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鳟鱼五重奏 第4章 拯救玉米地
4、拯 救
【茹钰时间5】：
暮色下，玉米地深处，依稀藏着一个男人的背影。
云台山下来必经之路的玉米地。
狂喜让我完全忘了一整天的焦虑，冲上去一把抱住他：
你，真的在这里！
你在这坐了一天？
嗯。
什么都没吃？
嗯。
那，就吃了我吧……
被狂喜包围，我一点都没看出男人有什么不对。
这一刻，我就想男人推倒我，撕碎我，赤裸裸地狂欢一场：天为房，地为床。脑子还在想，人却已行动起来：坚挺的胸脯使劲顶住男人，我已有了反应……
别跟我说灰色工服。这回小衣服我都没穿，薄薄的吊带衫直接顶住他胸口，相信不亚于两颗定时炸弹。逆风飞扬的裙幅更是迫不及待地！
你可不能跑啊！
一日为师，就要终日为师的啊！
此时此刻，天阔要做的事很单纯：
两手一起抓，下面马上硬。
男人却缓缓站起来，只挽住我的腰，低声道：
——走，师傅。我们回去吧。
他脸上没有笑容，声音也极其平静。
甚至，一路上，男人都没再说什么。
风的声音，享受了玉米林的无私奉献，听上去很甜。
我也没再问。幸福得早忘了追问。
男人那个温暖有力的揽腰，让我一下子放心了：
天阔是认真的。而且，心疼我。要不然，刚肯定顺水推舟放倒我——反正送上来的，不干白不干啊……
我也忘了告诉他，昨晚一个人整整泡了一晚的茶。关于男人女人，我悟到了很多很多。
此刻，我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前晚只是兴奋，人一直很清醒）。
我只知道，这壶开水，真属于自己了。
我用力晃晃男人的胳膊，用力说声：
走，我们回家煮饭吃。
实现男人当初的梦想：
锅里乾坤煮，汤中日月浮。
那吃完饭呢？
当然是呆家里泡茶喝啦
喝完茶呢？
当然是相拥入睡啊……
因为，那是我们的家啊。
家，一下在我心中温暖起来。眼前的玉米地像是一根根火把。是天阔让它火了一把。
只是不知能否继续火下去，一直火到珠穆朗玛？
我不及细想下去，却发觉天阔已一头栽倒在地——
为走出玉米地，他几乎已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
等天阔醒来，发觉自己已躺在医院的病房里。
身边趴着累极睡熟的我，秀发飘了一床铺。
当时，幸好我还挺镇定。第一时间冲到马路上叫司机。我来之前就多了点心思，没让的士司机走人，而是给了一百块让他在路边等。
的哥当然乐得我回头，反正这里荒郊野外的，回去也是空跑。
关键时刻，还是司机师傅发挥了骨干作用——我一个女师傅怎么扶得起人高马大的楚天阔？
多半是职业有点闷骚，他一路上废话不少：
妹妹，这你什么人啊？还藏在玉米地里？
我虽然担心，却没忘维护自己的男人——是了，这是我从野地里捡回的男人。是我的。
我底气十足地喊了一声：
开你的车！你以为我们是谁啊！反正不是逃犯！
逃犯？我突然愣了神：真不是逃犯么？
司机师傅没生气，反而乐了——本来开车就无聊，干脆打开话匣子：
“我瞅啊，你俩八成是私奔吧？——逃犯肯定不会啦，您瞧你俩帅哥美女的，怎么看都像良民啊。说吧，跑多远俺都奉陪！远了半价都行！
去附近农村也成。要我说啊，城市里哪适合谈什么爱情？都他妈的奔条件去的！市场买菜啊。“
……
对着一个陌生的漂亮女人，司机越说越兴奋。他是把自己给说刺激了。这小伙子是不是刚失恋啊？
“你才私奔呢！你们全家都私奔！赶紧给我去医院！三附院！江城最好的那个！”我干脆一声狮子吼。
才没心思和对方贫。跑什么跑？我飞蛾扑火都来不及呢！我忽然愣了：
人的哥至少对了一半，这不是私奔也胜似私奔啊！
美女凶起来果然更有威慑力。
年轻司机吐了一下舌头，半晌，还是忍不住嘟囔一句：
我看你俩挺般配的，都什么年代了，还玩殉情？可别闹出人命啊？
我气得简直要笑起来：
殉情？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那哥们倒也算见义勇为。到了医院，还帮我扶着天阔进了急诊室才走。忙活一阵，停下来，我才想起刚都忘了对人说声谢谢。
不为别的。
只为人家说了声你俩挺般配的。
我不知道，那的哥可是一步三回头，心里想的是：俺咋就没福气倒在这美女的怀里呢？绝食也值啊。
当时，我只记得扑上去问医生，天阔有没有危险？脸都快贴医生嘴上。其它？我都没空理会啦。
医生还算年轻，被主动投怀送抱的美女搞得好紧张，听诊器都险些掉地上。
他赶紧确诊：没大问题，几天没吃喝，身体自然虚脱，好在天阔年轻，身体好，打两个吊瓶就ok了。
看我情绪稳定下来，医生赶紧撤，护士也在旁边嘀咕：
多老土啊？失恋就玩绝食？不过好像有点用哦？人家都来美救英雄了——幸好不是割脉，不然今天又要到下半宿了……
割脉？我只能掩口而笑。后来，护士也轻轻地走了。只留下我一个陪到下半宿。开始我还握着天阔另一只手，一直凝视着沉睡的男人，后来，就实在撑不住了……
天阔醒来，听我娓娓道来，却笑得差点岔了气：
师傅，您这是和司机说对口相声吗？
本少女，不，小茶杏眼圆睁，叉腰瞪他：
我都为你发了疯，你还敢笑我？
男人赶紧作揖赔罪。忘了自己还躺着，手上还有吊瓶针，真是憨态可掬啊。
我立马扑上去——要奖励……
【回到天阔时间】：
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胸前是师傅的一头秀发。
这一幕，多像江雪20岁生日的那个清晨啊。那次是我喝醉了，她扶我回的家，然后守着我一直到天亮。
江雪的小床，温馨的薄被，这辈子我还能有幸看到吗？
生怕惊动师傅，我一直没动弹，只是默默地凝视着女人，心潮起伏：
青纱幽幽，玉米金黄。
整整36个小时，我寂寞回想，和江雪在东大的每一年，大一、大二、大三、大四，高中，还有更遥远的童年时光……
秋天默默，白云悠悠。整整36个小时，我独自吟唱，从雪在烧、最真的梦，到光辉岁月、海阔天空，从真心英雄到恋曲1990……再到沧海一声笑、友谊地久天长。
都是和江雪在一起唱过听过的歌。
当然，还有鳟鱼五重奏……
我嗓子哑了，力气也没了，到后来，哼着那段：
“年月把拥有变作失去……
今天只有残留的躯壳，迎接光辉岁月，
风雨中抱紧自由……
自信可改变未来，问谁又能做到？“
终于，我倒在田埂上，泪流满面……
留在江城，本是对江雪赎罪来着，结果这么快就和我师傅好上了。而且，是真好上了。不是一个简单的俯卧撑。哪怕自己是因为爱人离去而堕落，跟师傅逢场作戏，过一把瘾就算了，我都会心理平衡些——
在我的履历表上，和江雪的爱情应该是万岁万岁万万岁，怎么能这么快就改朝换代？
在我的体检表里，江雪走后，我就剩下一副残留的躯壳，可怎么这么快就灵魂附体了？
太不合情理，更不符合逻辑。
然后，却又万分真实……
师傅在睡梦中又往我胸前靠了靠。一阵温暖袭来，我下意识握紧了自己的下一站。
江雪已成起点，师傅会是我的终点吗？
——我跑到玉米地里，静坐两天一夜，水米未进，只因对不住江雪；可自己两天没上班，都没和女人打个招呼，简直有事后溜走当逃犯的嫌疑！
让茹钰这么担心，我又对得起师傅吗？
何况最后，自己昏倒了，还是茹钰来救……
一笔糊涂账。
唯一清醒的是师傅，居然能默契地在玉米地找到我。
我不是没想过，如果一直无人问津，自己估计就要在野地里永垂不朽了——
江雪才走不久，而背叛却在继续，自己伏法也是活该。当初和林……那样，我也没有这么痛苦，毕竟是酒后行事。可是这一回和茹钰……
所以当时，我真是做好了殉情的准备，连瓶水都没带。当然不是为了茹钰——的哥还真有点歪打正着了。
凝视沉睡的女人，我顷刻明白：
如果自己真牺牲了，师傅该有多伤心啊？
莫非，这个女人才是上天派来，真正属于自己的？
感觉到我的目光，师傅突然睁开眼：
天阔，你醒了？你没事吧？
我未及答话，女人已经扑上来啦：
你吓死我了，天阔……
我嘴动了一下，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抱住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