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盒子
顾崇不开车，他说自己不会右位车。
一听就是骗人的。
在这边生活了三年，怎么可能不会。
顾崇只是愣神，也不理人。
江煦也不恼，带着他往回走。
======
好巧不巧，两人回去的路上，路边围起了警戒线。
身穿制服的法国警察站在其中忙忙碌碌引导着什么。
江煦往那边看了眼：“交通事故？”
顾崇脚步一顿，目光刻意避开那边两车相撞的现场，睫毛往下一盖，遮住了大半眼睛。
江煦见他突然沉默，扯了他的袖子一下：“怎么了？”
顾崇敛了表情，摇摇头：“没事。”
这就不像是个没事的样子，江煦打量着他，想到了点什么，又要继续问。
顾崇绕开这边走到了别处去。
江煦一把拉住他手腕，捏着他突出的腕骨，有点无奈：“你干嘛去？那是回家的反方向。”
顾崇背对着他，就是不转头：“找地方打车回家。”
“你真不打算开车回去？”
“如果你肯放心把命交给我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
“……虽然我愿意，但是咱还是不在这种事上体现爱情的信任度了吧。真出事也是怪冤的。”
顾崇却只是沉默。
江煦没再继续问他为什么不想开车，也没再问为什么他连个两车追尾的现场都不敢看。
顾崇像要把自己缩起来，躲进壳里。
江煦不愿意硬敲他出来。
但联系起两人五年前经历过的那场车祸，江煦其实大概能猜出来。
那场害他伤筋动骨的车祸，让顾崇的心里也拆迁重建了一回。
江煦觉得自己能理解，出车祸嘛，怕开车也正常。
那场车祸，大概真的把人吓到了。
虽然严格来说，出车祸的是自己，但谁让当年身娇体贵的顾少爷也坐了自己的车不是？
======
两人最后到底是打车回去的。
辛普森没见着自己的车，只收到了一串车钥匙。
老外再次迷惑：“顾？我的车呢？”
顾崇先帮人泡了杯咖啡，又拿出带回来的甜点给他放到桌子上摆好，才说：“明天要麻烦你亲自去广场旁边把车开回来了。”
老外喝着咖啡：“why？”
“因为我把你车放那没开回来。”
“……why？”
顾崇：“忘了。”
辛普森：“……”
莫名其妙的中国人！
“莫名其妙”的中国人第二天一早就开溜回了国。
权嘉年他们的车被顾崇扔到了广场，也就没送他们。
没什么所谓，他们也不在意这些。
======
顾崇飞机落地，小米就在机场等着了。
小姑娘今天没背她那个双肩包，穿着一件米白的毛衣配了条秋季短裙，脚下可能为了图舒服穿了双小白鞋。
看见顾崇过来，眼前一亮冲着他招了招手。
“老板，这里！”
顾崇自动和江煦错开距离，又问小米：“你怎么过来了？”
小米只是笑笑，当着江煦的面，没明说。
江煦往前走了几步，贴上顾崇的肩膀，又偏头看向小米：“你们老板有扣你工资吗？”
小米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没有，
当然没有，
怎么可能！
顾崇推了推傻乎乎的小助理，又小声说了句再见，就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小米在身后紧追上他：“老板！陈姐说了，你一下飞机就要去看医生！”
顾崇捂着耳朵：“我要倒时差。”
小米大声道：“陈姐说了，你睡饱了过来的！暂时不用睡”
顾崇又加快步子：“我坐飞机累了。”
“……”
小米没辙，就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我不管，不管！陈姐说你今天再不去，就要炒我鱿鱼！”
“我不想丢工作！”
小米眼巴巴看着他。
顾崇：“……”
顾崇揉揉耳朵：“知道了。”
======
车子一路开到医院门口，顾崇习惯性地先掐了把眉心。
说话的时候倒真有几分遮不住的疲累：“你先在车里等我，不用和我一起去了。”
小米点点头，就在车里等他。
医院旁边摆着一个大花坛，里面的花顾崇见过，但都说不上名字。
还有不少都在秋风中被吹秃了叶子。
偌大的花坛空了一半，生长在地下的蒲公英张扬着白色的毛倒显得很傲气。
风一吹，就在空气中飘起了一层。
飘啊飘，引着顾崇的思绪也飘远了，落在了不知道在哪的江煦身上。
======
江煦还在回家的路上。
鹿小玉女士兴致勃勃过来想要接着顾崇一块回家，这会儿愿望落了空，就不大高兴。
江煦在一旁抗议：“我说鹿小玉女士，好歹我是你亲生的，能不能把你对我的嫌弃隐藏一点点。”
鹿小玉开着车，冷哼了一声：“让你带个人回来怎就这么难？”
江总也很冤：“你也不看看你想让我带回来的人是谁。”
鹿小玉：“”
脑壳痛！
======
医院里。
顾崇敲开了莫菁的门。
莫菁看起来等了他有一会了，挥挥手请他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她声音宁静地像水，听起来很舒服：“顾先生，真难约啊。”
顾崇抱歉一笑：“给您添麻烦了。”
莫菁把披肩的长发挽起，随性中流露出了四十岁女人独有的典雅气质。
她实在是个很合格的心理医生，不论是业务能力还是长相来看。
奈何遇到的是顾崇。
两人你来了我往了能有半个小时。
莫菁看着沙发上快睡着的人，无语片刻，：“你让我怀疑，我其实是个催眠师。”
顾崇睁开眼，先把最近几天都带在身边的眼镜重新架了到鼻梁上。
他缓缓从沙发上起身，走到桌边亲自倒了杯水递给莫菁：“是我自己的原因。倒时差，容易犯困。”
还是不肯说实话。
莫菁叹口气：“好多事，只要你肯说出来，会容易很多。”
顾崇不想说，所以干脆准备走人。
走到门口，他突然回了下头，像是随口一问：“不敢开车有的治吗？”
莫菁：“……前提是你要跟我说明情况。”
而不是把我当神棍，随便什么疑难杂症，手指一掐就能治好。
顾崇好商好量地点了下头，像是个有来有往的老主顾：“行，我下次再来。”
莫菁觉得头疼，挥挥手示意他快走。
顾崇也笑着同她挥了下手，并体贴地帮忙开了门。
======
顾崇回车里的时候，小米刚好买完奶茶回来。
活力满满的小姑娘递给他一杯热腾腾的奶茶，笑得很开心：“老板，给！”
顾崇不想拂了小姑娘的面子，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小米吸溜溜喝着奶茶：“老板，不要不开心，好多事啊，要向前看，未来还是很光明的！”
顾崇也捧着奶茶，吸到珍珠的时候，脸颊就鼓起来一块儿：“是吗？”
小米：“总比什么都放弃要强。”
顾崇轻轻笑了下。
小助理只是猜到他从医院出来心情不好，哄他开心而已。
他都知道。
但其实没什么必要，他这样的人，这些话多一句少一句，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影响，还要麻烦别人费心思劝他。
小姑娘自己都还在为了生活奔波。
顾崇把吸上来的珍珠嚼了几口咽下去，轻轻拍了下小米的肩膀：“给你加薪怎么样？”
小米咬着吸管的动作一滞：？
顾崇冲她晃了下手里的奶茶：“就当我给你的谢礼。”
小米也不知道一杯奶茶有什么值得谢的，还要老板给他加薪做谢礼。
莫名其妙，但很开心。
顾崇并没有多做解释。
至少他这样做了，有人能开心，就很好。
======
顾崇坐了一路车，终于能赶回家歇一歇。
却在门前发现了一个快递盒子。
也不知道是谁摆这儿的。
他拿起来看了看，上面收件人写着顾崇。
莫名诡异。
顾崇皱了下眉，直觉这不是什么好事。
他摆弄着盒子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把盒子搬进了屋。
盒子挺轻，也不知道里面放了点什么。
顾崇心思转了几转，没能转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这一天有够累的，他懒得再多想，干脆一剪刀划开了盒子。
======
小剧场
主持人鸟鸟：顾崇先生去看心理医生时，心里有什么想法？
顾崇：抗拒，就是非常抗拒。
鸟鸟：收到盒子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很激动？
顾崇：很激动，甚至被吓得想死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