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 章 你不必怕她
君祈安安抚着拍拍他，和齐憬砚对视一眼，皆有猜疑。
历史上反目的兄弟姐妹多了去了，虽然他们情谊深厚，但几年不见，似乎也到不了这么害怕担心的地步。
之前的猜测更加强烈，君祈城或许，知道许多她所不知道的事。
但他神情真诚，没有作假。
“哥哥，你好娇气。”
为了让再三忧愁的君祈城展颜，她出声打趣。
“娇气？哪有你娇气？”
君祈城不悦，冷哼，又拿起桌上的药。
“来，吃了。”
“不吃！”
君祈安说的很坚定，看见君祈城想要杀人的眼神，只好讪笑。
“额，我待会吃。”
“不行。”
君祈城也很坚定。
“待会就凉了，现在吃，你如果嫌它味苦，就多拿点蜜饯。”
“有了蜜饯还是苦。”
她因为喝药，实在是后悔当时怎么就让自己中了毒。
可她没得选，与其这次躲过去，让下次的危险更加不得而知，她宁愿为了更加妥帖，在保证活着的情况下，将计就计。
或许没有那次的中毒，现在的她早已是一具尸首了。
君祈城眼睛一立，君祈安只好委屈巴巴的想伸手接过碗。
但君祈城却把碗拿远了，不让她碰。
她不解，君祈城却说。
“张嘴，我喂你。”
君祈安突然害怕的睁大眼。
“哥，你不会在药里下毒了吧？”
“一边去！”
君祈城没好气的舀起一勺，又吹了吹，确认不再烫后，送到了她嘴边。
不必，这真的不必。
君祈安迎着君祈城不太明显的期许神色，还是对着他的手抿了一口。
齐憬砚：“……”
他默默的退了出去，去找他新做好的点心去了。
君祈安刚喝完一口，觉得实在是苦涩的很，下一秒，君祈城的勺子再度递到了她的嘴边。
“……”
“哥哥，这太苦了！”
她抗议。
君祈城拿了一块方糖。
“诺，吃吧，吃了继续喝药。”
“呜呜呜。”
她欲哭无泪，对着碗，还是一勺一勺的喝完了。
然后……
她觉得她的舌头八成是废了。
齐憬砚适时的递过来一小块糕点，缓解她了口中的苦涩。
君祈城拍拍手，若有所思的看着齐憬砚。
“如果她以后还是不肯吃药，你就来找我。”
“……”
齐憬砚有些不爽的点头，没吱声。
君祈安瘪着嘴，看起来还是感觉到很苦。
真是……苦极了。
身心皆苦罢了。
江清欢还是围在众人之中谈笑风生。
毕竟，这是江氏特地为她准备的宴会，她就是这场宴会的主角。
齐憬砚离开后，大家还是恢复到了原来的热闹样子。
但气氛还是有些许奇怪。
见此，江清欢也无意逗留。
君芷惜看出了她的性子，笑着站起来。
“各位小姐们，实在是扫了大家的兴致了，但本公主和江妹妹还有女红要做呢，就只好先行告退了，还望各位海涵。”
君芷惜一开口，所有人都纷纷点头，起身向她行礼告别。
那可是在君祈安死后，皇室最德高望重的公主了，没有人不敢不听。
江清欢既然与五公主走的近，关系要好，那她们当然会巴结巴结。
五公主虽然不如镇国公主那样受宠，但也深得康武帝器重。
假以时日，江清欢当然会受封一个公主的头衔，是她们需要问安的存在。
早些巴结好关系，才是上策。
叶宁绣是最后走的，她深深看了江清欢一眼，就提着手中笨重的木剑，跟在最后而去。
心中不安无法平息，她也顾不上君芷惜叮嘱她的礼仪，就匆匆往外走。
春阳和夏期在后面不近不远的跟着她，唯唯诺诺的低着头，双目失神。
根本就看不出这是宫里最得宠的公主身边所侍奉过的奴婢。
在她刚踏出御花园，就正面撞到了青青。
青青推后几步：“表小姐，娘娘请您去一趟。”
江清欢不解，试探道：“姨母可有说些什么？”
青青回答：“表小姐如果想知道娘娘说了什么，去了便知道了。”
“……”
心中尽管忐忑不安，江清欢还是努力保持着仅仅几日学来的仪态，有条不紊的跟在青青后面。
在她刚到凤仪宫主殿外时，就听见了“哐哐当当”砸东西的声响。
察觉到了江清欢的瑟缩，青青开口提醒：“娘娘，表小姐来了。”
“……请进来吧。”
江氏脸上还泛着方才生气时的红晕，眼神截然相反，冰冷、愤恨、崩溃，在她的脸上集中，没有让她显得恶毒，反而有一种美感。
江清欢还是低下头，不敢去看她。
因为怕吓到她，江氏还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的温柔。
“可是本……我吓到你了？”
江清欢连连摇头，但江氏分明的在她的脸上看见了浓浓的不安，顿时愧疚不已。
“不是在生你的气。”
她把她抱在怀里。
“只是有了些事情，一时心急，才生的气，找你来，也是想和你具体说说罢了。”
“姨母不必担心，欢儿没有害怕，只是担心您气坏了身子。”
江清欢抬头解释，眼里闪过泪花，看起来真的是对江氏的心疼，让江氏不禁心头一软。
“好孩子……”
她拉着她坐了下来，才深呼吸道。
“现在除了你们方才在御花园的人，其余的人——特别是城里的百姓，应该都知道了。”
“镇国公主回来了。”
江清欢本来还有些依赖的依偎在江氏身上，听见这句话，表情无措，蓦然站了起来。
“可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什么叫，什么叫做她回来了？”
江氏对江清欢的表现很意外，但却并没有不满，反而，她眼里划过赞赏之意。
只有有野心的人，才会勇于去争夺高位，更有可能站得更高。
本来听青青说，只是有些好奇，但怎么也没想到，江清欢会是这么一个追名逐利之辈。
听见嫡公主回来的消息，惊慌失措，害怕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动摇……
和她当年倒是一模一样。
只是年纪尚小，还不懂的如何藏起自己的心事。
这点，她确实比不上君祈安。
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江清欢慌忙下跪。
“姨母……欢儿，欢儿不是这个意思……”
她抬头想要解释什么，但却憋了半天，无话可说。
她想解释什么呢，她又怎么能够解释呢？
她在短短几天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少女起了嫉妒，想着要夺取她的位置，取而代之。
可是，这个少女是对她极好的姨母，唯一的女儿……
姨母如果知道了她是这种心思，定然会大发雷霆，把她赶回去的！
不要，她才不要回去！
好不容易受到了那些自以为是的大小姐们的追捧，她才不要回去继续遭人白眼，继续被府里的嫡子嫡女欺侮！
想到这里，她磕磕绊绊的爬过去，痛哭着抱住了江氏的大腿。
“姨母！不要赶欢儿回去！国公府里的人，他们都在欺负欢儿，他们不给欢儿吃饭，打骂我，还克扣我的月例银子，就算是有了饭，也是兄长长姐们所吃剩下的……姨母，欢儿知错了，欢儿不该嫉妒表妹，欢儿会改的，请姨母不要把我送回去，怎么打骂欢儿，欢儿都毫无怨言！”
江氏沉默片刻，手指颤抖的扶住她的手。
“你是说——你在府里饭都吃不上，天天被他们非打则骂？”
江氏的眼眶中，竟然落下泪来，她紧紧搂住江清欢。
“好孩子……不怕，不怕啊，姨母从来不会怪你的，你就当姨母是你母亲——母亲怎么会怪罪自己的孩子呢？”
“你受苦了，以后在宫里，姨母护着你，你想嫁哪个男儿都成——姨母都会支持你，哪怕——”
她顿了顿，目光阴森。
“哪怕，是你表妹看上的，姨母也会为你争取到的。”
江清欢不可置信：“……姨母？”
“可，可那是您亲女儿啊？”
面对着她的无与伦比，江氏则从容许多。
“呵。”
她眼中的恨意分明的在江清欢眼中掩映，让她意外非常，又感到害怕。
“欢儿，记住姨母的话，在宫里，你可以谁都不放在眼里——哪怕是她。”
“公主的位置，迟早会是你的，君祈安翻不了身。”
“我从来没有把她当做女儿，只是碍于面子，迫不得已罢了。”
“她性子管不住，不把我这个母后放在眼里，既不听话，又不孝顺，养了也只是头白眼狼。”
“不像欢儿你，你长的好看，又有才华，性子温顺，君祈安怎么也比不上你，她只有一副空皮囊，你不必听外界的流言蜚语把她说的有多么的神乎，她怎么样，我这个生母还会不知道么？”
“她不过是仗着有一个公主的身份罢了，她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所以，本宫心里，一直把你当做亲生女儿，至于君祈安，不过就是个花瓶罢了。”
“她的存在，只是为了嫁个好人家，给你们兄弟姐妹铺路罢了。”
“姨母……”
江清欢痛哭流涕，扑在她怀里。
“还是第一次，有人对欢儿这么好……”
“然后呢？”
君祈安饶有兴致的询问齐憬砚。
齐憬砚不屑：“不过就是些情深的画面罢了，没什么有意思的。”
他将剥好的葡萄放在君祈安嘴里，看着她欣喜咀嚼的样子，突然开口。
“如果我以后回了北戎，你会来看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