不知是不是齐憬砚的错觉，他竟看出了一丝疯狂。
“……”
“阿砚，你别生气。”
她眨眨眼。
“其实太医说的不完全是真的，很多是我让他这么说的。”
“比如呢？”
君祈安想了想，掰着手指头思考起来。
“比如，什么毒素蔓延啦，受寒受惊啦，都是我编出来的。”
齐憬砚沉默着想听听她还能说出什么来，就见君祈安沉默不语。
“……没了？”
“没啦。”
所以，五年是真的。
齐憬砚手上青劲爆起，他只是静静地盯着君祈安，一言不发。
“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君祈安不明所以：“……阿砚？”
“回答我。”
齐憬砚低头看着她，鼻尖不自觉蹭到了君祈安的唇边。
“……我无所谓。”
她下意识地后仰，却被抓了个严严实实。
无奈，她叹了口气。
“只要哥哥的皇位坐的稳，我这条命，要或不要都是随意的。”
她抬头，笑了笑，只是笑容显得格外苍白。
“毕竟，有些目的，总是需要有人牺牲才能达到的。”
“……所以，你是不会陪着我了么？”
齐憬砚指尖落在了她的眉心处，转而滑下，移过脸颊、唇瓣，最后移到脖子处，将她的脖颈裹住。
仿佛下一秒，就会狠狠掐住，取了她的性命。
“你是北戎最大的威胁。”
齐憬砚声音中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蛊惑。
“所以，你若是和亲到了北戎，自然不用担心你我两国对峙。”
“不是么？”
君祈安也笑了。
她学着齐憬砚的样子抚上他的喉结，不轻不重地按了按。
“你说的对。”
下一瞬，君祈安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把小刀，对着齐憬砚的腰间，像是随时都会刺下去一样。
“所以，你若是早些死了，大雍永远也不必担心会有人推翻君家的统治。”
“你说，是也不是？”
“是。”
齐憬砚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着把君祈安往怀里带了带。
“小心点莫要着凉了。”
“嗯。”
君祈安无趣地丢下手中短刀，顺从地依偎在齐憬砚怀中。
“阿砚。”
“我在。”
“明天我想吃酥梨糕。”
“好。”
齐憬砚轻轻拥住她，不敢使劲。
“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他将君祈安一缕头发拿起在手中把玩。
就好像两人刚刚的对峙不存在。
“我死了，没人能管得住你了。”
君祈安轻声。
“高不高兴？”
“一点也不。”
齐憬砚摇头。
“我会治好你的，哪怕用我的命。”
“又胡说了。”
君祈安难得有些安静，她迷茫的看向窗外。
“阿砚，我能活到那个时候吗？”
活到那个，海晏河清的年华。
她还想看见四方奸佞被一并铲除，她还没看见君祈城娶妻生子。
她要是死了，谁来照顾她那嘴硬心软的哥哥呀。
齐憬砚将她重新放回了被窝里，只字未提死亡的事。
“好好休息，莫要想这些虚无缥缈的事。”
“我说过，你不会死的。”
又过了许久，君祈安才出声。
“阿砚。”
“我在。”
“你会离开我吗？”
齐憬砚突然的沉默让君祈安不由得心里一紧，下意识就朝他伸手过去。
“这是必然的。”
他总有一天会离开大雍，回到北戎。
两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君祈安现在反倒是迷糊了。
“唔，那你能不能不走？”
几乎没什么思考，君祈安就将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为什么？”
齐憬砚循循善诱似的询问，专注地看着她。
“我……”
对啊，为什么？
君祈安迷茫地看着齐憬砚，四目相对之间，两人皆是静默。
她好像，不再把齐憬砚看做是一颗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了。
但，这是为什么？
因为“爱”吗？
可，什么又是爱呢？
君祈安更显迷茫，她不安的捉住齐憬砚的手。
“乖，睡吧。”
齐憬砚的话就像是魔咒，让她不禁有了困意。
均匀的呼吸声响起，齐憬砚愉悦地笑笑。
“安安，你喜欢上我了。”
清冷的少年唇角扬起，未加遮掩，温柔的目光落在少女身上，眼中火光如炬，竟让整个人耀眼夺目。
鲜少的，少年脸上出现了满足的神色，他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少女婴儿肥的脸蛋，专注地看着她，眼神不舍的移开半分。啦啊
“安安，好梦。”
夜色如云裳包裹住了少年少女的身影，遮盖住了彼此的心声。
他贪恋这一刻的宁静，更贪恋少女身上的气息。
多年后的齐憬砚在回想起这一刻时，却也只能沉默。
岁月流逝，分道扬镳不过是迟早的事情罢了。
云雾依稀，君祈安刚睁眼，就坐起身拿过一旁的信件。
“春阳。”
她轻声呼唤。
“公主。”
“你去把这个送到阿奕那儿，别被人发现。”
君祈安拿过一旁的文件细细看起，却不自觉皱了眉。
朝中大多数都是丞相一派，大多都是在攻击她的。
公主不得干政这几个字对君祈安就像是眼中钉肉中刺，令她浑身不自在。
“……”
真想一并杀了。
君祈城在收到了她的信件之后就急匆匆地往回赶了。
还有七天左右的路程。
“公主，昨天抓到了一个前来暗杀的刺客。”
君一恭敬地禀报，带君祈安去了闲云阁的私牢。
君祈安勾唇，看见了意料之中的刺客明显心情不错。
“公主，如何处置？”
君祈安未说话，只是一个眼神示意。
君一心领神会，拿起一旁的刑具，就往刺客身上招呼。
“停。”
君祈安阻止他。
“本公主亲自来。”
君一退到一边，将手中的鞭子放在了君祈安手上。
君祈安无奈摇头：“本公主用不惯鞭子。”
她轻巧地走到一边，拿起了烙铁，又放在火里烧了好一会儿，然后对着男子的脸上就贴去。
惨叫声传来，君祈安不为所动，接着又朝着那人的身上打去。
肉逐渐腐烂、残缺，隐隐还能闻到烤焦的味道。
直至男子身上无一块好肉，少女才似是玩够了，她将刑具放在一旁，招呼君一。
“去把他十根手指头的指甲拔了，再去给丞相送过去。”
君祈安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擦掉了方才不慎溅到脸上的血渍，表情平静地像是在说吃饭的小事。
“带回来的人可以死了。”
“君一，你去。”
没人知道君祈安在下一盘什么棋子，连她身边最得力的部下也不知晓。
闲云阁里倒是平静，凤仪宫内反而出人意料的寂静。
就是江清欢坐在了江氏身边，江氏也是沉着脸。
“姑母？”
江氏点点头，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不少。
“欢儿来了啊。”
自从昨天的事，康武帝派人调查了镇国公主落水的前因后果，最后得出了结论。
镇国公主是自己失足落水，而非是如十一皇子所说的，是被五公主推下去的。
江氏看的清楚，康武帝这是铁心要保全君芷惜了。
哪怕他知道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差点被自己的五女儿害死，他也坚决地要保全君芷惜。
不，或许不该说是最疼爱的小女儿了，君祈安也开始失宠了。
康武帝只是让人将所需补品赏赐给了君祈安，而君芷惜一个嫌疑人，却被赏赐了更多。
这或许是个好时机，平常有康武帝的阻拦，江氏根本无力掌控君祈安。
可这远远不够，康武帝终究还是心里有这个小女儿的。
所以，或许只有君祈安犯了错，触怒了圣颜，才能让她真正被陛下厌弃。
到时候，她便三言两语地在康武帝面前挑拨，使得君祈安和苏温良的婚约得以解除，再为她做一门有利于阿瑜的婚事。
女子的价值，除了出嫁，别无其他。
这是这个时代的悲哀，却亦是这个时代的规则。
江清欢依偎在江氏怀里，替她出谋划策，君芷惜没一会儿也盈盈走来。
三人说说笑笑，说的，确是怎么对付自己至亲之人。
君芷惜步子都轻快不少，这自然是因为康武帝对她日加重视。
江氏收敛了方才的笑意，不屑的看向君芷惜离去的背影。
一个自始至终无论何处都被当做棋子的人，竟是最看不清自己身份地位的人，还真当自己是个高高在上的公主了。
江氏冷笑，对青青耳语几句，青青领命，赶忙下去。
“欢儿，本宫马上就会去向陛下说明，收你为义女，为你挑选一位如意郎君。”
江氏神色温和地看着江清欢，江清欢却听见了“如意郎君”四个字不经意地红了脸。
她的脑中不禁浮现出赏花宴上的少年，少年神色淡淡，清冷如谪仙，唯独在君祈安面前才会笑的开颜。
又是君祈安……
江清欢不由得攥紧衣袖，面容阴冷。
江氏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也冷下了脸。
她怎么就生下了一个处处阻挠她的女儿？
她抱着江清欢安慰：“欢儿放心，本宫不会让她碍着你的路的。”
若是君祈安在这儿，怕是要听笑了。
亲生母亲要害死自己的亲生女儿，哪有这样的事情的。
在她刚刚出私牢时，就看见春阳急匆匆向她跑去。
“公主，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