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太监变美人
八月，清风白露，桂花飘香，宫人们拿着竹竿敲打着桂树枝，桂花似雪，簌簌落在宫人们早放在树下的大竹盘里，最后将竹盘搬去阴凉通风处晾干。
中秋那日，秀珠把晾干的桂花捣碎，放进面粉里揉成团捏成形，放进蒸笼，蒸出美味的桂花糕。
福全跟着太子入宫入赴宴，元宫中管事的只剩下艾青，她原本是个孤傲的性子，自从当了掌事姑姑，不仅爱笑了，话也多了，对待宫女们也很宽容，桂花糕就是她让宫人们去做的。
艾青领着捧着一大盘桂花糕的秀珠，从小厨房出来，刚吃过晚饭准备散去的宫人们又都纷纷围了回来。
艾青说，“今日中秋，秀珠姑娘蒸了桂花糕，你们每人领一块儿，去后花园赏月赏花吧。”
福延领桂花糕时，偷偷地问，“艾青姑姑，殿下今晚几时回宫。”
艾青笑着道，“去玩吧，到时我去叫你。”
宫人们领了桂花糕，去后花园或是赏花，或是找个亭子坐下赏月，三五成群的闹闹嚷嚷。
皑皑和香秀一边吃着桂花糕，一边向后花园走去，福延追在身后，他拿着两块桂花糕，看皑皑吃完了又塞给皑皑一块，皑皑瞪着他问，“你不吃吗？”
福延举起手中的另一块，“我还有。”
香秀怒着眉毛，怪气道，“你怎么不再给我一块？”
皑皑听了，把手里的桂花糕递给香秀，“给你吃吧，我晚饭吃太多了。”
香秀咧着嘴，接过桂花糕，“那我不客气啦。”
石板路上，三个身影欢声笑语淹没在了夜色里。
夜过酉时，艾青新梳了发髻，簪上荼靡，轻描淡眉，浅画胭脂。徐徐来到元宫门前，巴望着皇宫方向。
太子的马车越行越近，最后停在艾青跟前，艾青迎了过去，撩起车厢的帘子，福全奇怪地问，“福延呢”
艾青不语，搀扶着带些许酒气的太子走下马车。
门口和院子里，除了侍卫就只有艾青一个宫人，福全这时有些恼怒，沉着声音又问，“福延去哪儿了”
这时艾青才不慌不忙地说，“今日我让秀珠蒸了些桂花糕给他们，他们拿着桂花糕都去了后花园赏月了。”
“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不知道回来，越发的没规矩了，奴才这就去叫他们。”福全似乎在自言自语地对太子絮絮道，然后匆匆去了后花园。
艾青偷偷瞧着太子，乞伏瑀面无表情地站在院子里不动，像是在等着福全回来。周围只剩下艾青和太子两个人，艾青的手心里全是汗，紧紧地攥着衣服，夜色朦朦胧胧，艾青浅浅吸了口气，走上前对太子行了个礼，“殿下，秋夜露重，奴婢伺候您进殿歇下吧。”
乞伏瑀望向院外，喃喃道，“你先退下吧，孤等着福全回来伺候。”
“可全公公还不知何时能回来，夜深了，殿下小心别着了凉。”艾青好像想争取着什么，继续说道。
乞伏瑀没再理会她，继续望着院外略显焦急。
后花园里，福延正在花园的凉亭里讲着鬼故事，身边围着几个宫人，香秀吓得抓紧皑皑的胳膊。这时福全怒气冲冲的走过来，借着月色看见福延站在凉亭中间绘声绘色地讲着故事。他气的咬牙喊道，“小延子，你活够了”
福延惊的望向福全，心想不好，使劲拍了下大腿，哭丧道，“坏了，殿下回来了。”说着跑出凉亭，跑向福全。
宫人们听到殿下回来了，皆吓得手忙脚乱，一个宫女被身旁太监挤的一个踉跄，晃晃悠悠随手抓住皑皑的胸，最后扑倒在皑皑身上，皑皑摔倒在地上，三山帽掉下来滚落到一旁。宫女慌张地爬起身，紧张的看着皑皑，香秀也将皑皑扶了起来。好巧不巧，皑皑刚刚站稳，她束发的带子又开了，满头乌发披散下来，宫女惊慌未定，看着自己的手，回想刚才抓住的绵软之物，再抬头看见披散着长发的皑皑，惊问，“你是女子。”
香秀震惊地看着皑皑，刚跑到福全跟前的福延也寻着声音看去，刚才还慌乱成一团的宫人们顿时安静下来。
皑皑赶紧捡起帽子，把头发拧成一团塞进帽子里带在头上，然后拼命摆着手，嘴里只说得出，“不，不，不。”
这时福全镇静喊道，“都快回去睡觉。”
宫人们听到不用再受责罚，片刻的功夫消失在了后花园。香秀一步三回头的看着皑皑，眼神里有震惊，亦有担忧。
皑皑双手扶着帽子跑到福全跟前，低头说，“全公公。”
福延还没反应过来，呆傻地看着皑皑。
福全也盯着皑皑好一会儿，最后轻轻叹了口气。
三人回了承愉殿，福全心事重重，福延丢了魂般，皑皑低着头。
乞伏瑀见他们回来都不说话，皱眉看着福全，福全上前趴在太子耳旁悄声说，“皑皑是女子。”
乞伏瑀其实早就知道，但还是有些吃惊，这个皑皑既然扮了这么多年男子，今日怎么会露了馅。于是问福全，“你是如何得知”
福全看了眼皑皑，“你还不跟殿下说实话。”
皑皑扑通跪在了地上，然后脱下了帽子，一头长发垂了下来。月色下一个白净秀气的小太监瞬间变成了一个娇俏美人。艾青一脸的不可置信，福延更是看呆在一旁。
此时的乞伏瑀后悔了自己方才问福全的话，如果不问，也许还能替皑皑遮掩过去。现在皑皑承认了自己假扮太监，接下来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此事。
福全见殿下不说话，眼睛转了转，随后说道，“殿下，夜凉了，明日再处理此事吧。”
乞伏瑀顺势打了个哈欠，转身进了承愉殿。
艾青显然非常不高兴，她早就偷偷喜欢太子殿下，前阵子殿下又突然晋她为掌事姑姑，艾青私下以为这说明殿下心里有她。今日是她计划好的遣走所有宫人，只身留在宫门前等着殿下回来，想借着福全去训斥宫人时，趁机接近殿下促成好事。只是没想到，殿下似乎对她无意。
福延痴痴傻傻回了东耳房，皑皑嘟囔着倒霉回了西耳房。
转天，元宫上下所有宫人都在传皑皑假扮太监，艾青没有出面阻止，福延跟着福全随太子一起进了宫，只有香秀每听到有人在议论皑皑时，便上前解释，“你们有谁能作证皑皑的确是女子”宫人们只好闭了口，悻悻离去。
关于皑皑的传闻消停了一阵，宫人们又开始了，“听说昨晚皑皑自己都承认自己假扮太监了。”
香秀听了实在气不过，找到皑皑问，“你说你究竟是女子还是太监”
皑皑低着头边忙边说，“女子。”
香秀更气了，气的是自己坚信皑皑没有假扮太监，而亲耳听到皑皑说自己是女子时，她感觉自己的信念崩塌了，碎了一地，碎在地上的还有皑皑的欺君之罪。香秀大哭起来，“你知不知道欺君之罪啊”
皑皑见香秀大哭，赶紧放下抹布，拽起袖口给她擦泪，“别哭，我知道，我不怕。”
香秀哽咽地说，“你都快死了，你还不怕。”
皑皑抱起香秀，“我小时候经常饿肚子，那时我经常以为自己活不过明天。可是你看，我如今十六岁了，我不仅活下来了，还长大成人了。所以，应该是我的命硬，老天克不死我。老天都克不死我，那我一定不会死的。”
其实皑皑自己根本不知道乞伏瑀会不会治她得罪，也不知道假扮太监算不算的上死罪，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无论什么样的结果，自己都该去承受。
香秀迷茫的看着皑皑，“你真的不会死吗？”
皑皑摇摇头，“不会。”
香秀转啼为笑，“你才十六啊，我还比你大两岁呢。”
她信了皑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