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试
清歌乍一听得这个好消息，喜上眉梢，昨夜噩梦带来的阴霾瞬间消散，飞快地冲着门口的少年问道：
“真的吗？庾师弟，师兄现在何处？”
庾承平看着她的眉眼，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笑容不变：
“就在山脚下，早上去山下的弟子瞧见的，现在估摸已经到了山门外了。”
听罢，清歌来不及多想，迅速捏起一道剑诀，飞身而去，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留在原地的姚瑶回过神后，哼地一声跺了跺脚，撅着嘴不满道：
“有异性没人性！”
一旁的庾承平看着练气中期，还不会御剑的小师妹气得直跳脚，心下好笑，
“师妹别急，我带你过去吧，虽然赶不上大师姐的脚程，但也比两只脚跑的快得多。”
“哼！庾师兄的嘴巴真坏！”姚瑶气咻咻地骂道，然后忍不住催促他：“还不快带我去，快点快点！”
话毕，不再耽搁，少年祭出宝剑，两人一起往清歌消失的方向而去。
山上桃花始盛，落英缤纷，山门处远远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清歌踏着一地花泥疾行至跟前，利落地跳下剑，三步作两步来到对方面前，定睛一看，果真是百日未见的师兄祁风。
看到师兄安然无恙的这一刻，她悬着的一颗心似乎才终于落了地。
她殷殷地打量着对方，见他穿着件黑色暗纹纱袍，整个人消瘦不少，衣袖宽宽大大，但身姿依然挺拔，眉宇间似乎沉稳了许多。
感受到来人灼灼的目光，祁风一双深邃的眼睛波澜不惊地看过来，撞进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里，他回视着对方，眉目不动，眼神清清淡淡的。
清歌默默地注视了他好一会，心绪起伏，见对方也不说话，她深吸口气，展颜露出一个笑容，
“几月未见，师兄看起来清减了不少，这次外出辛苦了。”
“还好。”语气不温不火的。
果真是稳重了，清歌想。
“这次任务危险吗？真的是魔修作乱？怎么不见其他同门呐？”
“都已办妥了。”祁风垂下眼，仍淡淡地回应。
清歌点了下头，等了片刻，发现师兄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眉心不自觉地蹙了蹙。
她见师兄语气不咸不淡，不愿多说的样子，便没有再追问下去，气氛莫名有些冷淡。
正在这时，姚瑶跟在庾承平身后，二人御剑而来，未至跟前，便传来她的大喊声：
“大师兄！大师兄！真的是你！”
她仿佛没有察觉到师兄师姐二人之间的异样，上去一把抓过祁风的手腕，两手晃着他的胳膊，边拽着他往山上走边道：
“大师兄你可回来啦，我和大师姐都想死你啦，你不在，大师姐日日盼着你回来，都无心陪我练剑啦！真不是我偷懒啊！”
祁风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出来，没有搭话。
“哎呀大师兄呀，没见过你穿黑色呢，黑色好适合你哦，难怪大师姐说你穿什么都好看呢，”
姚瑶浑然不觉，说话间又反手拽起大师兄的袖口，同时不忘回头冲清歌挤了挤眼睛。
清歌：“……”
“师兄你手怎么这么凉啊，出门在外，风餐露宿的，真是辛苦，下次记得带上我和大师姐给你分忧啊，我保证不添乱的”
清歌没有跟上去，看着师妹拉着师兄远去的身影，呆了呆，低头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两只手，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那么久没见，师兄连个笑容都没有呢。
“师姐有见过舍弟吗？”
清歌被一旁青衫少年的声音拉回现实，对方此刻没有了早上传话时的笑容，反而一脸急切的模样。
她眉心微蹙，不解道：
“没有啊。”
“舍弟三个月前，与大师兄一起外出后就失了音讯，今日大师兄回来，却仍不见舍弟的人影，我心中不免牵挂。”
庾承平有些心急，但仍不疾不徐道。
清歌闻言，眉心拧在一起，这个“舍弟”她是认得的，因为他和眼前的庾师弟是师门少见的亲兄弟，一人名叫承平，一人名唤承志，相差不过几岁，是同一年入门的。
她略想了想，开口安慰道：
“庾师弟切莫心急，师兄才刚回，回头我问问他，可能承志师弟脚程慢点，很快就到了呢。”
话虽这样说，可这话清歌自己都不大相信，因为师兄每次与同门外出，从未独自先回来过，除非…
她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
清夜无尘，月光如银。
飞来峰后山偏僻的洞府内，清歌席地而坐，灵力运转周身，不断地吸纳着周围的灵气，气脉自下而上，从后往前，在体内循环往复。
几个小周天之后，她能感到神府的充盈，但是丹田处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自筑基之后，她一直勤修苦练，但境界仍是停滞不前。
总是觉得还差点什么，每次到关键时刻，临门一脚之际，却戛然而止，有种后继无力的感觉，她觉得这是到了修炼的瓶颈了。
清歌睁开双眼，准备起身返回住处。
明日是门派新晋弟子的招选大会，还有许多事务要忙，她想，待这一阵子忙完，是时候考虑独自闭关一段时间了。
每隔三年一次的门派大选，是无极门上下都分外重视的大事情。
掌门师尊无极真人也偶尔会在这时候出关一次，其他各峰的长老们也纷纷从自家山头赶来，齐聚无极峰，等着挑选合适的弟子招入麾下。
这两天，清歌忙里忙外，脚不沾地，老早就把先前师兄归来的那点子冷落抛在了脑后。
招选大会并不复杂，方圆百里有仙缘的少男少女们经过指引，汇集在无极峰鄄华台。
在那里，长老们根据祖师真人留下的方法，测试这些孩子的灵火，筛选出有仙缘灵根的好苗子收入门下。
这日。
无极峰鄄华台上立着一尊云纹青铜三足大鼎。
鼎内燃着一束火苗，这火苗便是用来测试灵根的灵火，终年不熄。
姚瑶是个热闹性子，平日最是闲不住，哪里人多往哪里钻。
今日她又偷溜出来，躲在鄄华台外的一棵大树枝桠上，借着绿叶遮挡，探着脑袋，看着场中的一群少年正排着长长的队伍等着测试灵火。
此时场上气氛紧张且微妙，参选的少年们挨个走向前，将手搁在灵焰上，等着掌心的火苗蹿起。
火苗有大有小，色泽五彩斑斓，各不相同。
没有火苗的参选者只得黯然退场，无缘仙道。
火苗微弱，色泽凌乱的或许可以留在外门，做些洒扫杂役的差事。
姚瑶的目光在扫过人群里一个单薄身影时，顿时亮了亮。
那是个眉目如画的小少年。
少年身量不高，看起来纤长瘦弱，一身粗糙褐色短衣破旧的很，松松地挂在身上，衣角还有点脏污，脸上倒还干净，面色有点营养不良的苍白。
他表情漠然，似乎一点也不紧张，但微微僵硬着卷曲的手指还是暴露了他的不安。
只见轮到他时，他不慌不忙地走到火焰前，攥了攥手指尖，然后掌心朝上，慢慢将手放于灵焰之上。
一股黑烟，突地从少年掌心蹿了出来。
少年面色一紧，陡然间神魂一颤，背对着人群的脸上表情压抑痛苦，似生生忍住了钻心的剧痛。
众人一时嘈杂起来，人群中有人小声地交头接耳。
“怎么还有黑色火苗？”
“那是烟呢，哪里是火。”
“黑烟代表什么呢”
“不知道呀，难道是灵根毁了？”
一阵清风吹过，只见少年掌心中的黑烟一散，突地窜出一束红绿相间的火苗来，火焰大小尚可，无风闪动着。
众人动静渐息，一旁目睹整个过程的祁风不发一言，眸色未动。
少年将手拿回，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名姓。”祁风开口。
“付辛涵。”
树杈上的姚瑶听见这名字，心中一乐。
付辛涵，负心汉啊。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