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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2章 中秋:私宴女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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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中秋:私宴女师傅

    我可不想成天瞻仰人家你做饭来我炒菜,更不想太早泄露自己的厨艺(成熟的大厨都会留一手到几手;至于我?先全部保留,嘿嘿。),干脆顺口宰了师傅第二轮。

    反正师傅平时对我这么关照,好几个中午还专门从娘家给我带过排骨大餐,不是清蒸就是红烧。

    女人开怀大笑,心里的阴霾一扫而尽:

    “哈哈,你的小心灵够强大了——不过也是,该师傅请客。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吧?”

    掐指盘算了好几个地方,师傅却都不太满意——她自己很久没有单独和男生一起吃饭了,有点找不到感觉。

    真的?我冲口而出:“那不如,去家里吃?我来露一手!师傅您提供场地就行啦!其他都交给我。”

    看来,这个大厨还是不太成熟啊。

    且,那一刻,我似乎忘了这一手,原本是为谁准备的?

    不愧是五六年的江工元老,茹钰早练就一套,“人从车间过,机油不沾身”的超一流铁布衫和金钟罩。

    这会子?就当咱是机床偶尔短路乱响呗:

    “走,平安街新开了家东北饺子馆,据说味道挺棒。”师傅话语轻松,说走就走,其实心里却不无惋惜:

    要没那些谣言作怪,这主意挺不坏啊!

    我一愣,这才想起,女师傅现在算单身啊。

    且,据说是一个人住……

    我这是想干啥啊我?

    双眼不小心扫到身前女人的大长腿,联想前不久的“亲密”救险,我赶紧转移视线——心里却跳得厉害,仿佛迟到的小葫芦邂逅电泳池,撞出火花一把:

    难道,难道你还期望世上,有谁能替代江雪?

    哪怕,只是暂时性的。

    看我大口吃着家常味道的饺子,却很满足(有点装的,掩饰不安),师傅心里波涛澎湃(完全真的,发自内心):

    生活要是都这么简单多好?!

    师徒俩一时无言,都在默默地埋头围剿各路饺子。

    很快,我吞下最后一口饺子,用嘴也是用眼:

    下了班,拿下工服的师傅,还真有点曲线哦。

    这天女人打扮得很文艺:

    中分的秀发在脑后扎起,露出光洁的额头,还有精巧的珍珠耳环;

    淡淡口红下,是墨绿色的长袖t恤,小翻领俏丽得恰到好处;

    领口下有层网纱,漂亮的花纹点缀着,更漂亮的是镂空的效果,不动声色地暴露出优雅的锁骨,又平静地衬托着附近两座山丘……

    还是文艺青年的鼻祖渊明先生说的好:

    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

    这不是我们俩头一次单独吃饭。却是我第一次和脱下工服的师傅面对面用餐。佳人再现,本应由衷赞美鼓励才对,我却在心里莫名下了这样奇怪的结论——

    外表小清新,骨子里太忧郁……

    我哪里知道,上次喝酒,茹钰落座后,才惊觉自己习惯性地没换工服,精心准备好的那套白恤衫+卡其裤(这是张曼玉在流金岁月里的经典装束),白白落在单位!当时气得差点没扇自己俩耳光。

    这一回,她绝不能再犯低级错误:再不改变,工服都要融为她的第二层肌肤。

    不,是自己整个人都要沦为工服的内衣了。

    可惜今天是临时邀约,来不及流金岁月一把了……

    身体可以打扮,心情可以调整,灵魂没法掩饰。

    席间,女师傅说话有一句没一句的,言语中藏不住的落寞,让我感觉,艳遇好像有点挡不住。

    一切才刚刚开始……

    所谓饺子,不就是新时旧时,交在子时?

    “快过节了,谢谢师傅提前陪我过节。当然,您也没白请哦。”我赶紧打破沉默。生怕被师傅发觉咱的目光老在她胸前走神。

    茹钰叹了口气,终于公布了自己真实名次。

    谁说现在流行排名不分先后的?排序很重要你知道么?

    “什么,师傅你排第4,才?”我脸上的好心情当即雾失楼台,“那第3是谁?这么无耻!”

    女人默然。肯定是班长。我随即想到上次莫名其妙的饭局。看来,报告没我名字,不能光归功于高层领导。

    师傅却在推敲上次的未遂事故:

    那台液压机由于好好坏坏,早都是事实下岗了,怎么会突然又披挂上阵?且,还是让新人天阔上?

    还有,她无意中听组织干部科的老同学说过,楚天阔顶着一大把荣誉进厂——东大97届校优秀毕业生,校学生会宣传部长,兼学院学生会主席、校报资深记者……

    甚至,还是南阳市93年高考理科探花(第三名)——

    涂装厂很久没来这样优秀的毕业生了,故早被当成重点培养对像——

    别人可以不知道,班长不会不收到风声吧?怎么还会如此大意地安排?

    “师傅都不想当官,我做徒弟的也免谈。”我笑嘻嘻,却发自真心:

    真和师傅亲近也没几天:

    书写横江词五不能算吧?

    朗诵《北方的河》勉强算一个(毕竟是我单方面朗诵,师傅没太多回应;

    至于《源氏物语》我们也没来及展开讨论);

    吹水平台上艳遇?不敢算更不敢提。

    可这顿饺子下来,我至少能把女人划入自己的革命统一阵线了。尽管这条阵线目前成员就俩人。

    我单方面郑重决定,陪着茹钰一起自毁前程。

    再说了,我们除开官场,就没别的前程可奔吗?

    我瞬间热血沸腾:青年男女+单身男女,本来就有无限可能!何况是师傅这样的丽人儿!

    刚刚进来时,一楼已客满,我们被引导上二楼。师傅做东,自然要走在前面一点点,我呢,又故意拉后一点点,于是才有了二度欣赏的小空间。

    这次,女人可是彻底的便装哦,还是裙装……

    尽管是长裙,大长腿见不着,只露出两条莲藕一样的小腿——

    被掩盖的真相总是惊人的:

    我发觉自己第一次真正看正常着装的茹钰(她总是成天穿着工服),一旦复原,看女人上楼的样子,像不像是莺莺回归:行一步可人怜,似垂柳晚风前!?

    只可恨楼梯太短,师傅脚步儿太快,风光稍纵即逝,茹钰一个脚步稍停,站在我身边,让我发现我们俩转眼就上了二楼大厅……

    师傅哪里知道,我心头一瞬间已走过万水千山:

    “问题是你无心人有意。这里,就是这样拖你下水……算了不说这些。难得咱俩出来吃个饭。”

    茹钰笑笑,还是把那个疑问当最后一个水饺咽了下去。她不想我太早知道太多。

    师傅正后悔:好容易一起吃饭,怎么把气氛搞得这么销魂呢?一时又找不到开心的话题。

    好在起身撤退前,我一句话把女人逗乐了:

    “师傅下次请你吃火锅吧!听说吃火锅最开心了!”

    茹钰有点疑惑看着我,火锅是聚众狂欢的节奏,两个人的火锅能多有氛围?

    “嘿嘿,可以学习一下,怎么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啊!”

    茹钰哈哈大笑。这才恍然。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

    “人家可是直接端起锅吃啊,汤都不给你剩。”

    我不知道,我这话到底是在讽刺别人,还是在预言般地自嘲?

    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每次我们在嘲笑别人的时候,唯一不变的结局都是,最终不可避免嘲笑回自己。

    只因,这人世间能量守恒。

    酒足饭饱,要各回各家了。

    我恋恋不舍,坚持送师傅一程:

    要知道连世界杯,包括nba,都有下半场呢。就这样送师傅回家,已经很不甘心了。

    至于是送到楼下,还是彻底送上楼?我可没想过。就是想多跟师傅多呆一会儿,把两个人的中秋拉长一点。

    再有,后天13号晚上,就是世界杯亚洲区十强赛决战第一场了,中国对阵伊朗,我突发奇想:

    到时,师傅能陪我一起看球赛么?

    在哪里看最好?当然是师傅家里。

    真能行的话,至少先踩个点吧今晚?我偷眼望去,女人脸上闪过几丝犹豫——想了想,师傅还是默许了。

    晚风轻柔,还夹杂淡淡桂花香。日子过得真快,转眼就是八月桂花香,九月菊花黄。

    4天后,就是中秋了。

    天,几乎全黑了,晚风稍顿,空中微微飘来几丝轻雨,我下意识想伸手到女人头顶遮雨,却看师傅浑然不觉,继续刚才漫步的节奏……

    幽幽一缕香,飘在深深旧梦中……

    繁华落尽,一生憔悴在梦里,回头时无晴也无雨……

    刚情不自禁哼了两句老歌《八月桂花香》,却发觉茹钰就近在咫尺,我赶紧打住——

    从前不大理解,为何宋词最好的作品,不是中秋,就是离别主题,譬如东坡创作《水调歌头》前,还要“大醉,兼怀子由”。现在,我突然懂了:

    就在告别东大、告别四人组的第一个中秋。

    曾经痴心妄想着,四人团肯定是铁打的营盘,江雪晨枫绝对是移动的风景(移动,不等于流动哈);

    而今才知,所有过去的聚会,也是为了今日的告别。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除了告别。

    因此伤离别,才会是千百年来人类的共同主题。

    正胡乱感慨着,忽听对面街飘来歌声悠悠:

    “花的心藏在蕊中,空把花期都错过。

    你的心,忘了季节从不轻易让人懂……“

    没什么能比老歌更乱人心。何况周华健这曲《花 心》就是我们上大学那年开始流行的……而那一年,茹钰也正好毕业进厂。

    女人似乎也被触动了,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

    茹钰忽然一抬头,却看到熟悉的单位大门。

    夜幕下的厂大门依然是厂大门。

    女师傅看我一眼。我双手一摊,理所当然一脸无辜:

    “吃人的腿短呀!小葫芦只好跟茹工走。茹工去哪我去哪儿。”

    本想趁机认认茹钰的家。谁知,终点又回到起点。

    “……那是!茹工我以厂为家,玩的不是寂寞,是工作!走,去师傅家坐坐。”

    师傅的话难掩纠结:一个人回家干什么:继续雨打梨花深闭门,还是梨花满地不开门?但两个人又分明……

    我不由哈哈大笑。此时茹钰恰好走进路灯的暗影里,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下意识地向前一望,眼前一溜过去十几个灰蒙蒙的路灯,各自拉着斜长的影子,笼罩着同样模糊的我们。

    话是这么说,师傅应该也有点失落:连续几年了,女人早习惯最后一个下班,过节加班也争着上,这种日子不是什么时候是头——

    可今晚回来干什么?孤男寡女坐而论道,搞不好就成了……真刀真枪地实操。

    想到这里,师傅有些害怕,但脚步已不听使唤。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是种境界,我懂的。就像鳟鱼明知前面都是沙丁鱼,照样混进去。有点相似。

    彼时,师傅明知心里有鬼,却偏向鬼山行,这个我就搞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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