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黄粱一梦
“屠！”
辰若清一挥手，便有数位秦国将领，策马传达辰若清的命令。
屠城。
这是战争中很少见的一幕，却在辰若清的指挥下，一座座被攻占的城池被屠。
尸横遍野，生灵涂炭。
他脸色漠然，曾寻求和平的辰若清，随着秦霜怡的死去，也跟着一起死去了。
如今的辰若清，只是一副没有灵魂的躯壳。
“将军，我们已经连续屠城十余座，这样下去的话，秦国将会成为天下公敌，已经有人称您为人屠了。”
“屠杀，只是为了更好的统一。”辰若清面如冰霜，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将军，将军，战争连绵几十载，从未出现过屠城现象，将军，三思啊！”
“嗯？”辰若清看了他一眼，那是一位跟随自己父亲征战多年的将领，曾于战场上，数次救过自己父亲的性命，是一位功勋卓著老将。
“过往可以影响当下，当下却无法否定未来。”
辰若清脑海中想起，秦霜怡自杀时对他所说的话语。
是啊，未来之事，怎是当下可以决定的。
曾经无人施行战争屠城先例，那就由我开始施行吧。
想到这里，他看着那位将领，眼神冰冷：“念你是我父亲最信任的兄弟，此次之事，我不深究，若有下次，定斩不饶。”
那位将领，听到辰若清的话语，他内心有些复杂。
这位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为什么会性情大变，成为了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战场局势，越发扑朔迷离，秦国无征兆攻击魏国，导致还在进攻齐国的魏军主力，不得不班师回朝，迎击秦军。
即便魏国撤军，齐国也在五国联军下，仅存两城。
天下听闻，秦国屠城无不骇然，屠城，这一举动打破了各国数十载征战的先例。
岁月又过去了三十五载。
三十五载的岁月，辰若清先后率领秦国虎狼之师，吞并魏国，灭亡赵国，俘获韩国国君，斩杀燕国国君，除了齐楚两国外，几乎以一己之力，覆灭了六国。
而齐国，于三十五年前，在五国的联合攻击下，遭受重创，无法抵挡秦国的虎狼之师，为了避免被屠城的下场，齐国国君选择了投降。
自此，连绵了数百载岁月，诸国共存，相互征伐的时代，只残存了一个楚国。
三十五载的岁月，曾风华正茂的辰若清，也成为了一位暮年古稀的老者。
他身上充斥着血腥的味道，一路征伐，死去的无数战争冤魂在他身上徘徊。
“怡儿！”他目光看着自己房中那幅画有秦霜怡样貌的画卷。
画中的她是那般风姿卓绝，美艳无双，岁月并没有在这画卷上，留下太多的痕迹。
“天下统一，百姓将不会遭受战火，你曾说过，过往能够影响当下，当下无法否定未来。”
辰若清伸出满是皱纹的手，轻轻抚摸画卷上的人：“而今我做到了，过往确实影响了当下，我葬下了主和派的自己，留下了好战派的自己，为秦国打下了一个辽阔的疆土，为秦国子民，打下了一个太平盛世。”
“怡儿，若你能活到现在，看到这一幕的话，你会不会很欣慰？”
辰若清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了难以形容的悲戚感，眼角滑落几滴浑浊的泪水。
岁月催人老，连绵的征战，让他的身上，布满了暗疾，许多平常的夜晚，他连安然入睡都成为了一种奢望。
他是秦国的战神，是他国的罪人。
一生征战，杀伐无数，六国千万人口，他一人便屠杀两百多万，被世人称为人屠。
“只剩楚国了！”
他明白，自己的生命即将达到尽头，却没有助秦王完成统一天下的夙愿。
也没有彻底完成，秦霜怡内心中向往的太平盛世。
就在这时，一道如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他的房间。
“谁？”
长年征战，使得辰若清的感知能力，极其强大，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他都能第一时间感知到。
“是你！”看清来人，辰若清瞳孔一缩，眸中充满了惊骇与不可置信。
来人竟然是秦霜怡，那位早已生活在他心中的女孩。
“是我！”
“真的是你？”辰若清佝偻着身躯，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浓厚的痕迹。
他看着这突然出现在自己房间的人，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问题。
她还是那般，倾国倾城，美丽的犹如天上下凡的仙子，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丝毫痕迹。
“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
辰若清感慨一声，他明白，眼前这位少女，绝对不是当年的秦霜怡，也不可能是当年的秦霜怡。
若面前这少女是当年的秦霜怡，那为什么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丝毫痕迹？
“一定是幻觉。”辰若清很多年没有出现过惶恐的情绪了，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出现惶恐的情绪。
即便曾经被魏、赵联军合围，陷入绝地之时，他都不曾这般惶恐。
辰若清忍不住，来到她跟前，感受到她的呼吸，是那般的真实。
“若岁月重塑，来到曾经的那个选择点，你是否会如当初那般，做下相同的选择？”秦霜怡看着辰若清，问道。
“岁月重塑？”辰若清一愣，随后哈哈大笑。
“阁下，莫不是楚国派来的。”当今，只有楚国未灭，辰若清很有理由相信，这是楚国在了解他生平后，安排一位样貌与少年时代秦霜怡相同的人。
少女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辰若清，随后一挥手。
这片区域在不断变化，场景破灭，星河崩塌，无数光芒将辰若清笼罩。
“这……”
辰若清惊恐的看着这一幕，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本佝偻的身体，逐渐挺拔。
本布满皱纹的容颜，逐渐白皙平滑。
岁月似乎在他身上逆转，仿佛他又回到了少年时期。
“当下无法否定未来，若清，我们就隐姓埋名，生活在这座小村庄，忘了一切，重新开始，好吗？”
就在辰若清内心充满了震惊时，脑海中传来了秦霜怡的话语。
怎么回事？
他内心的惊骇，无法形容，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自己身处的地方，耳旁再次传来了曾经的话语。
若岁月重塑，来到曾经的那个选择点，你是否会如当初那般，做下相同的选择？
辰若清想起了那位突然来到自己房中，说这话的少女。
他转过头，那说话的少女正是三十多年前，与他同在一座小村庄，躲避齐国追杀的秦霜怡。
“黄粱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