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倒计时（四）

    早朝上，荣帝干脆不来，乞伏瑀和众臣百官等了许久，海公公才托着浮尘匆匆赶来。

    “太子殿下，荣帝陛下昨夜通宵达旦未曾休息，今早方才睡下，想是无法登朝，还请太子殿下主持散朝吧。”

    乞伏瑀原想为了及早即位，对荣帝的荒唐做法皆作旁若无睹，但在听海公公说陛下通宵玩乐后，实在不忍再看父皇堕落，厉声问道，“你是如何服侍陛下，陛下通宵达旦都在做什么？”

    海公公见太子动怒，低声哀说，“陛下自从有了刘婕妤服侍后，便很少让老奴陪在身边不如太子殿下随老奴去后宫劝劝陛下吧。”

    海公公欲言又止，乞伏瑀知道定时父皇所作所为，无法被众臣所知，海公公是怕言多失口。

    乞伏瑀跟着海公公去了朝曦宫。合欢殿里，荣帝袒胸朝上正躺在软榻上搂着穿着暴露的刘婕妤鼾声大睡，两个人蓬头垢面，满脸疲惫，似乎都一夜未睡。

    “父皇，儿臣来给您请安了。”乞伏瑀拱手对软榻上拜道，不敢抬眼去看软榻上毫无遮掩的两人。

    软榻上鼾声未停，乞伏瑀又喊了声，“父皇，儿臣来给您请安了。”

    这声荣帝好像听见了，迷迷糊糊坐起身，眯起眼睛盯着乞伏瑀看了一会儿，“瑀儿，朕的好儿子，你来此何故？”

    荣帝猛然惊醒，言语尽显兴奋。乞伏瑀紧张观察着父皇，半晌没有说话，荣帝见太子不说话，啪地一声又倒回软榻上，这时，刘婕妤娇吟起来，“陛下，快让他们出去，扰了臣妾清梦了。”

    荣帝闻言，闭着眼撵太子出去，“出去，出去你是太子，无事勿来后宫。”

    乞伏瑀不安地退出合欢殿，在刚要迈出殿门时，他发现身后桌子上有一张敞开的纸，纸里有残留的些许粉末，他让福全把粉末连同纸一并收了起来。

    祥慈宫留云殿里，皇太后愁眉苦脸卧在床上，时不时传出咳嗽，乞伏瑀走进去，坐在床边握着皇太后的手，说道，“祖母您这是怎么了？”

    皇太后老泪纵横，哭道，“瑀儿，你来了。皇祖母无能，无法管教你的父皇，眼看着你皇祖父打下的江山要败在他手上啊。”

    乞伏瑀劝道，“皇祖母莫怕，还有孙儿，皇祖父的江山定会永传万代。”

    皇太后泪眼模糊，看着乞伏瑀，伸手抚他脸颊，慢悠悠道，“皇祖母听说了，你在前朝替你父皇操劳，朝政亦打理的井井有条，朝臣也多臣服，但也有朝臣对你颇有意见，你该下些心思笼络他们。”

    “孙儿知道，皇祖母勿要操心，只管养好自己的身体。”

    “皇祖母的身体不重要，只是你父皇他被那刘婕妤迷得失了三魂七魄，这可怎么好”说着，皇太后又呜呜哭起来。

    乞伏瑀紧了紧皇太后的手，继续劝道，“皇祖母放心，孙儿会好好规劝父皇。”

    从祥慈宫出来，乞伏瑀沉思良久，父皇彻底荒废了朝政，正是琛王策反得理由，可琛王当真不顾皇祖母，就敢对自己同胞皇兄刀刃相向吗。

    回了元宫，接待完朝臣，其余传来了御医，让福全把在朝曦宫拿回来得粉末给御医看。御医拿着纸放在鼻下浅闻一遍，立即哆嗦着跪在地上，“殿，殿下在何处获得此物？”

    乞伏瑀突觉这些粉末不是寻常之物，紧张问道，“此是何物？”

    御医拿纸的手微微颤抖，悠悠说道，“此物名叫寒食散，原是用来治疗疟疾的，后来人们服用它后，发觉周身轻松，忘却痛苦，亦精神焕发，亢奋不止，日夜不眠不休也不觉累。慢慢的，此药之妙不胫而走，大家皆好奇，即使无病也买来服用。长期下去，那些经常服用此药的人们，对此药产生依赖，一旦药停，便觉浑身燥热难当，必用冰水浇灌才得安生，再后来有人死于此药，人们又皆知此药虽妙却伤人性命，便不再轻易尝试，但不碍有人贪图享受，依旧愿意服用。”

    乞伏瑀听御医说完，不寒而栗，原来父皇是被刘婕妤用寒食散迷惑了。

    “多谢御医相告，吾知道了，你下去吧。”

    御医将纸交还给福全，退出了会政殿。福全举纸问太子，“殿下，这怎么处理？”

    “留他作甚？赶快扔掉。”乞伏瑀说道。

    福全拿着纸出了会政殿。乞伏瑀带着公良钰又赶去了后宫，后宫护卫见太子带着贴身护卫伸手拦住，“太子殿下，后宫，护卫不可进去。”

    乞伏瑀怒视拦他的护卫，吼道，“退下。”

    护卫见太子执意要带着公良钰进去，不敢再拦，退回到一边。

    乞伏瑀和公良钰直接来到朝曦宫，合欢殿里荣帝和刘婕妤还躺在软榻上呼呼大睡。

    “处死妖妇。”乞伏瑀对身后的公良钰冷冷命令道。

    公良钰拔出宝剑，上前抓起刘婕妤，不等她醒转过来，一剑抵在她喉间轻轻一抹，一道鲜血瞬时喷涌而出，散落荣帝满身。荣帝被惊醒，弹坐起身，看着自己一身鲜血，又看了眼歪倒在软榻下的刘婕妤，悲愤大叫，“婕妤，朕的婕妤”

    乞伏瑀静静看着荣帝，公良钰收起染血的宝刀，退到他身后。

    荣帝缓缓抬眼看太子，怒不可遏，“你你来人啊，快将太子拿下。”

    良久，才有一群护卫涌进朝曦宫合欢殿，他们左右看着荣帝和太子，迟迟不敢动作。荣帝焦急大吼，“将太子给朕拿下。”

    护卫们面面相觑，无人动手，荣帝这时发现宫中就连护卫都不听他的话了，崩溃嚎啕大哭，对太子骂道，“你忤逆犯上，朕要处死你”

    乞伏瑀知道父皇服药还未清醒，又见心爱之人死在面前受了刺激，默默对身后赶来的海公公说道，“父皇病了，海公公赶快将父皇送回承乾宫，再传御医看诊，请御医务必将父皇体内毒素清除干净。吾会通知朝臣这几日无需早朝。”

    海公公感激看了太子一眼，抹泪上去搀扶荣帝，边走边劝，“陛下，太子殿下是为您好，你该好好保重身体。”

    荣帝直至走出殿外，嘴里还不住念道，“朕的婕妤，朕的婕妤。”

    荣帝离开后，乞伏瑀对身后护卫命令，“将妖妇尸体扔出宫外。”

    护卫们拿起软榻上染血的棉被卷起刘婕妤，抬出了朝曦宫，乞伏瑀离开后命人将朝曦宫封死，无旨不得擅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