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赏赐
君祈安在与北戎的作战中，不仅为胜利出了不可磨灭的功劳，还多次将自己的月例银子拿去买粮食物资去捐献给前线受苦的百姓。
也给进了京城或京城周围的郡县的，从前线地区来的流民发放了许多粮米。
一时间，君祈安的名声在整个大雍都大噪，民众纷纷讨论，说是九公主心善，才识谋略也不输皇子，是皇室公主的表率。
康武帝听到这些话的时候，龙心大悦，当即就破例给君祈安了一个封号。
镇国。
还赏赐了一块封地给她，叫永宁郡。
李相本来想反对这个决定，但看到康武帝坚决的样子，知趣的住了嘴。
可也还是有大臣不知死活，请求他撤回圣旨。
紧接着，就是群臣此起彼伏的反对声嗡嗡作响，吵得康武帝头疼。
最后，还是被他驳回，反而又往君祈安宫中送了许多金银珠宝。
君祈安对此很满意，除了去学府，就是去找齐憬砚或者是她的兄弟玩。
可惜，她现在身子不行，每次还没有玩够，就被春阳和夏期拉着回了宫。
齐憬砚对康武帝说，以君祈安的年龄，药物不足以支撑太久，他建议把君祈安送到仙门调养。
君祈安所中的幻毒，成分过于复杂，在北戎，这种药也属于禁药，轻易得不到。中毒的人，会神智越发失常，记忆衰退。最后，哪怕有药物的作用，也会忘记一切，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用仙门的灵力镇压，可以抑制毒素的蔓延。
但如果是他人用内力想把中毒者体内的毒素逼出来，也会患上这种毒，相反，中毒者就会摆脱幻毒。
所以，这种毒实在是邪门。
康武帝同意将君祈安送到仙门，但她还想再待一会。
至少在庆功宴过后去。
因为中毒的事，她的一日三餐的伙食全部都由齐憬砚亲自监管。
还是康武帝亲自答应的。
毕竟，就算康武帝不相信他，君祈安出了什么事，被砍头的第一个就是齐憬砚。
“砰”的一声巨响，台上的镜子，价值不菲的花瓶全部都被砸的稀巴烂。
李贵妃此时的表情狰狞，因为愤恨，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那个贱人为什么会没事！不可能，父亲明明就告诉本宫，那毒药根本就是无解！”
“娘娘！”一旁的贴身丫鬟有些慌乱，她看了看四周，“小心隔墙有耳啊娘娘！”
“自己宫里，有什么好怕的。”
李贵妃愤愤地抬手捋了捋凌乱的发丝。
“反正已经有人替本宫顶罪了，也没什么可怕的，但这个小贱人必须得除掉！”
因为不解气，她转头对一旁的贴身丫鬟芝兰说：“你去给本宫找几个丫鬟过来，然后把门关紧了。”
芝兰意会地走出房门，不久一个小丫鬟怯生生走了进来，房门被关紧的时候，李贵妃的手已经狠狠打向丫鬟的脸颊。
随着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丫鬟凄惨的尖叫声响起，但翊坤宫的人只是快步离开，生怕这祸事惹上自己。
等到君雪嫣被准许放出来的时候，她第一个就去了闲云阁找君祈安算账。
“君祈安！”
刚刚和齐憬砚从御花园溜圈回来的君祈安就看见了这么一个人。
她样貌有些不大出彩，有着盛气凌人的气势，发丝也不曾整理，衣襟褶皱，她还差点以为是哪里来的野人。
不过，在宫中这般不给她脸色看的，就只有她那位四皇姐了。
她一挑眉：“不知四皇姐有何贵干？”
“还有何贵干？你怎么蠢到看不出我想来找你寻仇了呢？”
面对君雪嫣鄙夷的目光，君祈安被呛一句，不由得摸了摸鼻子。
“你个小东西，屁大一点就敢和我叫板，这段时日，我可是天天在卧房里学习先达的遗留下来的书和史事，我又比你年长，你定然是比不得我学识渊博的，就算你帮了父皇一把，但你还是不如我聪明！”
哦，她看出来了，这个皇姐本就渴望父皇的宠爱，现在看见父皇对她很是器重，不服来了。
君雪嫣可以说是胸有成竹，她再怎么样也上了几年学，好歹也会听点课，这段时间更是发奋苦读，怎么可能比不上君祈安这个才学了半年多的小屁孩。
君祈安则是觉得君雪嫣实在是过于幼稚，当然，从她说出来的话就能看出来。
这回，是君雪嫣感受到了君祈安鄙夷的目光。
她讶然，君祈安却淡淡开口：“这么说，皇姐的《三字经》是会背了？”
“那当然。”
君雪嫣看起来有些得意。
“那夫子让读的《孟子》《四书五经》《道德经》，皇姐可都看了？”
“这……”
君雪嫣难堪的神色仅在一瞬，就又理直气壮起来：“虽然这些我没看过，但是其他的我可看了不少的。”
“比如呢？”
“《史记》啊。”
“那黄帝和炎帝与蚩尤打了什么战争呢？”
“……这我怎么知道！”
“那皇姐看了个什么劲呀。”
见君雪嫣正要发作，君祈安赶紧咳嗽了几声，声势浩大，把君雪嫣吓了一跳。
“哇，你还真病的这么严重？”君雪嫣啧啧两声，“那你可好生养着病，本公主就先走了。”
君雪嫣的身影越走越远，君祈安看着她的背影发呆，就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握住。
齐憬砚拉着她进了寝宫：“你的身子不宜在风中待太久，该进去了。”
“哦。”
君祈安嘟了嘟嘴，顺从地跟在齐憬砚身后。
“阿砚。”
“嗯？”
“如果有一天你回到了北戎，而北戎与大雍兵戈相向，你会怎么做？”
齐憬砚思考了很久，道:“我会站在北戎的立场上。”
这是一个注定的答案，他的外祖杨氏，四世三公，对国君忠心耿耿，杨家的女儿也是善良正直。
皇贵妃在杨氏长大，深受国家大义为先的理论思想，在皇贵妃的教育下，齐憬砚也深深将此铭刻于心。
他被送到大雍，皇贵妃之死，杨氏之案，是北戎帝的所作所为，是北戎帝的过错，不是北戎的。
那里有他的亲人，有他熟悉的家，他不会弃那里不顾。
他会让北戎变好，会让人民安居乐业，也会让大臣书生有得到重用的机会。
这是北戎帝不能，也不会实现的，所以，他会让北戎换个皇帝。
他以为君祈安听到这句话，肯定会生气，但却没有。
她只是平常地点点头，像平常闲聊一样开口：“嗯，不错，看到你这么爱国，我就放心了。”
灿烂的笑容重新被她挂在脸上，让齐憬砚有些恍惚:“如果你说大雍，那我还真的要考虑考虑我们之间的合作了。”
“你会是一个好君主，大雍和北戎和好也不会是梦。”
半晌，身后的人才说:“多谢公主的信任。”
这次叫的公主，不是因为初始的疏离，不是因为寄人篱下的恭敬，而是他真心实意的尊重和感激。
她这些日子就发现齐憬砚很聪明，是她在学府中唯一的对手。
看书看的和她一样快，一样多，她给他的书，他看完后还能大致复述出来，确实让君祈安有些惊讶。
虽然书中每个点她基本上也都可以复述出来，可问题在于其他的皇子公主也只是能复述出一个大概。
连君祈城也不能，齐憬砚是唯一一个可以和她一样精确记住每一个点的人。
有这么一个对手，让她难得很兴奋。
当晚，齐憬砚喂君祈安吃完药以后，就回去了。
他像平常一样让暗卫守在君祈安门口后，就要离开。就听见平常没什么话的暗卫突然问他:“……殿下，您为何要让卑职守在公主门口，您的安危该怎么办？”
“本殿的安危你不必管，做好分内的事就行行了。”有些冰凉的眸子扫过暗卫让他不由得低下了头，就听到齐憬砚离开的脚步声。
在鹤归阁中，齐憬砚身着干练的武服，操着一把长刀，在月光下挥舞，身姿飒爽，热汗淋漓，他拿起帕子擦了擦，靠着大树歇息了一会，又唰唰练了起来。
谋术可以得到权势，武术可以谋求自保。
他从来没有把命运寄托在他人身上，不管是深受圣宠的君祈安，还是位高权重的杨氏。
他心里有明确的计划和目标，他将一切规划的井井有条，只等着猎物上钩。
君祈安不可否认是他的最重要，最有用的一枚棋子。但他的心里也不是只有利益。
他只想替生母报仇，想让北戎真正强大而不受其他国家的侵扰。
对于君祈安，他的确是抱有利用的心理，但也绝对不会做对她有害的事。
他不会威胁到大雍，更不会伤害到她。
他想要权力，不是因为贪恋，是因为被迫需要。
他不会迷失自己的双眼。
“嗨，阿砚早上好呀。”
君祈安明媚多彩，这世上的女子看到她的笑容想必都会自惭形秽。每个人在她的笑脸下都会黯然失色。
这是齐憬砚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的第一想法。
“安安，该吃药了。”
第一句话，就给了君祈安暴击。
“……春阳，蜜饯。”
随后，吃药，蜜饯一气呵成，动作熟练程度是君祈城看了绝对心疼的地步。
“知道你在宫中闷，给你带了最新的话本子。”
顾云亭慢悠悠地走进来，看见齐憬砚选择性没有看到，坐到了她对面的位置。
“顾哥哥，你来啦。”
“对啊，听说我们小安安被赐了封号和封地，这么好的事我当然要来提前庆贺一下。”
他翘起二郎腿，拿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咀嚼:“……嗯，味道不错。”
“好吃吧，”君祈安笑的很开心，“阿砚做的。”
顾云亭的手僵在半空中，又把一块点心放了回去:“……这点心也就一般，下次我带你去宫外吃更好的。”
“可是我觉得这个糕点很好吃……”君祈安小声的嘟囔声被齐憬砚听的一清二楚，他的嘴角不经意间微微上扬，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顾云亭一噎，开始劝君祈安:“你还小，京城中的美食多了去了，你不想尝尝？”
“世子还是别诱导公主了，”春阳解释道，“公主现在身子骨弱，许多从前能吃的糕点都不能吃了，这是质子殿下特地为公主研制的，不仅味道很合公主口味，对公主身体也无害。”
“没错！”
君祈安一声欢呼，又高兴的拿起糕点啃了几口。
顾云亭又是一噎，感觉自己突然和这个闲云阁的人格格不入。
好啊，这个齐憬砚是把闲云阁的人都收服了是吧？
唉，这个宫殿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他有些悲哀地摇了摇头，看着君祈安的视线中有几分哀伤。
君祈安：这人怕不是有什么大病。
本朝公主在及笄礼时，会赐予封号，一般品行学识高者或者受宠爱的会被授予封地，所以对于五岁的君祈安，这确实是个殊荣，也是个毒药。
更何况，镇国的称号，怎么可以乱给。
镇国是只有为本朝做出过巨大贡献的人才可以获得的，一般是将军。
但她现在无多少功绩，也是难以服众。
所以朝中那些大臣应该已经盯上她了。
不，是早就盯上她了。
不过她到是不太在乎，反正要走了。
康武帝为她疏通了阻碍，让她去仙门之首的天门宗。
好吧，那就去喽。
她基本上都会待在那里，除了每年年末的皇嗣测验，和宫中大大小小的宫宴。
如果是太小的，她也就不回去了，她嫌烦。
“我娘说想你了，问你什么时候去府上看看她。”
“不然你明天就去吧？你已经很久没出宫了。”
顾云亭说的认真，吓得君祈安一个哆嗦。
“你可慎言，我一个深宫中的公主，什么时候出去过？”
看着君祈安紧张的小脸，顾云亭显得有些不在意:“这闲云阁又没有外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再说了，就算有人说出去了，陛下也会帮你解决的。”
好像是这么个理……
齐憬砚看着两人的对话，沉默着不曾开口说一句话。
心里有股莫名的不适感，不知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