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只得一人心
留云殿里一阵团聚笑语，荣帝见太后面生疲态，起身说道，“母后路途劳累，该早些歇息，儿子改日再来看您。”
太后见荣帝和嫔妃们要走，让宫人们把从岭南带回来的礼物摊开放在桌子上，对嫔妃们说，“哀家的故乡，没什么珍贵的宝物，只有这些特有的玉石制成的首饰，你们都挑上一件带回去吧。”
嫔妃们各自挑选了看上眼的首饰，纷纷谢了太后的礼，欣喜地随荣帝离了祥云宫。柳贵妃故意挑选很久，眼睛却偷偷瞄着站在香兰姑姑身后的皑皑。她想日日能见到皑皑又怕荣帝知道皑皑的存在，矛盾的心思让她喜忧并存，苦乐交加。
琛王和琛王妃，世子，恭送了荣帝和嫔妃们，也离了祥慈宫。
乞伏瑀留在最后，他本想对皇祖母说将皑皑带回元宫，结果眼看皇祖母疲惫的要睡过去，只好作罢，也随之告了退。
闹嚷嚷的留云殿霎时安静下来，香兰姑姑赶紧让皑皑搬走了小榻桌，扶着太后躺下，太后是真的乏累了，刚刚沾上玉枕便鼾声渐起。
香兰姑姑看太后睡熟了，吩咐皑皑带几个宫人去内务司置办些食材存进小厨房。皑皑出了留云殿，看见福全站在宫院里，“全公公？”
福全见皑皑出来了，凑上前笑着说，“皑皑姑娘，是殿下让我留下来问你，可愿意再回元宫。”
皑皑惊讶的看着福全，她以为太子早不记得她这个奴才了。难道是突然想起来她就是从前那个太监皑皑，要她回去准备治她的罪。
“多谢太子殿下厚爱，奴婢在太后身边很好，太后对奴婢也很好，所以太子殿下恕罪，奴婢不想再回去了。”皑皑害怕地说完便逃。
福全面有难色，欲言又止，踌躇地看着皑皑小跑出了祥慈宫。
皇宫侧门外，坐在马车里的乞伏瑀看见福全怏怏而归，焦急地问，“她说什么？”
福全低着头回道，“殿下，皑皑姑娘说不想再回元宫了。”
乞伏瑀十分不信，问福全，“她为何不愿回来？”
福全回道，“她说皇太后娘娘对她很好。”
乞伏瑀眉宇间的喜色渐渐凝固，没好气地怨道，“有了新主便忘了旧主，全忘了吾待她的好了。”
福全诧异地抬眼看太子，又低下头小声嘀咕，“也没见过殿下对皑皑与旁人不同。”
傍晚夕阳落下山间，只留下漫天的红霞，马车在青石路上悠悠前行，几只翱翔的鸟儿，鸣着歌儿从车顶飞过，车厢里的乞伏瑀神情怅然，心中亦空落落的。
翌日早朝散后，乞伏瑀去了祥慈宫，太后正在院中修剪花枝，香兰姑姑在旁端着放置剪刀的托盘，皑皑在后收拾剪下来的残枝落叶。
“皇祖母，孙儿给您请安来了。”
太后闻声，缓缓起腰，扭头看见意气风发的乞伏瑀正走过来，高兴地放下剪刀，“瑀儿来了？”
“皇祖母。”乞伏瑀说着上前搀扶太后进了留云殿。
香兰姑姑收起剪刀，打了盆温水端进留云殿，太后净了手，坐在软榻上。乞伏瑀嘿嘿笑着，太后挑着眉毛宠溺地问，“你找哀家有事，说吧，何事？”
乞伏瑀板板正正对太后行礼，然后坐到太后身边说，“孙儿只是想念皇祖母您了。”
太后戳了下乞伏瑀的额头，呵呵笑着，“油嘴，哀家啊，知道你为什么来。”
乞伏瑀眼睛闪了一闪，却装迷糊问道，“皇祖母以为什么？”
太后和蔼地看着乞伏片刻，然后正色道，“这件事你不必问哀家，你去问她自己愿不愿意同你回去。”
乞伏瑀愣住，他本以为皇祖母知道他今日来意，定会让皑皑跟着自己回去。
“皇祖母，孙儿问过了，她说不想回去。”
“那就让她留在哀家身边吧。”
乞伏瑀诧异地望着太后，不明白太后为何明知他想将皑皑回去，却说要继续留皑皑在祥慈宫。
太后见乞伏瑀面生疑惑，解释道，“瑀儿如今已经二十一了，该娶太子妃了，以后会有太子妃陪伴太子。”
乞伏瑀认真地问太后，“皇祖母认为什么样的女子能做孙儿的太子妃？”
太后眼神有些无奈，又毋容置疑地说，“配得上太子的女子，必然是出自世家之女，温静娴淑，明事理，辨善恶，亦能协助太子。”
乞伏瑀沉默了，无论是荣帝还是太后，他们对太子妃的要求大径相同，太子喜欢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妃一定是身份，地位配得上太子的世家之女。他也恍然明白太后为何不想让皑皑跟着自己回元宫。他不想承认，急于掩盖说道，“父皇已经替孙儿看好了肖将军之女和秦大学士之女。”
“那便好，待瑀儿迎娶了太子妃，若还想要哀家宫中哪个宫人，哀家都给。”太后满意地说。
乞伏瑀恭敬地拜谢了太后，告了退。
出了留云殿，乞伏瑀深深望着皑皑的背影，皑皑回眸，他又慌的收回眼神，匆匆离了祥慈宫。
留云殿里，香兰姑姑好奇地问，“太后娘娘，您为何不让皑皑姑娘跟着殿下回去。”
太后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淡淡地说，“太子的心思哀家怎能不明白，只是皑皑个宫婢，她配不上太子妃之位。待太子娶了太子妃再让她回去，到时太子想娶她，封她个良娣也无妨。”
甬道上福全问太子，“殿下，皇太后娘娘似乎不想让皑皑姑娘再回元宫。”
“吾知道。”
“不回就不回吧，咱们元宫少个宫人也不碍事的。”
乞伏瑀停下脚步，盯着福全看了很久，悠悠说道，“吾认为少了你，也不碍什么事。”
福全惊慌的瞪大眼睛，结结巴巴说道，“殿，殿下在逗奴才玩吧？奴才伺候殿下十六年了，您可不能说不要奴才，就不要了哇。”
乞伏瑀又停下脚步，盯着福全说，“跟了吾十六年了，还这么缺心眼就是你的错了，以后长点心吧。”说着又快步朝承坤宫的方向走去，福全闭紧嘴，垂着眉紧跟在身后。
承坤宫里，乞伏瑀与柳贵妃欢笑寒暄一阵，又和柳沁怡下棋到午时，最后留下用午膳，
席间乞伏瑀看似随口地问，“母妃可知道内阁大学士秦伯遇之女秦亦青？”
柳贵妃不明所以，回问太子，“问起她何事？”
乞伏瑀说，“前阵子父皇替儿臣看好大学士秦伯遇之女，希望儿臣娶她为太子妃，可儿臣对此女不甚了解，所以想问问母妃可认识此女。”
坐在太子对面的柳沁怡听到这里，手中的筷子险些落了地，稳重如她也难掩脸上的慌张。
柳贵妃亦吃惊不小，看了眼花容失色的柳沁怡，故作镇定地问太子，“瑀儿想娶她吗？”
乞伏瑀放下碗筷，认真地对柳贵妃说，“儿臣还不想娶妃。”
柳贵妃听了松了口气，“既然瑀儿不想娶妃，那母妃去替你去跟陛下说说。”
乞伏瑀十分感激地站起身朝柳贵妃行礼道，“多谢母妃。”
柳沁怡慌张的心也得到了安抚，面色恢复如常，拿稳筷子夹起一块豆腐吃进嘴里。
午膳过后，乞伏瑀心满意足地出了承坤宫，柳沁怡追了出来叫住太子，拿出两枚精致的荷包双手递上，“殿下，这是小女前些日子绣的荷包，一枚里面装着提神的香料，殿下出门时佩戴可提神醒脑。另一枚装着安神的香料，殿下休息时放在身旁可安神静心。”
乞伏瑀收下荷包，淡然道了声，“多谢柳姑娘。”
柳沁怡目送太子走远才回进了承坤宫。
回元宫的马车上，乞伏瑀将两个荷包丢给福全，打趣道，“吾看着最该养心养脑的是你才对。”
福全双手接住荷包，拿到鼻下闻了闻，“殿下，这要是被柳姑娘知道了想必会不高兴。”
乞伏瑀满脸的无所谓，“吾不喜欢这女儿家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