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鲈鱼还是茹钰？鱼生都是你
3、鲈鱼还是茹钰？鱼生都是你
可惜一线正紧急召唤，我没法多欣赏——师傅刚脱下的工服又赶紧穿上。
我们赶到现场发现，小葫芦停在最麻烦的二次水洗工序的4号位槽。周遭环境恶劣，程序乱了，得重新给它们洗脑。而这个位置，平台上偏偏几个气泵把空间都占了，别说修理，打捞都有点海底捞月的难度。稍不小心，再次发生沉鱼落雁事件，也是有可能的哦。
维修这活儿，就像师傅平时走秀，要有空间才有可能。可这回？是没空间也得有可能。
茹钰扫了我一眼，皱了三秒钟眉头：看来，不到下半夜估计都搞不定了——身边还有个觊觎已久的我……
她头都没回（不敢回？），就下达最高指示：
“这里有我够了，人多也施展不开。干脆你先回家。”
我只能看见师傅高高翘立的马尾巴。我冲马尾巴一笑，这个笑容有点阴险，反正女人也瞧不见：
“我晚上也没事。正好以前还没出过这情况，我得好好学学，晚了还可以送您回家。”
其实，护驾还不就是顺水推舟的事？
“不需要。”面对徒弟我的醉翁之意，女师傅说完这句后干脆沉默了，脸色也更沉郁——这个，我不看也能见。
她，本来就是个冷美人。
至少，从三年前开始。
秋装是越来越热烈，暗淡了灰色工服，点燃起一室春光。可这人的态度……
我气往上冲：转眼22张云台照片出手，师傅也统统照单全收了，还在自欺欺人欲盖弥彰？！这，简直在逼咱痛下杀手啊……
“怎么？我自愿加班，茹师傅您还有意见？”
我都很久没这样正式称呼女人了。
有点情绪，有点挑衅。
茹钰没辙了：“用不着你送——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只要一开工，工作当中就难免有肌肤接触。可每次，茹钰都以刘翔的百米跨栏速度溜开，如受惊的小兔。
又不是没见过男人！
我不满加愤怒，就差直接呐喊：
喂，我就这么恐怖？
到打捞小车时，茹钰还是像董存瑞那样，冲在第一线。英雄需要用武之地，我却只能跟在师傅身后，时刻准备着，能出手时就尽量出手。
只是这一来，又有点成了云台山上那一幕重演：
貌似半搂住她向前，至少也随时贴住女人的腰臀了。我随时帮她理理掉出来的秀发，一一捉拿归案。
女人更不自在了，又不好直接拍掉——毕竟没三只手可用，而且等于又亲密接触了——只能把脸或身子不停地扭来扭去。脸上香汗更多了，直追云台山小瀑布。
真没天理：惹不起，居然也躲不起！
她嗔了我几眼：登云台山也没这么狼狈过啊！我心里偷着乐，纸巾出手更频繁了。
其实一切划分界限，申明清白的举动都是徒劳——反而容易给一旁围观的群众更淫荡的联想：
这对狗男女演什么戏？大庭广众的。憋不住了吗？
我偷偷笑开了：来吧师傅，继续——就当热身一下——正剧看不到，让大伙看看序幕，不也挺好？
一旦群众失去猜想，这世界将会咋样？
重归正常，已是凌晨两点。人最困乏的时刻。
再乏也要先洗个手。
已是子夜时分，水流下来的声音听起来跟白天很不一样，似乎唤起我们记忆深处的某些东西。
我们俩默默地站在一楼的水池边（位置属于隔壁的电焊三车间了），洗着洗着，彼此的手偶尔碰到一起，当即又闪开了，师傅抬头冲我一笑。这一笑，宛如黑夜中盛开的白莲花，我不知哪来的勇气，猛然就把女人的手抓过来，不由分说揉搓在一起。
照片洗了这么多，也该洗手了。
茹钰瞬间也呆了，没想到我会这么大胆，更忘了温馨提示我刚出炉不久的约法三章，听任我握着她的手。
（万一她提起，我也有话等着她呢：师傅，这可是工作时间内的接触哦，不违章吧？呵呵。）
我抚摸着师傅的手，一种巨大的幸福感袭遍全身。由于工作关系，师傅果然没留长指甲（除了左手的小指指甲稍长些），右手中指无名指指间还隐约有点茧印子，摸着让人心疼。
我团着师傅的双手，感觉就像捧着女人的心，希望自己的力量能从手心透出，软化她的手。
就这样，在厂房昏暗的灯光掩护下，我们一直站在水池边，任水从龙头一直哗啦哗啦地流着，心里期盼着这个手洗不完该有多好。
静水深流，看不清女人多少心事在其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附近似乎有脚步声走近，师傅猛地惊醒过来，挣脱了我的手：
“……天阔，帮我把工具拿回办公室，好吗？”
我没听出师傅话里隐藏的一丝歉意，兀自沉浸于凯旋在子夜的得意算盘：
等下又可以一对一！
这回看你往哪里逃！我甚至开始想像，等下送师傅到家门口，一定要趁机进去，哪怕是强闯民宅，都要进屋，哪怕只是看看……
一回头，却见车间俩女工帮她拎了换洗篮，拉着师傅径直走向车间地下室方向：那里水大，冲凉更惬意。
我才想起，那俩女工，一直就是师傅的粉丝来着。
看样子，她们洗完，都不换工服外套，就要直接结伴回家——
女人早防着我，这回还动用了杀手锏：
发动极少数不明真相的群众组成炮灰，左右护法，根本不给咱机会护花。
校庆当日的草地谈心，还有紧接着的国庆梦幻般的经历，并没让茹钰脱胎换骨，破茧成蝶；反倒如江城气象：一到十月，温度就直线下跌。真让人看不懂。
师兄国庆前来信，无意中向我提起，日语中有个词叫“成田分手”，专门指很多新婚夫妇度蜜月回来，就直接在成田机场分手：毕竟旅行中太多未知因素，容易让人暴露最真实的一面。结果，他身边的两个中国男女同事第一次去北海道回来就中了招——
当初是一起来的，将来却注定不会一起回国了。
有意思。想不到师兄去了日本后也这么八卦了。看完信后我跟师傅随口一提，女人在日本进修时也听说过这个典故，当即兴致勃勃地跟我探讨半天，还说一辈子太长，有时（两个人的缘分）一场旅行就正好。
末了不忘警告我，下次跟女友出游千万要小心哦。
谁也没想到，“下次出游”我居然直接就拉上师傅了。
问题是，云台山虽有突破，我们还远远没到新婚夫妇的亲密程度啊！怎么还没开就直接上演成田分手了？
开始，我还以为是女人的故作矜持：
毕竟，云台山上太容易让你得手了……还有校庆在草地上那么亲热——简直比民国沦陷的速度还快啊！
很快，我又感觉不对——原以为择日不如撞日，就在今晚。可一转眼，弄假成真回报股民的良宵盛会，又擦肩而过了……
看着黑夜一点点地吞噬师傅的倩影，我终于明白今晚没戏了。只能默默转身，拿起沉甸甸的工具，独自上楼。
灯都懒得开，我一屁股坐在师傅的椅子上，静静回忆起那天云台山上的温馨。正好接上白天的节奏。
现在，我能回忆的、敢回忆的，也就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