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回首往事心成结

    看着那枚玉叶，柳贵妃的思绪回到了十七年前，那时荣帝刚刚登基不足五年，皇后也还活着，荣帝最宠爱皇后，每每来后宫时，也多是去皇后的承坤宫，可惜皇后多年没有子嗣。而柳贵妃当时还只是嫔位，刚入宫一年，得到皇帝的宠幸也屈指可数，但她自小要强拔尖儿，野心极盛，她想自己既然得不到皇帝的宠爱，也坐不上皇后的位子，只能想方设法为荣帝诞下第一个皇子。

    于是她苦练绿腰舞，在一个晚宴上为荣帝献上了一曲绿腰，柔软的腰枝，繁琐的舞姿，水袖长甩，随着曲调渐缓渐促。柳嫔一边舞一边盯着荣帝看，使出浑身解数抛秋水，夺神魄。

    当夜，荣帝果真被柳嫔勾去了魂魄，宴席散后，二人并肩乘着轿辇回了寝宫，就在二人准备入寝时，皇后身边的梅姑姑在殿门外焦急喊道，“陛下，皇后娘娘宫中走水了。”

    荣帝惊慌地穿上衣服赶去承坤宫，留下柳嫔一人躺在床榻上，她悲愤地喝着酒，等到三更也不见荣帝回来，醉意熏熏的她只好穿上衣服，去了承坤宫，却发现承坤宫大门紧锁，早已熄灯，原来走水是假的，叫回荣帝是真的。她好恨，恨皇后独占着陛下，恨自己留不住荣帝，她跌跌撞撞竟走出了后宫，突然，一个身材高大的护卫从后面揽住她的肩，用剑鞘抵着她的颈，低沉着声音喝道，“何人敢夜闯禁宫？”

    全身酒气的柳嫔，天地无惧的样子，悠悠转过身去，对护卫说，“你杀了我吧。”

    护卫不知道她是谁，见她是个女子，猜到她是后宫的娘娘，于是放开她，拱手说，“奴才该死，冲撞了娘娘。”

    柳嫔歪歪斜斜，醉眼朦胧地看着护卫，“你送我回流华宫。”说着醉倒在护卫身上。

    护卫抱起柳嫔进了后宫，行至半路，倚在护卫怀里的柳嫔，突然双手环住侍卫的脖子，半眯起凤眼盯着侍卫的嘴唇，“你的嘴唇真好看。”

    护卫被她的话吓住了脚，借着酒劲的柳嫔，突然将双手用力拉下护卫的脖子，自己扬起下巴迎了上去，轻轻吻住了侍卫，侍卫惊吓的瞪大了眼睛，柳嫔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良久，侍卫抱着柳嫔进了旁边的花丛。

    晚风带着丝丝凉意吹过，高耸的花枝在黑夜里摇摇晃晃。

    那夜过后，柳嫔许久不敢出宫，害怕再次遇见那个侍卫，虽然她知道后宫里不会有护卫走动。而那个护卫，从那夜后，自请离京远赴边疆参军，为国效力。

    大半月后，柳嫔常常感到困倦，食欲减退，她以为自己病了，传来御医诊脉，结果让她天塌地陷，她有孕了。柳嫔大脑一片空白，只想着把自己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了御医，然后跪在地上求着御医不要把她怀孕的消息说出去，御医也许是贪财也许是可怜她，收下了财物答应了柳嫔。

    送走御医后，柳嫔哭着敲打自己的肚子，贴身宫女菱儿拦着她问，“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柳嫔不敢告诉菱儿，只一味地大哭，她才入宫一年，柳家送她进宫便是为了光耀柳家门楣，她的父亲在前朝为荣帝鞠躬尽瘁，她的弟弟为西溱远赴边疆参军，她自己怎么能因自己一时糊涂便断送整个柳家的性命。

    当夜，柳嫔精心沐浴梳妆打扮，然后让菱儿去请荣帝，说是自己身体不适，望荣帝能来看望她。没想到荣帝当晚真来了，并且宠幸了柳嫔。

    再半月后，柳嫔告诉荣帝自己有了身孕的消息，荣帝大喜，说待胎象稳定后允许柳嫔回家探亲。柳嫔也急着回家见自己的父亲。

    三个月后，柳嫔在一大群宫人的围护下，坐着八抬的稳轿回了圣京城中的娘家。柳嫔将自己怀有身孕的事情偷偷告诉了父亲柳江。柳江大怒，在扇了柳嫔一记耳光后，才想起自己女儿是荣帝的嫔妃，腹中还有胎儿，若是伤了胎儿，柳家也是承受不起伤害皇帝子嗣的大罪。

    柳江后悔的跪在柳嫔身前，柳嫔哭着扶起自己父亲，让父亲为了柳家一族性命也要想个办法。许久，柳江告诉柳嫔，“女儿，此事从此你就咽进肚子里，这个孩子你要把他生下来，我会提前替你找好稳婆，也会告诉稳婆你生的孩子无论生死，都要立即掐死，然后说是死胎。再带出宫丢掉。还有那御医，我会花钱找人处理了他。”

    柳嫔听了父亲的话，虽然心疼自己腹中骨肉，但为了柳家上下的性命，也不得不牺牲了他。

    又四个月后，柳嫔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诞下一名女婴，女婴也懂事，出生便憨憨的睡着，不哭不闹。稳婆见女婴不哭不闹，心软了，用被角遮住女婴的脸，抱着女婴跪在荣帝面前哭着说，“娘娘早产，公主生下来就没气了。”

    荣帝得知孩子死了，并没有多少伤心，反而安慰柳嫔，“不要伤心，你还年轻，还能再生。”

    荣帝走后，柳嫔唤来稳婆说要看孩子一眼，稳婆没有偷着掐死女婴，不想给她看，“娘娘别看了，我这就把她带出宫扔了。”

    柳嫔虽然刚生产完十分虚弱，但她知道自己生下孩子后，稳婆并没有动手掐死孩子，于是说道，“我知道孩子没死，你把这个放进她的襁褓里，然后把她丢在城外，以后是死是活，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稳婆接过柳嫔递过去的一片碧玉树叶塞进裹着孩子的襁褓里，急急忙忙抱着孩子出了宫。

    天上飘着雪花，圣京城的城墙外，稳婆把裹着孩子的襁褓紧了紧放在了护城河边上的雪窝里，又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襁褓上，嘴里还念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若天生是个福贵人，那便不会轻易的死，不要怪我，我也是听命行事。”

    这时，雪停了，稳婆走后，一个从城外林子里背着木柴出来的老妇，走到护城河边准备进城，忽然听到附近雪里有微弱的啼哭声，她寻着声音找过去，看见一件衣服下躺着一个襁褓，老妇掀开衣服抱起襁褓，从被角缝儿里看见里面是个婴儿。老妇心头一紧，赶紧抱着婴儿进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