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和女师傅同游：山泉水喝过你吗？
1、山泉水喝过你吗？
[跳出国企时间]
1997年10月1日。星期三。
天气雨转晴。
距离开车只有1分钟了。
此时是凌晨3点差一分。
我身边座位还是空的。也只有我身边是空着的。
司机大哥又一次声明不等人、到点就开车。
果然是早发白帝城的架势哈。
我们的小章书记早已花枝招展地上车了，坐在最前面的座位，身边簇拥着几个粉丝。
等候的过程，我顺带扫了她一眼，只能徒劳地望着路灯昏暗的窗外：
看来这回没戏了。
虽然从五号街坊冲过来不用120秒。
我有点后悔，没有坚持去接师傅。本来都想好了这个关键环节，但转念一想：罢了。
革命靠自觉，何必步步紧逼呢？
猛然间眼前一亮：有人上车了！
仿佛轰的一声，整个车厢的人视线都一致转移了：
一羽柑橘真丝头巾只能点亮女人秀发，不能挽留；披肩中发自然飘扬胸前，蓝白碎花短上衣负责勾勒曲线，二者一黑一浅一张一弛，对比鲜明抢眼。至于吊带上衣露出的香肩，也被紫色纱巾恰到好处地遮掩了。
更妙的是，秀发飘在胸前，也不知是遮挡还是凸显、衬托焦点；观众视线停留一会儿后下移，此时一截雪白腰肢惊喜来袭，很快又被格子衬衣潇洒拦截在高腰位置。两只衬衣袖子当中垂下，巧妙又调皮地再次遮挡了第二轮的焦点。
视线再往下，画面就此定格：
低腰牛仔短裤下，露出两条雪白大长腿。又长又直！一高一低踩在车厢地板上，别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就好像是戳在我心坎里！
我曾耳听一楼女工私下交流过：想要美，露大腿。当时我还颇不以为然：露小腿就够美了。
今天才知道：必须露大腿！
美就是美，美要那么含蓄干什么？
大长腿，大白腿，直击心灵之美，要的就是震撼！
我还想细看，那双闪亮的热带印花高跟鞋已蹬蹬蹬走到我跟前——
“不好意思，天阔，我来晚了！”
我这才看清：师傅华丽变身成印花女郎！
原来，花朵不单是温柔优雅的代名词，还能以率性或性感的姿态热烈出击。于是我仿佛看见，阳光并未收敛，整个夏天继续翻滚在茹钰的花花世界里。
江城人都知道，过了9月，送走18个秋老虎，10月就要真正入秋，早晚温差加大，不能穿单衣了，国庆那几天顶多就是夏天的兔子尾巴。我出门前特意多带件外套，到时好给师傅披着。
现在看来，秋天不是没来，而是被青春拒之门外了。
如此看来，茹钰也不是起晚了；是试装试晚了：
试了无数次，都拿不定以什么风格亮相好：成熟款还是扮清纯？太久没出游，就是这样纠结。
直到最后3分钟，她才横下一条心，出了门。
不曾想，一上车就收获了满满的阳光和信心。
青春就像阳光，何须隐藏！也无法隐藏！
当然，我把座位选在几乎最远的倒数第二排，正好给了女人走秀的机会。49座的大巴足有116米长，那这个11米长06米宽的过道，就成了师傅热身的天然t台。
“师傅您终于来了！”
我喜出望外，不，简直是绝处逢生，半天才回答一句——忘了是公众场合，差点喊了一嗓子。
我默契地让座、帮她拿包。不用想，师傅很久没出去玩了，昨晚肯定兴奋得睡不着。但我不知道的是，茹钰直到半夜醒来，心里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出行？
茹钰笑了笑，飘然落座，把手上的印花包包放在大腿上，顺带拍了拍我的右膝盖，以示安慰：
“时间还早，天阔，咱们在车上好好休息一下。”
师傅就是师傅，出去玩也不忘秀秀师傅范儿。此刻的茹钰，在我眼中只是个女人，跟“师傅”早已丝毫不沾边。
“您把格子衬衣缠在腰上，真是太帅啦！比直接穿裙子靓丽十倍。”
我忍不住低声赞美——必须让她知道咱是识货人。
茹钰不答，嘴角微微一笑，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只为掩饰胸膛里面一颗狂跳的心：她上车之后才发觉，原来自己出发前那么纠结，只因为是第一次和弟子一起出游。于是，坐在我身边的师傅除开故作矜持，别无选择。
我正要脱下外套给女人披上，茹钰已解开腰间的衬衣套住上身。女人大腿并拢，把薄荷色背包放腿上，两手又搭在包上，足足湮没了自己大半截风情。近在咫尺，我想欣赏丝袜美腿却无计可施，只好顺势打起盹。
我眯上眼一瞬间，却发觉司机大哥如受惊的野兔，猛然收回一直被茹钰牵引的视线，远远的，只听他重重地吐一口气，终于缓缓地发动了汽车。
我们一大早上车（凌晨三点整发车），本想着一路阳光一路风光，结果没多久就开始一路风雨一路歌。
路上半梦半醒间，大家几乎都在祈祷：
进山时老天爷千万要打住啊。
中午到景区大门时，雨总算停了，环保车在等候接送。
等下了环保车，正式进入景点，大家都傻了眼：
大雨刚过，山上不时冲出水幕，溅在崖壁上，形成了一簇簇的小瀑布，部分汇集到山下，急流将往日的山路淹没了半尺有余……
一日游就此沦为浓缩版新长征摇滚。
我们只有小心翼翼地互相帮扶，狼狈的动作不时引起阵阵善意的笑语。连一本正经的美女书记，这番也老老实实地被几个癞蛤蟆，哦，不，是卧龙凤雏们轮流牵引着……
下车的位置有两个方向导示，一个通往潭瀑峡，一个通往泉瀑峡。大家也没多想，就先去了潭瀑峡，这里又叫小寨沟，果然是三步一泉、五步一瀑、十步一潭，呈现出千变万化的飞瀑、走泉、彩潭和山石美景。
为自在也为省钱没请导游，大家只好看门票上的简单介绍：“这里沟长1270米，南北走向。”
我们先一声叹息：“my god，现如今这相当于12700米啊。”然后毅然摸索着前行！
只有我暗自偷笑：茹钰在侧，就算是12700公里，我也奉陪到底啊！
人在里面走，右手就是峭壁耸翠或是基岩裸体，随时等你硬碰硬；左手边，山崖稍远，两山之间的一条溪水蜿蜒变换。溪床高低不一、色彩有别、宽窄不同、曲折有致，溪水则在上面自然地流淌，形成了一个又一个形态各异瀑布、浅潭，水非常清澈，看得出保护得很好，深处为碧绿、浅处为淡蓝；细处涓涓、大时湍湍。
当然，欣赏美的代价就是要趟水。
不知何时，茹钰已脱了丝袜皮鞋，换上碎花粗跟凉鞋，几乎是赤脚冲在队伍的最前面。
太阳底下，只见女人的双脚一路上劈波斩浪，这正是：穿过你的怀抱我的脚。
猛然间，师傅把自己掉包成蹚水女郎的全新形像，再次把大家伙儿看傻了——
我终于明白，为何女人穿着牛仔半截裤上车：一路上结实圆润的大腿早已吸睛无数，并继续亮晃晃招摇在外；此时一双赤足又曝光得八九不离十，被阳光碧水映得雪白……这是要成为全团唯一焦点的节奏啊！
（我后来才知，平素低调的师傅这回国庆出游如此抢镜，只为给自己24岁最后一天留下个纪念。到次日10月2日，她就满25周岁了。
按江城习俗，过了25周岁生日就算26的人啦。而26岁，正是很多江城女生自定的青春分水岭、婚姻警戒线。）
我赶紧跟上的同时，一边反复提醒自己别开小差。
好在面对大自然，一个赤足仙女是远远不够的，当下一道溪流汹涌而来，女人忍不住要花枝乱颤——
一直在身边护驾的我顺手牵住她的手，茹钰一颤，迟疑了一下，却没有挣脱——女人不知何时已不动声色地戴上玫瑰太阳镜，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就这样，我们牵手一直到下山，始终没放开……
美中不足的是，游人通路是依山建成的一条狭窄通道，很多地方只能一夫当关，所以总是显得很拥挤——我忽然有些担心，万一出点意外，救援工作都没法展开。当然，这也反映景区还没被过度开发，留给我们的是真山真水。而且，这对我有点歪打正着：很多地方，我干脆推着女人、甚至半搂住师傅前进。
刚开始，女人还有点半推半就，时不时收集四周的目光，以调整彼此亲密接触的幅度。
到后来，看大家都各自为战自顾不暇，干脆就顺水推舟同舟共济啦。真是一路风光一路春光，甚至偶尔一低头还能瞥见春光更深处……我一边窃喜一边想，顺水推舟这个成语原来是这么来的啊……
再走一段，出太阳了。大家都觉得热了。茹钰干脆扔掉外套，露出里面那件粉红紧身低胸t恤，这下青春气息和成熟味道一起汹涌而来，让弟子的窃喜继续升级。
女人看水，男人看山。
最能打动我的还是那些山：很多山峰或俊俏或锋利，酷呆呆地耸立在头顶。
特别是一处叫坐井观天的地方，面对者的是一幅绝壁，头顶为一个“u”型谷，三面环山，一面敞口。四周除山崖外，只剩头顶蓝天，非常壮观。每个到了这里的人都不约而同地仰面观赏，体验那种压迫和大自然的神奇：
成天为名为利为两餐奔忙，不抬头看天，怎么知道自己渺小？我们从小就在课本里学习嘲笑井底的青蛙，其实，我们自己又比人家高明多少？
思绪越飘越远：想当年孟德感慨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如果他能看到这山这水，会不会又慨叹：
对水更当歌；对山，则当——沉默？
还有，女人也是水。对师傅，又该“当”如何呢？
不知何时，我发觉师傅已反客为主，师徒俩成了真正的十指交叉相扣，不再是刚才浅尝辄止稍纵即逝。我故意稍微用力捏了捏茹钰的手，女人也没啥反应，还下意识握紧了我。
靠的那么近，我不时闻到师傅略显急促的呼吸，可奇怪的是脸上却没什么汗珠自由落体——一路来回要走好几公里，师傅却跟没事一样，腿就像是上了发条。很多女同事早香汗淋漓娇喘吁吁了，个别女生甚至湿得胸前轮廓都要曝光了。
茹钰的身体真是一级棒啊！
我后来才知道，这几年来，女人都是靠晨跑来发泄多余的体力、填补思考的时间——
跑累了，自然就什么都不想了。
没力气想啊。
再后来，她干脆晚上也跑，这样一下就能睡着了，睡到自然醒……不过最近，她又有点失眠了，没辙，只有继续跑，加大运动量。一跑就是三年，身体能不好吗？甚至，都跑出一副更好的身材……
可我们俩还是慢慢落在队伍的最后面——
师傅看得太细太细：看泉眼、看水涡、看涟漪，看瀑布的光泽容颜，再看瀑布的身段曲线，仿佛头一回出游的小学生。不光是看，简直就是入神着迷。
我也暗暗心惊：都说水利万物而不争。但这里瀑布溪流却很有性格：那么多大石头往那一戳，妄想挡住溪流的去路，结果？一番吻别，莲花盛放，珍珠洒落，它们理所应当地，都被磨平了棱角、削掉了脑袋，只能目送着溪流哼着小曲，继续坚定地奔向快乐的远方。
石头和溪流的关系？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分……
只是吻别过后，终点何处？终归何处？
我不敢想：这些纯洁的溪流，又会在何时何地何年何月，不得不与大地同流合污？
女人可没有我想得那么缥缈。
好几处，茹钰都走近跟前，掬水洗面，顿觉眼明肌凉，疲惫全消。碧水映照，金光点点，一掬一合间，女人丰姿绰约，差点把我看得灵魂出窍。
每次清醒过来的瞬间，女人的专注都让我怵然心疼：这些年，她一个人怎么过来的啊？
直到云台天瀑，茹钰这才挣脱了我——
几百米的巨大水流落差，让每个人都屏息了数秒，才振臂惊呼起来。女人却发觉一路上，心空跟天空一样纯净。包括身边同事，没一个用异样的眼神看他们，仿佛一切都那样自然。再说，也顾不上啦——
所有人，都沉醉在大自然的杰作里……
莫非，外面的湛蓝天空，成了人心的纯净水？
站在孔雀泉下，看一组悬泉、银瀑高挂。在泉瀑下方绿荫遍布，串串水珠自然垂落，在阳光下灿灿放光，恰似孔雀落在山涧。
“我下去游几分钟。你帮我看着点？”
师傅突然奇想吓了我一跳：女人怎么一下这么狂野了？再说旅游景区怎么看？来了游人你让人家走开？
何况没可能。我自己都在领头看呢。
师傅真要下水，那可就抢光了这山水的风头啊！
——师傅，你带了泳衣吗？
我不由心神荡漾，仿佛已看见有位佳人，衣袖飞扬，长发飘飘，在水中央——
虽然现在师傅打扮很青春，可俺没见过泳装版的师傅啊：一件套还是三点式？湖蓝色还是粉红色？
茹钰双臂舒展，凭空做了个跳水动作，回头盯着我，扑哧一笑：逗你玩的——让你打掩护？那还不是……
话没说完，人已走远，只留下一串笑声在瀑布上滑过。
送货上门？
我下意识替女人补上。立马觉得不妥，也笑了。
原想着跟女人很快下个路口见。可转了几个路口都没看到师傅的倩影……不对啊。
我往回走了一段，往溪边望去，当即吃了一惊：
茹钰果然下水了！！
就在下个泉眼集中处，师傅已经脱得只剩下贴身内衣，正手舞足蹈地和山泉水亲密接触！
什么内衣？定睛再看，分明是红彤彤的薄泳衣！
白色薄纱披肩下，女人晃动着一身比基尼火红泳衣！
原来，茹钰早已有备而来啊：
什么灰工服，让它们死去吧！
我来不及喊师傅，却已被眼前的画面惊呆了——
阳光照耀着女人：额头，脸庞，脖子，胸前，胳膊，大腿，小腿，臀，脚踝……
无不闪耀着水和太阳的光。
山泉点燃了女人：秀发飘扬，额头饱满，脖子修长，胸前挺拔，胳膊圆润，大腿修长，小腿嫩滑，臀部挺翘，脚踝雪亮……
你，喝过山泉水吗？这个已经不重要啦——
山泉水喝过你吗？这才是千古一遇的机会啊！
甚至，这个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可以代替山泉水喝你吗？
今天，山泉水，请让我为你带盐。
且慢。
风声更装点了女人：
秀发在摇曳，额头忽明忽暗；
脸庞亲吻着光影变化，微妙而又动人；
笑容灿烂放射着光；胸前水珠泛着颤抖的光；
手臂弹着娇嫩的光；酥腰轻摇躲避着调皮的光；
大腿舒展尽情流淌着狂野的光；
小腿妖娆润滑着依恋的光……
最美妙的是，风过耳的声音，伴着玲珑的水声，唱和着女人曼妙的笑声，天上人间，何时有这样的画面？
真是：曾经沧海又见波澜，除却巫山再看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