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日出

    月光西斜，斑驳的银辉洒在山间。

    一张面无表情的俊美面孔，凭空从阴影中浮现，不知已在黑暗当中伫立了多久。

    更深露重，奚蠡未多停留，纵身跃至水池中央，将水中间的大石移到一旁，径直潜入水洞中。

    不一会儿，水面再次恢复了平静。

    过了许久，直至月影西落，平静的泉水忽然咕嘟咕嘟翻起一阵水泡。

    一个直径一尺来长的球状容器哗得一声，冒出水面，紧跟着的是一颗湿漉漉的脑袋。

    奚蠡捧着这球状盒子出得水来，手中的盒身不知是什么材质，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球盒的表面刻着复杂的纹路，似是异族的图腾，又似陌生的咒纹。

    他小心地一手托住盒底，球盒悬空稳稳地立在掌心之上，另一只手掌心向盒口缓缓注入一道真气。

    随着真气连绵不绝地输入，球盒似牡丹花开一般，一层层打开，里面血雾萦绕，一颗噗通噗通跳动着的心脏映入眼帘。

    奚蠡仔细检查了一下这颗心脏深处若隐若现的黑气和周围还未愈合的细小裂痕，眉头拧在了一起。

    果然，这颗心的愈合比他想象的还要缓慢。

    他盯着这团筋膜包裹着的血肉思索了片刻，嘴角忽然微微扬起。

    这一颗修不好也不要紧，大不了给她重新做一个。

    只是废些功夫罢了。

    念及此，眉间转而又舒展开。

    他把球盒复原，小心地放回水洞中，将大石移回，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和气息后，一挥广袖，身影瞬间隐去。

    清歌再次醒来的时候，耳边是悉悉索索的声音，她发觉有人正在给她穿衣。

    不用睁开眼，她都知道这人是谁。

    对方似是知晓自己已经清醒，动作轻柔地将她扶坐在床沿，开始给她挽发梳妆，很是细致地打扮了一番。

    她觉察到今日的穿戴似乎比昨日的还要繁复。

    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这个神经病不会要跟自己成亲吧？！

    想到这里，她不自觉地加重了鼻息。

    “不舒服么？发饰太重了？”

    奚蠡清冽的气息洒在清歌面上，停留了一会，似是知道自己等不到对方回应，他将她头上刚戴上去的步摇花钿都拔了下来，只留了只檀木箜篌簪子。

    末了，擎着她的下颌左右仔细打量着，他的目光掠过发端的木簪，额间的抹额，还有刚涂好的口脂，最后落在一边的侧耳上。

    细细的绒毛，圆润的耳垂，他第一次觉得她的耳朵也很小巧很可爱。

    于是用指尖捏了捏她的耳垂，顿了下，似想到什么。

    又捏了捏。

    清歌不解，此刻闭着眼不动，鼻息也不喷了。

    神经病的举动你莫要猜。

    一切装扮得当之后，奚蠡将她打横抱起，出了门。

    清歌感觉到空气中有凉风拂过，耳畔能听到山间流水，飞瀑直下，泉水拍打在岩石上的哗哗声。

    应该是又来到了悬崖边上，这一次，没有禁制。

    她坐在崖边，靠在身后人的怀中，双脚悬空，后背传来温热的触感，周围有朝露的湿润气息，间或有飞禽划过长空留下的振翅声。

    忽然，眼帘毫无征兆地被抚开。

    出现在视线中的是，天边的一抹白，只一眨眼，那道白转变成红，朝霞晕染了整片天空。

    有三两只白鹤映着冉冉上升的红日，在远处翩然飞过，鹤鸣声婉转悠扬。

    近处两人依偎在一起，远处是东升的旭日。

    无人打破这一刻的安宁。

    初升的朝阳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耀着清歌周身，暖洋洋的。

    她忽然有些感动，一切有种不真实的美好。

    尤其是在经历了生死离别，命悬一线之后的此刻，甚至眼底都有了一丝热意。

    但很快，她就觉察到这种情绪，像是条小蛇般，趁她不经意间钻入心底，幸好她及时发现，并马上地扼止住了它。

    奚蠡察觉到怀中人气息的变化，不动声色，只拥了拥她，脸颊蹭了蹭她的额头，画面像一对永沐爱河的男女陶醉地沉浸在，此时此刻的浪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