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遇见
顾崇半蹲在墓前太久，站起来的时候腿上的麻意瞬间传遍四肢百骸，往前走的时候险些没站稳。
等他僵硬地走出墓园准备重新叫辆车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夹带着一丝嘲讽：“弟弟？你也来墓园做客？”
顾崇眉头一皱。
于祁说话间已经来到顾崇身侧，怀里抱着那只黑色的猫。
顾崇下意识后退一步，跟于祁错开距离，想要侧身往前走，一句话也没搭理这个所谓的哥哥。
于祁单手抱着猫，一只手空出来，穿着黑色外套的长臂一伸，拦在顾崇跟前，语气不善：“见了哥哥的面，连声哥哥都不喊吗？”
顾崇没什么多余的情绪，眼神始终有意与他怀里的那只猫错开。
他推开于祁的胳膊，警告：“别挡路。”
于祁索性挡在了他跟前，或许是墓园勾起了他的伤心事，他今天显得格外失控：“你来干什么？看妈妈？你配吗？！你爸当年怎么害死妈妈的，你都忘了？”
顾崇语调缓慢而冰冷：“这跟你没关系。”
于祁死死攥住顾崇的手腕，猩红地眼睛盯着他。
怀里的猫感受到主人情绪的变化，不安的嘶叫着。
顾崇冷淡的面孔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猛地甩开他的手：“滚！”
于祁伸手给怀里的猫顺着毛，冷笑欣赏着他惊慌失措的模样：“哦，对，差点忘了，拜你那个便宜爸爸所赐，你怕猫！”
顾崇拳头缩在宽大的卫衣袖子里，几乎要将掌心掐出血来。
他一秒钟都不想在这地方在待下去了，
想回家。
想江煦
不想见于祁。
不想去回想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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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祁拦在他身前，挡回了他的动作。
刚才顾崇在墓前说的话他听去了大半。
多好的机会啊。
他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他这个看起来永远都那么云淡风轻的弟弟呢？
“别急着走，我开车来的，好心送你回家怎么样？”
顾崇稳住声线：“不必！”
于祁掌心一下一下轻轻抚在顾崇的肩膀上：“别拒绝我的好意嘛，弟弟。哥哥只是想照顾照顾你，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嗯？”
“只是,”于祁举起怀里的猫凑到顾崇跟前：“要辛苦你和我这只乖巧听话的小喵咪待上一路了。”
顾崇只觉得眼前这人真是个疯子，一刻也不想和他多待。
他甩开于祁的手，往前迈了几步准备离开。
“不答应的话，”于祁戏谑刻薄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这就去告诉江总，你刚才在你亲生母亲墓前都说了些什么？”
“不过看你这意思，你是暂时不想让他知道吧？”
顾崇一下子顿住脚步，扭头看他。
于祁举起小黑猫的爪子，冲他挥了挥：“怎么样，弟弟，要不要考虑让我送你一程？”
顾崇重新转过身，背对着他缓缓闭上眼。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刻板又僵硬：“随你，我不在乎。”
他只是觉得时机还不到，没法跟江煦吐露实情，但这会成为他任人拿捏的弱点。
于祁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怔愣了一瞬，随后无所谓的笑了下，耸耸肩：“那就没办法了，我这个当哥哥的竟然连想送自己的亲弟弟回家都做不到。”
顾崇只觉得他这一声声“哥哥”刺耳极了。
他强忍着不适在手机上下了单，等着出租车过来接他。
于祁也不走，就陪着他在寒风里一直等到出租车来。
顾崇上车的时候他眉梢一挑，跟着顾崇一起坐到了后座。
又不容置喙的跟司机报了个地址。
司机不知道他们之前的弯弯绕绕，直接就按照于祁的地址往前开。
顾崇不愿在外人面前发作，只能压着脾气看向窗外。
于祁把猫放在两人座椅中间，那只黑猫也不认生，抖了几下毛就想往顾崇腿上爬。
顾崇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靠窗户的那只手死死扒着车门，声线发抖：“把你的猫拿走。”
于祁只是看着他笑：“他很喜欢你，不觉得吗？”
顾崇微微抬起腿，向上蜷缩着，低声吼他“拿走！”
于祁啧的一声：“你不理它，它会不高兴。”
顾崇眼眶发了红，眼睫都在颤。
他甚至想要不顾教养的大吼，好让自己不那么害怕。
可是他现在连感受自己的呼吸都很艰难。
再也没有力气做些其他的什么。
最终，顾崇颤抖着冲着前排司机喊道：“停车！”
司机不明白这两人什么情况，下意识道：“这，这还没到目的地啊。”
顾崇呼吸不太稳，拽了下自己的衣领，声音沙哑低沉：“停车，放我下来就好。”
司机怕这人再出什么事，就赶紧找了个路边让他下了车。
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摇下车窗，问他：“真没事？需要我帮忙吗？”
顾崇冲他摆摆手：“没事，谢谢。”
于祁眼神晦暗地看着顾崇微微弯曲的脊背，不知在想些什么，倒是也没再挤兑他。
他把视线从顾崇身上收回来，冲着司机满不在意地笑了笑：“我们不管他，继续走吧。”
司机不安地瞅了顾崇几秒，但又不能不管另一位客人。
他见这块地方叫车也方便，人也不少，寻思下车的那人要真有什么事应该也来得及，最终话还是缓缓发动车子开走了。
顾崇留在原地，只觉得脑子里所有的事被揉成了一个黏糊糊的面团，甩不掉赶不走，缠的他喘不过气来。
风太冷了，透过衣服直直地吹到人的骨头缝里。
冷的让人怀疑为什么要来世界上受这份苦。
不知过了多久，顾崇才在压抑的冷空气中找回些能畅快呼吸的感觉。
他很清楚现在自己该做什么，他应该找人带他回家，他不应该在车道边上吹冷风。
他都知道。
但他不想这么做。
他好像累的连动动手指打开手机屏幕的力气都没了。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怎么都摆脱不掉那些缠着他的记忆？
为什么不能再坚强一点？
为什么不能更洒脱一点？
为什么不能忘了那些肮脏不堪的过往？
顾崇眼睛渐渐泛了红，不知道是被风吹得还是别的原因。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陈姐打过来的。
顾崇瞌眼缓了几秒才接通。
陈姐没等他说话就问了一句：“你在哪？”
听起来很着急，像是担惊受怕后的焦虑。
顾崇张了张嘴：“我”
他一开口才知道自己声音有多哑，一时间差点没发出声来，清了清嗓子才重新说道：“在墓园，往前一点。”
“”那头静默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你怎么去的？需要我去接你吗？”
顾崇呼出一口气，环视了一圈四周后苦笑道：“可能需要。”
陈姐：“”
就知道，顾崇每次去墓园都要出点事。
最终，陈姐妥协似的叹口气：“地址发我，我去接你。”
“好。”
顾崇挂了电话，给陈姐发了个实时定位就在一块广告牌下面乖乖等着人来接，时不时抬头望一下四周，确认接他的人到没到。
江煦到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么副场景。
顾少爷可怜巴巴的站在那。
像个等家长接回家的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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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江煦：今天白捡一个小朋友，开心。
顾崇：可怜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