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送上门
纸盒子被打开后，里面只有一幅画，画纸摸起来很厚。
看得出来画工不错。
只是内容让顾崇觉得不舒服。
胃里突然翻涌起来，难受，想吐。
顾崇死死盯着那幅画，额头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
画很简单。
一个挂在天上的太阳，一栋笼罩在阴影里的房子，一个试图从窗外往外望的男孩。
房子外面围着高高地栅栏，栅栏外却只有一片空旷寂寥的苦草地。
灰暗又无趣。
那个奋力望着窗外的男孩，所有的努力仿佛只是一场笑话。
即使他再卖力的挣脱阴影，得到的也只不过是一片枯草地。
实在是很压抑的一幅画。
画的后面还留了一句话——
你就是那个被阳光留在阴影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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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猜到是谁送来这幅画。
顾崇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把画随手往抽屉里一扔，像往常一样把家里全部的窗帘一拉，缩进被窝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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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江煦办公室迎来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江煦倚在身后的皮椅里，半托着自己下巴，轻飘飘的目光落在对面的男人身上。
带着审视与探究。
他气场低沉沉的，在这种氛围下就显得不是那么友好。
跟他只隔了一张办公桌的男人，只是笑笑，对他的态度满不在乎。
江煦食指点了下门口的位置，是个请人走的架势：“于总，我们公司没这个打算，咱们还是下次有机会再合作。”
于祁却不走，抓过办公桌上的一支钢笔，指尖夹着那支笔在空中划出了几道凌厉的弧线：“江总跟别人说话也是这个态度吗？”
江煦食指拂过眼尾，笑了下：“也不是，分人。”
于祁转笔的动作一停，啪嗒一声将笔扔在桌面上：“比如，我那个弟弟？”
江煦变了脸色，黑沉沉的目光落在于祁身上。
于祁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子里，翘起一条腿，来回晃了晃，示威一样，话说得也漫不经心：“你不知道吗？我那个可爱的弟弟，你们不是搅在一起了吗？”
江煦算是看明白了，这人不是来谈什么合作，只是借着这个幌子来找事。
他手肘撑在皮椅扶手上，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于总这是不放心自己的弟弟，要来嘱托我几句？但可惜，他好像并不承认你这个哥哥？”
不知道哪句话戳中了于祁，让他一直带着三分假笑的脸骤然冷下来。
先前请也请不走的人起身就走，留下身后的转椅在原地转了三四圈。
“江总，我弟弟可不是什么乖顺的兔子，你最好，别想着驯服他。”
江煦依旧坐着，无所谓地笑笑：“这就不劳您操心了。”
于祁瞪他一眼，手掌搭在门把手上，开门就要出去。
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
不急不缓，还挺有礼貌。
江煦应了一声，让人进来。
门被打开，露出一张浅笑嫣然但是略显苍白的面孔。
江煦眼睛里有微光一闪而过。
他起身走到门口：“你怎么来了？”
顾崇见到于祁，脸上笑容僵了下，他侧身绕过去，把手里提着的咖啡带着直接往顾崇手腕上一套：“路过。”
明晃晃地骗人。
江煦不在乎，人来就行。
不要听顾崇说什么，只要看他做什么就好。
小骗子是不会说真话的。
于祁还在，两人不好多说什么。
江煦把顾崇拉到自己身后，又冲着于祁比划了个请的姿势：“于总，慢走不送。”
于祁原本也没打算再多留，但现在顾崇来了，他就又来了点兴致。
他走到顾崇身侧，把人拽着往旁边走了几步，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问：“弟弟，我给你的礼物收到了吗？”
顾崇想了想，说：“哦，画工太差，我不喜欢。”
于祁意味不明地笑了下，转身出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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碍眼的人终于走掉，江煦也站在一边从上到下打量了顾崇一遍。
“没睡好？”
顾崇从袋子里拿出一杯咖啡，送到嘴边喝了一口，直到觉得那冷冰冰的胃稍微暖和了点，才有心情开口：“倒时差而已。”
他又用下巴点了点咖啡纸袋：“还有一杯，给你的。”
江煦没动，只是看着他。
顾崇能来，他很高兴。
但要说这人闲着没事才来找他，他不信。
顾崇见他不说话，坐到椅子上亲自给他把咖啡拿出来：“我过来，是因为……”
江煦接过咖啡，捏了下他后颈。
顾崇一缩脖子：“是因为，还你那瓶蜂蜜的人情。”
江煦：“……”
小骗子。
小骗子不想说，江煦就不问。
顾崇在一边抱着咖啡也不喝，坐在椅子上左右转了几下。
又用好像蒙了一层雾似的眸子朝门口扫了一眼，确认门真的被关好之后，才问：“你还会出去吗？”
江煦想了想行程：“上午不会，但今天下午有会。”
顾崇捏着下巴沉思几秒，缓缓道：“也行。”
江煦揉了下他的脑袋，柔顺的黑发在他手下翘起一绺，他给人压下去，才问：“怎么了？”
顾崇站起身，又溜到一旁的沙发上：“有点事。”
江煦：“你说”
顾崇：“借你的沙发睡一觉。我困了”
江煦：“……”
顾崇：“你忙你的，当我不存在就好”
江煦哭笑不得，拿了条毯子走到顾崇身边：“你是不是对自己的存在有什么误解？”
顾崇眨了眨眼睛。
江煦注视着他，看到了顾崇眼下那一小片隐隐若现的乌青。
这人是真没睡好。
“你自己回家睡不好？还往我这跑干什么？”
顾崇头抵在沙发靠背上，眼睛瞌上，浓密漆黑的眼睫衬得他整张脸又苍白几分，整个人都困倦极了。
他放低了声音，显得可怜巴巴的：“江总，收留收留我。”
要不说俗话说的好呢。
英雄难过美人关。
江煦也没能过去。
他看着人躺下，又拿毯子给顾崇盖好，敲了下这人光滑的额头：“行，想睡多久睡多久。”
沙发不小，但是对于一米八的个子来说还是不太够用。
顾崇面对着沙发里侧，长腿一蜷，任由江煦给他盖好毯子，闭上眼睡着了。
江煦看了眼那个正盛着顾少爷的沙发。
该换个再大一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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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崇是真的困，昨天晚上并没有睡得有多好。
早上还起了个大早，怎么都睡不着。
在家里也待得不安心。
哪哪都不安心。
只有江煦这里，才能勉强待一待。
江煦看着那个瘦削的背影，单膝蹲在沙发旁边，拍了拍他，还是没忍住嘱咐了一句：“好好休息，有事叫我，我都在。”
顾崇声音闷在沙发中间，懒洋洋的：“谢谢。”
江煦揉了下他的发顶：“没事，你受了委屈往我这跑，又不愿说出来，我多看着你点是应该的。”
顾崇拿头顶了下他的掌心，没说话。
江煦不用看都知道顾崇现在是什么表情，轻笑出声：“行了，睡吧。我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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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顾崇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的时候，就觉得办公室里清静的过了头——
说好不走的江总，就这么离奇的跑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