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章 邂逅：美国青年（老朋友）的全球梦
3、邂逅：美国青年（老朋友）的全球梦
8月28日 七夕 星期五
【茹钰时间继续6】：
“好啊。顺带买点什么？”男人却总喜欢直奔主题。他放下书，似乎也想掩饰一下刚才的失态。
于是两个人继续对坐：想了很久，居然想不起要买什么，不由相视而笑：
家里好像什么都缺，又好像什么都不缺。且，什么都可以买，什么都可以不买。
时光默默溜走，午后的阳光射进卧室，照在席梦思上。褥子上午拿去晒了。床垫直接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看着看着，好像是有点不对劲。
有点旧——其实是过气了。不掀起来看不出。没太阳也看不出。再说，睡了几年，好像也不够弹性了。
“要不，”我心念一动：“我们，去买个新床吧？”
真的是第一次跟天阔休息日逛街。
市场不近，我们却默契地走着去（坐车太没意思了）。
我拉着他的大手，仿佛阵阵暖流激荡，前后大幅度晃动，激起幸福的浪涛；一会儿牵着他的左手，一会儿又跑到另一边牵他的右手。兴奋得像个初恋的小女孩。走在人来人往的林荫道上，却好像世界只有我们两个。
天阔一直微笑着，坚持要牵着我的左手，这样他就始终在我的左侧，替我挡着身边的车流。
我却总像个调皮的女儿，缠着父亲小动作不断：一会儿将手蜷进他的手掌心里，被他牵着走；一会儿又搀着他的胳膊弯里，貌似被他搀着走。
天阔突然停住，转身捧着我的脸：宝宝别闹了，听我给你念首诗吧。
“好吧：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我一本正经地望着他，“——是这首诗吗？”
这首诗于我们，有点特殊意义：
那夜，开始是天阔一个人呆在办公室里，一边想我一边写在纸上；后来心想事成，不到一个小时，姐姐我真的回来了……
再后来，疲惫的我挣扎着，做成了一对纸戒指。再后来，我知道了，海子，并没有姐姐；
姐姐，对他来说，只是个象征……
“真聪明啊！”天阔捏捏我的脸蛋，“没错，就是海子的诗，不过是另外一首：
你来人间一趟
你要看看太阳
和你的心上人
一起走在街上
了解她
也要了解太阳
……
是海子，也是孩子。
我的心沉醉下去：多好的诗！满满的孩子气。
“玉儿，知道吗？我了解了你，就了解了太阳。”
初冬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我身上，听着天阔飞一般的甜言蜜语，我感觉浑身软了，两腿都走不动了。我只想男人就这样搂着我，在耳边说情话。
说一生一世的情话。
说到地老天荒。说到我们两个都石化。
我没想到，我们的亲昵行动，引起了路人的特别注意。
且，不是一般的路人甲。
是个美国人。高高瘦瘦的美国青年。哈，国际友人。
excuese me。
他挥舞着手上的相机，向我们打招呼。
我和天阔都是一愣，站在那里看着他。天阔下意识地用英语礼貌地回了他一句。
男青年走近我们，一边说着，一边打着手势。
原来，这是一个快毕业的美国大学生，他有个宏伟的环游世界计划，特别是要走遍欧洲和亚洲，看美丽的风景，结识有意思的人，拍摄有意思的场景视频，到时整理成一个系列纪录片，好正式向他的加拿大女友求婚。这是婚礼最好的礼物——
这样，他们每逢结婚n周年纪念时，可随便选择纪录片的一个国家或地方，去重温一遍，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他相信这份心意，会让他们幸福一辈子。
“我女友还在读大三，我打算等她一毕业就向她求婚。所以，我只有不到一年时间准备了。帮帮忙。”这个美国大男孩其实多少会点中文，语无伦次地向我们做着补充说明。一边还掏出他与女友爱丽丝的合影给我们看。
我听着听着，心都醉了：人家怎么过得这么浪漫？这么有想法啊！
“can i help you ？”天阔热情地问道。
我哪里知道，当初天阔也有个类似的新婚计划。当然不是和我，是和……
我更多是很好奇，我们能帮到他什么？必须承认，美国男生的理想与热忱让我有些肃然起敬。创意更是超级棒。能有这样的想法的男生，将来一定是个好丈夫！只要他提的要求合理，我想天阔和我都会尽力去满足。
我偷偷凑在天阔耳边来了句：
“你看人家老美结个婚多不容易，要跑遍全球，才有资格求婚。”接下来的话不用我说，天阔心里自明：
就是，你看看你，在办公室一个晚上就把新娘给办了——也不知道是节约，还是不懂浪漫？
“咱们的家务事稍等。先接待好国际友人。”天阔坏笑着在我的腰肢上捏了一把。
汤姆，就是这个美国男生，又连说带比划地讲了半天，我们终于明白他的意图：
他说，在江城街头走了3天了，也拍了长江大桥的壮观场面；他说特别想拍摄一对幸福的情侣，可一直没遇到；大街上当然不是没有幸福的情侣，可他总觉得差一点点。对，就差一点点感觉。直到今天，看到我们，看到我们牵手走路的样子，他猛然觉得，找到了！我们俩是他碰到的江城最幸福的一对。
“你，很帅。“汤姆看看天阔，又看看我，继续手舞足蹈地用生硬的汉语表达他的想法，“你，很漂亮，很妩媚。但没这么简单，我的中文不好；我想我的母语也不能表达完全我的意思——总之，我想好好拍拍你们两个。你们，是天生的一对。”
汤姆略显笨拙的赞美听上去很真诚。
听到后面，我们两个都乐了。我转头看看天阔：卡其色风衣很随意地披在1米80的大个上，里面是深灰色针织衫，绿色格纹衬衫打底，再配上宝石蓝牛仔裤，拼色球鞋，确实又帅，又朝气蓬勃。往他身边一站，一点儿都看不到冬天驾临的信息。不消说，这都是我的手笔了——
男人，都是女人打扮出来的。
男人，都是女人的出品。
女人有多优秀，她出品的男人就有多出色。
至于我本人？楚天阔形像总设计师，更不用说了，此处干脆省略1000字吧。太多华丽的形容词反而显得苍白。
何况，汤姆的反应，足以说明我已经通过国际iso标准认证。
不过这些都是浮云——刚才最打动我的，当然是汤姆说的那段话，特别是“江城最幸福的一对”这8个字。
对，我们就要做江城、做中国最幸福的一对！
“怎么拍？就在这里吗？”
我和天阔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问道。然后默契地站在原地活动了一下手脚，找找感觉，就等待导演一声令下，临时客串演员。
反正，我早已是天阔的女主角了。
嘿，咱不当主角好多年啊。
“对，就在这里，林荫道就是最好的背景。这位小姐，你先就像刚才那样挎着先生就好……”
汤姆显然不是个非常合格的导演：他接下来的所有要求竟然是……让我们俩自由发挥。
嘿嘿，发挥就发挥。
天阔远远超过了汤姆的期望值。他先示意我拿出我的瑜伽功夫，好好表现：
亲爱的，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瑜伽垫子，尽管做你想做的能做的动作。
男人低声耳语，嘴唇若有若无地碰着我的耳朵，痒痒的，声音又听上去非常醉人，我一把抓紧天阔的手，简直都要犯花痴了。
却见他一转身，对着镜头，打着手势，开始用英语侃侃而谈：
“你好，爱丽丝，我们现在中国，中国江城，长江边，我们是茹小姐和楚先生，我们正在和您的未婚夫汤姆合作，拍一段视频，作为给你们婚礼上的见证。
我们也是一对情侣，对，热恋中的情侣。所以，我们非常理解汤姆的心情和对你的心意。祝福你们！”
天，我第一次听男人说英文，还讲得这么自然！跟说自己母语一样溜。我当然也不能输给他：既然有男人做垫子，当下我以身体为半径，以天阔为圆心，尽情地舒展开自己的身体。
长发飘逸，长臂飞扬，长腿荡漾，舞姿潇洒，加上楚天阔果然玉树临风，屹立风中，成为我的坚强支点。一套即兴编排的半瑜伽动作下来，把路人都吸引过来十多个。
知道吗？你们在围观江城。不，是围观中国！
我微笑着在心里向观众表白；继续自己的旋转舞步。
我第一次发现自己又成了人来疯：
真好，不像我们上次在办公室的探戈，那么精彩，那边投入，却只有我们俩能欣赏到。也不像中午的食堂，那帮家伙毕竟没啥审美的心情与能力。
原来，舞台在哪里，心，就在哪里！
可惜，再长再精彩的自编舞蹈也要结束。不然人家要以为我们在街头卖艺。城管也该出面干预了。
最后，我做了个高难度动作来压轴：一个大跨腿，骑在天阔脖子上，高举双手，晃着两条大长腿，向天空做个鬼脸，然后顺势一滑，被天阔横抱在胸前，我勾住男人的脖子，雪白的脚踝还在半空张扬地伸展着。
掌声在哪里？
真正的掌声，就在天阔和我的心里。
国际友人带着满满惊喜走了。我默默地盯着天阔：该到他表现的时刻了。天阔却一直在目送着美国男孩渐渐走远，消失在前方行道树后，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眼神变化。
我忍不住捏了他胳膊一下。
男人还算默契，当即收回视线，一把捧起我的俏脸：
“放心宝贝儿，我不会让我的女人受委屈的：到时我们结婚，就去世界各地旅游怎么样？刚才这家伙提醒了我，我们的婚礼就是要和国际接轨！”
去世界各地旅行结婚？有这么多时间和钱吗？
我瞪他一眼，心里的感动还是像风铃一样摇曳起来。
“嘿嘿，没时间去世界各地，至少也要去几个国家吧？出国第一站我都已经想好了，就去日本！怎么样？”
天阔说中了我的心声。
我不止一次地偷偷想过，要是新婚时带着天阔去北海道看枫叶，特别是重温一下我当年呆过的日本城市，去见一见株式会社里的老朋友， 让他们也认识天阔，该有多好？！
何况，天阔的师兄也在日本，顺带大家一起见个面，一举两得！
我嗯了一声，不再说话，靠在天阔宽大的臂弯里，任凭巨大的幸福感侵袭我全身上下。
彼时，我哪里知道，要实现这个小小的愿望，我和天阔之间还要历经多少波澜曲折？
甚至，我都忘了重点——这家伙还没向我求婚呢！
过了很久很久，我才回了句：
“还有，美国也要去。说不定我们真能赶上汤姆的婚礼呢！那真是太棒了——刚才那家伙还说了句什么来着？说你英语讲得很地道呢！嘿，师傅有你这个私人翻译，走遍欧美都不怕！”
刚才，汤姆让我们写个地址他，说到时会把相关的照片与视频寄给我们一份；同时，又顺便给我们留下他在美国的住址。这个美国大男孩邀请我们方便的话，去美国旅游结婚，到时一定去看看他。他会和他的女友（未婚妻）一起盛情款待来自中国江城的客人。
我相信，汤姆说的不是客气话。
这一次，我没等到天阔的答应，却蓦地感到男人全身一震，紧紧地搂住了我，瞬间沉默了。
我也没多想，只理解成幸福的拥抱，此刻无声胜有声嘛。我甜甜地一笑，下意识地抱紧了男人的腰……
到商场之前，一路上，我们都在谈论汤姆和他的结婚计划。好像汤姆就是跟我们认识很久的老朋友。前后才不到一个小时，倾盖如故这个成语，有时放在外国人身上，貌似更适用哦。
那么，白发如新这个词，放在我们那些江工同事身上，也是再恰当不过啦。
“天哥，你说外国人，特别是美国人，怎么就活得这么简单，这么快乐？“我傻傻地追问男人。
在我看来，我们中国人真是活得太沉重了。
“因为他们没有历史？是啊，200年前，美国才刚刚建国呢。我们一直号称五千年文明古国，其实文明有多少年不重要，人民过得快乐不快乐，才是最基本的啊。“
天阔若有所思得看着我。感慨多多。以前他把这个段子当段子看：美国人一说历史，英国人就笑了；英国人一说历史，中国人就笑了。今天才猛然感觉：要那么多历史干嘛？搞不好都是包袱。世世代代背个包袱，流传下去，有什么好炫耀的？
我心一动：是了，别说国家了。光是我们俩，这么年轻，就背了一大堆过往与历史，差点没迈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