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中毒
齐憬砚问：“何以见得？”
“……猜的。”君祈安老实说。
“嗯，”齐憬砚应了一声，“不是我。”
君祈安轻轻瞥了他一眼：“阿砚，我当时听见你说话的声音了。”
齐憬砚笑了笑：“既然你听见了，还问我做什么？”
“所以，人你已经杀了。”
君祈安脸色红的不寻常，有些昏昏沉沉：“可你为什么会赶来呢？”
“自然是担心安安。”
“不信，”一个白眼映入他的眼帘，“或许说这就是与你北戎有关的事情，所以，你才会来。”
“你也许不是事先知道那日会有人在御花园会面，毕竟你来的速度并不算快，再加上你想和我合作，所以你绝对不会见死不救。”
“如果你是跟着我一起来的，更不可能，你只会在有人刺杀我的时候赶快出手。”
“所以，你是在我寝宫中突然想到，赶来救我。”
齐憬砚半晌，才意味深长道：“安安很聪明。”
“所以，我愿意追随公主，永不背叛。”
“嘴上说说有什么用，要拿出点实际的东西，”君祈安眼珠转了几圈，在齐憬砚腰上的玉佩处停留片刻，“如果你食言，就把这玉佩给我。”
“好。”
齐憬砚回答的干脆利落，像是这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东西。
可这分明是他生母最后留下的遗物。
自那次坦白后，两人又恢复到了以前一起读书的日子，不同的是，两人的联系渐渐的不再只有书本，更多的时候，君祈安暴露了她爱玩的天性，时常拉着齐憬砚出去玩，这强烈引起了顾云亭的不满。
他每次看齐憬砚的眼神似乎是在喷火。
齐憬砚的性子也与刚刚相识的时候不太一样，清冷淡漠的模样消退，逐渐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但是君祈安也不能只是整天逍遥自在的玩耍，她每天都会被康武帝叫过去商讨方案。
大雍皇子公主所学的课业不大相同，除了一切需要学习的文学史书，皇子要接触马术，武艺，兵法和政谋。公主则需要学习女红和乐理，至于舞蹈就看自己的心情。
所以平民百姓人人都想投胎成为大雍的公主，毕竟有了荣华富贵，还轻松许多。
但君祈安是个例外。
康武帝见她的女红实在是看不下去，就准许她不必学习，还强制性让她必须学习和皇子一样的内容。
君祈安本来是想摆烂的，然后康武帝微笑着告诉她如果考试成绩不理想，她就别再想偷偷溜出宫去玩。
她只好灰溜溜地又回到了书房。
因为她现在的身体还负伤，所以这段时间可以不用参与体能锻炼。
但她这几日实在是欲哭无泪，大小汤药不断，君祈城，君辰奕和齐憬砚三个人轮流哄她吃药，好说歹说说尽了，才肯吃。
也是，那药君祈城一闻就想吐。
这几日，前线的战争不断，康武帝和君祈安说话也会避开大臣私下说，这才有了越来越多的胜利。
但她还是想要将那个卧底揪出来，不然她的心底不舒坦。
这段时间，江氏也会让丫鬟送许多补品来，为了表演母慈子孝，都会让丫鬟看着她将补品喝完。
今天也是如此。
君祈安看着拿过来的药，心里却在思索。
那毒药也不知道是给谁用的，居然要那么大的手笔，或许，可以假装中毒诈一下背后的人。
这是找出凶手的一大步骤，也是初步判断谁是汉奸的方法。
可，她已经找了使人脉象虚浮，又看不出中毒，与那宫女描述相似的症状的药了，毕竟要装，那药太过珍贵，她可不认为自己可以找到。
只能找一个“假装”的药了。
目的还是要炸出来。
那药大概率是北戎的，北戎擅长制药，也善于炼毒，她问过齐憬砚，对方说这种毒药有不少，他判断不过来。
“公主，皇后娘娘身边的丫鬟来送药了。”
君祈安这才回过神，接过药，看了丫鬟一眼：“你是母后身边新的丫鬟？怎么从前没见过你？”
“回公主的话，奴婢是内务府新挑选给皇后娘娘的，这次是头一次送药，所以公主没有见过奴婢。”
“哦……原来是这样。”
君祈安朝她一笑，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她。
在宫中多年的经验告诉她，陌生的丫鬟，一般是有问题的。
她看见小丫鬟始终不敢抬头，看不出什么异样。
但她脚上这双鞋……
对于贵族太过朴素，对于婢女，却也算是料子很好的了。
皇后一向谨慎，只会收毫无背景的人做丫鬟，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鞋。
“本公主待会要吃药，你去小厨房拿些蜜饯来。”
“是……”
等那个宫女消失在她的视线中时，她才沉下脸。
这毒药会使人无声无息地死去，又无色无味，拿银针根本就不会测出来。
“君一，你快去把这枚银针给齐憬砚拿过去。”
“君二，盯紧那个宫女，若我出事，别让她跑了。”
“春阳，待会什么都不要说，不要做，你只需要看着。”
她蘸了点，放到君一手上，又盯着这碗药。
若喝了它，再及时运用她体内的力量封住心脉，抑制住毒性，应当是可以活下来的……
如果这次不喝，让对方起了疑心，下次，或许她还不会有准备，不能及时封住心脉，等她的，就会是死路一条。
还不如，把握这次机会。
“公主，您要的蜜饯。”丫鬟恭敬地将蜜饯放到春阳手上，目光看向丝毫没动的补药，提醒，“公主，这补药该凉了。”
“说的是。”
君祈安点点头，然后将碗里的补药一饮而尽，春阳颇为紧张的看着，却因为君祈安的叮嘱，没有出声。
君祈安将空碗交给丫鬟：“去给母后交差吧，也让母后不要担心，本公主会好好喝药的。”
小丫鬟赶快点点头，拿着碗，匆匆忙忙地离开。
“公主………”
“唔……”
鲜血顺着君祈安的嘴角流下，一滴一滴滴在被子上，她只感觉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痛的她呼吸都紊乱不少，眼前的事物时隐时现，最后是漆黑一片。
她下次，肯定不会把自己当筹码了。
疼死她了，呜呜呜。
毫不意外地，她醒来又看见了几张黑脸。
其中还多加了一个齐憬砚。
君祈城的絮絮叨叨又开始了：“跟你说了不要冒险不要冒险，你是真的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回去把你的兵书全都给我上交！你学着学着。还把自己给算进去了？”
“不要啊哥！”君祈安哭丧着一张脸看向君辰奕，对方默默转移了视线。她又看向齐憬砚，齐憬砚冷着一张脸，扫了她一眼：“公主这段时日还是休息休息，不要过度看书了。”
“呜……”君祈安有些委屈地别过脑袋，“哥哥……”
“没用！”君祈城冷哼，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又转过头去，看着有些累，“……事情先交给我，你先休息吧。”
君辰奕看着走出门的君祈城，没说话，凑到君祈安身边给她喂水：“姐姐，你没事吧？”
他拿着帕子擦了擦君祈安的唇角：“你也别怪七皇兄，他已经守了你一周了。”
“我睡了一周？”
“嗯”，君辰奕又喂她喝了一口水，“我也守了你一周了，皇兄这几日心情不好，饭也不怎么吃，觉也睡得少，夫子那里也请了假，就在这里哪里也没去。”
“本来我对姐姐的行为也是生气的，但既然是姐姐的决定，我会尊重。”
君祈安听着，有些愧疚，但她还是问：“你们兄弟两个平时不是最爱吵架了吗，今天你怎么替他说话了？”
“因为皇兄真的很心疼姐姐，当然比不上我。”
她看着君辰奕眼眶处的黑眼圈，连忙把他赶去睡觉。
君辰奕笑着被送了出去，走到闲云阁的人看不到的地方时，沉下了脸。
是他没有本事保护别人。
当他们看见君祈安虚弱地躺在床上，衣服上的血迹斑斑，呼吸越来越微弱的时候，他们有一刻是想去把那个丫鬟刀了的。
君辰奕冷静了下来，才走回寝宫。
他前阵子终于在君祈安的争取下被康武帝允许一同和其他皇嗣学习。
姐姐对他真的很好，有什么都会想到他，虽然一开始是说结盟，但君祈安并没有当回事。
她只是把他当做一个小弟弟。
和齐憬砚不一样，他们跨越了自己的国家，有太多的外界因素会让他们猜忌，试探，所以他们的结盟不可能长久。
齐憬砚目光灼灼地看着君祈安，君祈安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指着一旁的板凳：“坐下谈谈吧。”
“是幻毒。”齐憬砚冷不丁地来了一句，“此毒无解，只能拿药压制，但是你还太小，用药量太大会对你的身体造成严重的伤害，即使你不是毒发身亡，也会吃药吃死。”
“……这么严重？”
“对。”
齐憬砚没有坐下，反而走到床边，神色复杂地凝望着她。
“我在北戎的时候母妃教过我制药和制毒，所以，知道哪种药可以抑制一下毒的发作，记得按时吃药，不过，这次的药比之前的苦多了。”
君祈安睁大了双眼：“不是吧？”
“呵，”齐憬砚也罕见的翻了一个白眼，“谁让你这么有才华，想出了这么一个绝妙的主意。”
“安安可太聪明了呢。”
最后一句话，她自动忽略了里面的嘲讽之意。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和哥哥一样那么会阴阳人了。
“查出来什么没有？”
空气中寂静了一瞬。
“……一个婕妤出来顶罪，已经死了。”
“什么？”
她只感觉一股凉意贯彻身体，她努力思索着，听到齐憬砚又道：“她是皇商的女儿，所以有北戎的毒药。”
“她前后去见过贵妃了吧。”
“嗯，那个宫女咬舌自尽了。”
“看来是她有软肋被凶手抓着。”
在宫中一手遮天的，除了皇后，就是她了。
更何况，御花园中能出了钻狗洞混进去，说明在侍卫中有耳目。
前朝中能混淆视听的，只有李府。
这么一来，全都顺了。
想杀她的，不仅是李贵妃，还有李相。
她在后宫碍了君雪嫣的眼，在前朝威胁到了李相。
她怎么不知道，大雍现在是李家人当家做主了。
不过，既然有了目标，前朝的仗，就会好打许多。
这几日，她卧床休息，听说君祈城和君辰奕在埋头苦读，君祈城还经常在康武帝面前进谏，康武帝大悦。
不是吧，才五岁就这么拼，不要命啦。
君祈安吐了吐舌头，百无聊赖地翻着话本子。
齐憬砚在康武帝的特许下，专门帮忙料理君祈安的身体。
君祈安虽然还是一副活泼开朗的样子，但是却时不时咳上几声。
齐憬砚无奈地告诉她，她这一生都离不开药物了，也不能练武。
对此，她也只好接受。
康武帝对于君祈安中毒的事情大怒，彻查了整座皇宫，却唯独没有查皇后和李家姊妹那里。
最后，自然也查不出什么。
李家渴望权力，在任何可以增长威望的时候都不会放过。
因此，在前线就有李家的人。
君祈安沉思片刻，派夏期去把她写的作战计划告诉康武帝。
康武帝点点头，让夏期退下后，召见了信使。
王将军收到信，派了两个人先混入敌营，等待大部队的瓮中捉鳖。
派遣的两个人一个是已故的叶将军的嫡长子叶凄一个是李相的嫡长孙李乾
叶凄被嘱咐过盯紧李乾，所以在李乾在他们经过的路上悄悄扫下粉末的时候就被他注意到了。
随后王将军根据康武帝的旨意随便给李乾安了个办事不利，不拿将士的命当条命的罪名，禁止他参与政事讨论和参与一切的行动。
内鬼被控制住，所以接下来的行动很顺利。
北戎的将军们显得手足无措，节节败退，在大雍众位将士的艰苦作战下，北戎帝被迫投降。
君祈安的名声在百姓嘴里流传开来，人人提到她都是格外的尊敬和喜爱。
甚至很多去了前线的将士也对她很是感激，朝中闻风丧胆的大将军也是如此。
所以，康武帝决定举办一个庆功宴，来好好犒劳一下将士和君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