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温暖
“不过可要让你失望了，父皇前些日子怕我现在的身体翻墙出去宫外玩不适，所以特地赏了一块出宫的令牌。”
君祈安笑得有些贼，顾云亭第一次看到她这么一副得瑟到小人得志的模样，心里不由得浮现出四个字。
贼眉鼠眼。
齐憬砚拿起一旁的茶杯递到君祈安嘴边，君祈安旁若无人的喝了一口，动作自然，就好像这是应该发生的事情一样。
顾云亭决定不再把视线放在两人身上，他随便扯了一个谎，就撒丫子离开了。
君祈安看着他有些怒意，又有些落荒而逃的样子有些疑惑：“他为什么跑的那么快？”
“谁知道呢，公主可要吃些水果？”
“要啊，我要吃切好的苹果。”
“好。”
齐憬砚对她的有求必应，让她一开始有些奇怪，后来也习惯了。
反而也像君雪嫣一样有些娇气了。
“阿砚，快冬日了。”
“嗯。”
她记得君长旭的生日好像就在这几日快了。
她也有一段时间没怎么见过君长旭了，没办法，这段时间实在是忙的很。
看她现在的状况就是了。
她以后，绝对，不会，干这么蠢的事了。
懊悔是无用的，她一直主张向前看。
她哼着小曲儿，在学府乐呵呵地看着书的时候，一抬头就看见君芷惜微红的眼眶。
不用说，肯定是她那恶毒的亲妈又训她了。
确实如此，顺贵嫔对君祈安不仅活着，还得到了丰厚的赏赐万分不满。
她一度认为是君芷惜不够得宠，发疯似的又狠狠打了她一顿。
如果君芷惜得宠，有这样盛宠的就是她女儿了。
所以，到底也还是君芷惜无能。
君芷惜哪怕再受宠，也只是被康武帝赏赐了许多女儿家的金银珠宝，还有一些她喜欢的诗词名画。
但君祈安不同，康武帝破例让她参与了朝政，让她有机会成为摄政的公主。
一旦涉及到前朝，这就不一样了。
“五姐姐，你怎么了？”
君祈安水汪汪的大眼睛映在君芷惜眼底，让她感到了一丝温暖。
“无事，不过是近日没休息好。”
她温柔的话语在努力抚慰着君祈安的担忧，也是为自己的失态作掩护。
“那姐姐你可要好好休息才是。”
她又想了想。
“我最近从父皇那里得了一些安眠的药，姐姐如果需要，我可以给姐姐送去。”
是父皇赏赐的……
她的笑容有些苍白：“不用了，我近日也搜罗了一些助眠的药，”又觉得有些不妥，她加了一句，“如果不足，就再找妹妹讨要了，还望妹妹别嫌弃。”
“不会不会！”
君祈安高兴地摆摆手：“五姐姐的请求，我怎么会觉得麻烦呢，姐姐向我有求，说明姐姐把我当成了自己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君芷惜一愣，笑容紧跟着变得真切了一点：“……妹妹能这样想，姐姐很感动。”
“安安！过来给堂姐亲一个！”
潇洒的声音传来，一个湛蓝的身影奔来，一下子抱住她，“吧唧”亲了一口。
“堂姐……”君祈安有点窘迫，推了推搂着她腰揩油的少女。
君星河只好把手放开，搭着她的肩膀:“诶，我不在的这一年里，你怎么就成这副样子了？”
“你好歹保重一下自己呀，听到你出事，我可是着急忙慌的就赶回来了。”
君星河，恭亲王嫡长女，恭亲王是康武帝的嫡亲幼弟，上一届的皇位之争只剩下两个皇子，也许也是因为杀得亲兄弟太多，康武帝对这个弟弟很好。
连带着君星河，也是很受康武帝宠爱，甚至超过了宫中大部分公主。
君星河在一岁生日的时候，就被封为安宁郡主，赐了安宁郡。
在父兄的宠爱下，君星河性格有些娇纵，但她总是讲道理的，除非是气急了。
一年前，她随王妃去了王妃偏远的娘家探亲。也是因为不太想回来，所以索性就在那里待了有些时间。
可惜消息滞后，听见君祈安的消息已经过了许久，她才匆匆赶来。
她拉着君祈安上下看了一圈:“看着倒是还好，只是你这脸色也太苍白了一点，我那里还有很多燕窝，雪莲虽然稀有，却也最近得了一两只，明早就给你送来。”
“那就多谢堂姐喽！”
君祈安吐着舌头，有些调皮的模样。
“怎么不和我客气？”
君星河眉头轻挑。
“如果和堂姐客气，那岂不是再说我和姐姐关系疏远了？”
“知道就好！”
女孩欢快的笑声传到学府的每一个角落，而君芷惜不由自主的攥紧双手。
她的余光在教室中扫了一圈。
果不其然，每个人都与同伴交谈甚欢，也都或多或少的关注着君祈安。
只有她，自始至终唯一的几句闲聊也是由君祈安引起的。
看到后走来的几位皇子围到君祈安身边，她的心中竟然有了不甘。
为什么同样是父皇的女儿，一个众星捧月，一个却胆小的不敢。
她也想要被父母兄长所疼爱啊……
但下一刻，她却突然被惊醒。
安安是唯一真心对她的姐妹，她怎么可以嫉妒她啊。
她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君芷惜冷静下来，不再看君祈安，转头看向自己的书籍。
齐憬砚现在最大的趣事就是监督某人喝药。
那小表情实在是很有趣。
毕竟一个正常人谁会自己喝毒药就为了找个内奸的。
当下两人相处良好，君祈安不再怀疑齐憬砚的用心，齐憬砚也似乎是真的把一颗心都放在了照顾这位小祖宗身上。
但实情，谁都不知道。
“四哥哥！”
这天的天气难得的晴朗，君祈安蹦蹦跳跳的来到君长旭面前，却忘记自己的身体状况，半路停下来猛咳了几声，憋的她小脸通红，腹部又有些隐隐作痛。
君长旭下意识地靠近，替她顺气:“跑那么急做什么，你连多走几步都有可能发病，现在还跑这么快？”
君祈安咳嗽了大半天，总算是好了些，她高兴的从身后掏出了一个石雕:“诺，四哥哥，今天是你的生辰，这是我亲自给你雕刻的，你看看可喜欢？”
她思虑了许久，才决定雕刻一个君长旭模样的小石头人给他。
君长旭并不缺什么，但他缺家人的关爱。
事实上，这样的人只要稍微给他一点希望，让他知道自己也是别人心中的特殊，一般就可以得到对方的信任。
一个亲手雕刻的小人或许代表不了什么，但可以让他有所回忆。
先皇后在世时，就在君长旭生辰时送上一个雕刻好的石头人。
可自从她去世，再也没有人关注过他的生辰。
所以，君祈安就要来当这个人。
她现在只需要在宫中和每个皇子打好眼缘罢了，但她在君长旭身上下了血本。
君长旭会是个实力出众的皇子，从他的伪装过人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
他懂得隐藏和谋划。
见对方迟迟不说话，君祈安无措地看着他:“哥哥……你是不喜欢吗？”
“对不起，我想送哥哥一个与众不同的礼物，我女红也不出色，就想着给哥哥做一个石头人的……”
君祈安声音越来越小，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敢抬头看君长旭。
良久，君长旭的有些沙哑的声音才发出来:“……没事，是哥哥太高兴了。”
他的眼圈红了，像是个委屈的小狗:“已经很久没有人送哥哥这个礼物了，哥哥很喜欢，真的很喜欢。”
他唯一亲近的人只有先皇后，康武帝看重他，对他很严厉。
兄弟忌惮他，怕他得到皇位。
姐妹也不喜欢与他亲近。
也就只有君祈安，一生下来就在他身后跟着，活脱脱就是一个甩不开的狗皮膏药。
他的心里是得到了安慰，可是他还是不敢将自己的脆弱展现出来。
那样，太可笑了。
一个半大的孩子，懂什么呢。
更何况，理智告诉他，应该远离她。
她和很多皇子交好，他如果也去亲近她，就是将自己的底牌暴露了。
可此时看着女孩纯真的眼神，她什么心情都挂在了脸上。
她害怕自己会不喜欢。
可他很喜欢，这是他这么多年在宫中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谢谢安安，”他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哥哥明天陪你去御花园散散步好不好？”
“你身子虽然差，但也要多多运动，才能健康一点。”
“饮食也尽量清淡点，肉食太过油腻，对你的身体不好。”
女孩脸上的落寞被惊喜所替代，她连连点头:“四哥哥说的，我肯定都听。明天我正好无事，当然可以和四哥哥一起跑步啦。”
“不过四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肉的呀？”
“你从前餐桌上第一筷子就是去夹肉吃。”
“这样啊……”
君祈安又拉着君长旭聊了好一会儿，君长旭的脸上没有一分不耐之色，他只会笑着点头附和，还不时说上几句。
这是以前所没有的。
以前君长旭只是静静听着，从不和她讨论什么。
好嘞，又搞定一个。
可是，这种将任何事情都看做筹码的生活，真的是她所喜欢的吗？
“阿砚。”
君祈安一回到寝宫，就习惯性开口。
“怎么了？”
齐憬砚上前将披风解下，理了理她褶皱的裙角，动作娴熟。
所以她总是有种错觉，齐憬砚上辈子是她爹。
“你现在照顾人很熟练嘛，看来以后你的妻子是很享福了。”君祈安有些戏谑。
齐憬砚一顿:“未到一切就此安定，我不会娶妻。”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不如我帮你相看相看？”
君祈安对于答案有些期待，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齐憬砚。
他的脸上少有的迷茫显露:“……不知道，但我想这辈子我都不会娶妻了。”
“为什么？”
“……我不想看到自己的妻子活的像母妃一样。”
皇贵妃闺中有多逍遥，在宫中的生活就有多压抑。
他也是宫里长大的孩子，知道宫中险恶，害人的招数防不胜防。
他不会让自己的妻子也成为皇家的牺牲品。
君祈安歪歪头:“唉，也不知道以后是谁这么有福气能被阿砚所心悦呢。”
“我就不一定了，虽然可能性不大，但还是可能会去和亲……”
君祈安看着有些满不在乎:“无所谓，若是以后的夫君不好，我就把他弄死。”
“公主……您还小，怎么就谈起这个来了……”
春阳有些无语，毕竟君祈安可是成天在他们面前叨叨说以后的夫君标准。
长得帅，人品好，家世无所谓，但对她必须好。
你看，简单吧。
但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说这些还是太过于……
毕竟对于女子的枷锁从未断开。
不过这种现象在皇室贵族中好上许多。
特别是生在王府和皇宫的女子。
皇室认为皇族的女子尊贵，更是有法律应允皇室女子可以娶侧室。
这让君祈安和君星河都格外高兴。
两人曾经因为太过于热衷于看各种各样的美男，被康武帝吐槽过很多次。
不过，管不住就是了。
君祈安正想着长大后该去哪里寻得如意郎君，就感觉自己被腾空抱起。
齐憬砚轻柔地将她的被子盖好，罕见的在她面前笑着:“安安，身子不好刚刚又那般运动，还是早些躺会。”
“嗯……”
君祈安刚想应一声，喉咙里一阵腥甜，嘴角一抹鲜血格外刺眼，让她有些发愣。
齐憬砚微微怔住，然后慌张地喊着她的名字，让丫鬟分别去找太医并去报告康武帝。
“……陛下，公主的身体孱弱，年纪小，所用药的量根本就达不到抑制毒发的效果，必须得尽快送公主疗伤……”
“……朕知道了。”
康武帝准许君祈安不必参加庆功宴，三日后就前往天山宗。
但在君祈安的要求下，康武帝并没有对外说是去的天门宗而是说去乡下疗养。
齐憬砚特地请求陪同君祈安一起离开，康武帝应允了。
他还亲自召见齐憬砚到了紫宸殿，也不知道聊了什么。
君祈安也只是看见齐憬砚的脸上毫无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