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识不知缘
回到储乾宫乞伏瑀径直走进善庆殿，坐在正堂宽椅上一言不发，福全拿着桂花糕跟进来问道，“殿下，这桂花糕”
不等福全说完，乞伏瑀冷声插话道，“你拿下去与宫人们分了吃吧。”
福全高兴的捧着桂花糕出了善庆殿，又吩咐宫女香秀，“传晚膳。”
乞伏瑀起身坐到饭桌旁等着用晚膳，福全给宫人们分完桂花糕回来站在乞伏瑀身后小心翼翼的问，“殿下，咱们下午抬回来的小乞丐，太医来看过了，说只是惊吓过度晕了过去并无大碍，不知道待他醒过来后殿下要如何处置他？”
乞伏瑀这才想起宫中还有个被撞晕的小乞丐，说道，“待他醒后问他可愿意做个太监服侍孤，若是愿意便带他去净身留在储乾宫，若是不愿意就给他些钱放他出宫。”
福全笑着点头应是，善庆殿内烛火幽幽，宫女们纷纷端着精致的菜肴走进来摆上饭桌，福全拿起筷子为乞伏瑀布菜。
翌日清晨，皑皑被窗外鸟啼声吵醒，她缓缓睁开眼，看见糊满绿花纸的棚顶，腾的坐起身，惊奇地环顾四周，讲究的陈设，雕花的轩窗，叉竿支起窗扇，窗外阵阵露水清气随风飘了进来，皑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现在只觉精神抖擞，翻身下床走到窗边猛吸了口气，又见窗外庭院鸟语花香，如临仙境，她呆住了，心想，我这是死了么？死后竟可以住这么漂亮的地方。正想着，肚子咕噜一声饥饿之感随之传来，皑皑叹了口气，“死了也要忍受饿肚子。”说着走出屋内来到庭院，一个拿着扫把正在打扫庭院的宫女看见皑皑出来了，问道，“小乞丐，你醒啦？”
小乞丐？是在说我吗？皑皑边想边看着身着素裙，绾着高髻的宫女怯怯答道，“嗯。”
宫女放下扫把，走到皑皑身边上下打量着啧啧道，“你看看你，忒脏了，你站在这里不要动，我去找延公公来。”
皑皑低头瞅了瞅自己，确实很脏，但她一直都是这么脏，看宫女要走她赶紧问道，“姐姐，这是哪里我是死了吗？”
正要走的宫女杏眼一瞪，厉声说道，“你胡说什么？这个字宫中可是忌讳，你要是再说小心挨板子。”
挨板子？宫中？皑皑懵了，她甚至听不懂宫女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也不敢再多问，只听话的站着不动，很快那个宫女和一个穿着青袍的男的走过来，皑皑想这个男的就是宫女说的延公公，延公公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皑皑。”皑皑老实答道。
“你愿意做太监吗？”
皑皑又懵了，问延公公，“太监是什么？”
延公公听皑皑这么问，突然声音变得尖细高调，“当了太监就是从此以后再也不是男人了，更不会娶妻生子延续香火。”
皑皑想，我本来就不是男人也延不了什么香火，所以痛快的答道，“可以。”
延公公听皑皑答应的干净利落，立刻说，“那好，随我去净身房净身吧。”说着就拉着皑皑准备走，可走上前突然闻到皑皑身上一股馊味吓的后退几步，说道，“你也忒脏了，先去洗洗再去净身房。”
皑皑问，“去哪洗啊？”
这时一旁的宫女嫌弃的说道，“你回屋里等着吧，我去替你打些热水。”
宫女愁眉苦脸的走了，皑皑忽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这里那里，所以问延公公，“这是什么地方啊？”
延公公远远的斜眼瞅着皑皑，“这是储乾宫啊，太子殿下住的地方。”
“什么？太子殿下住的地方？”喃喃道，又问，“这，这是皇宫？”
“你以为呢？”
皑皑不仅懵了甚至有些发傻，她怎么会进了皇宫？从前只在别人嘴里听到遥不可及的皇宫，现在怎么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了？正发懵着，宫女提着两桶热水放进皑皑住的屋子里，出来后对皑皑说，”快进去洗洗身上，我去给你找身太监的青袍换上，你身上的脱下来就扔了吧，太臭了。”
皑皑木木的听着宫女的安排，进屋看见一个大木桶里装满了热水，脱掉身上的破烂衣服跳进木桶，她都忘了自己多久没洗过澡了，此时身体被温热的水包裹着，舒适又放松，什么皇宫太子她都忘在脑后了，只想贪这一时的舒适，渐渐头顶下滑，整个人都泡进温水里，再出来时，原本炸毛的齐耳短发湿哒哒的贴在头上，满脸的污灰冲刷一净，露出白皙娇嫩的皮肤，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半眯着昏昏欲睡，这时宫女在屋外喊道，“洗好了没？快些出来，莫要耽误时间。”
皑皑猛然惊醒，赶忙从浴桶里出来擦干身体，换上宫女送进来的太监青袍，穿上布鞋出了屋子。
等在屋外的宫女和延公公看见皑皑穿着比自己身量大很多的青袍和一双不合脚的布鞋走出来，宫女喜笑颜开的走上前抓着皑皑的肩头，弯腰瞅着皑皑说，“呦，长得可真秀气，这要是头发长些还真像个小姑娘呢。”
延公公也打量着皑皑问，“你是女的？”
皑皑想起女孩子容易吃亏赶忙摆手说，“不不，我是男的。”
延公公好像等的有些不耐烦，说道，“是男的就跟我走吧，别磨蹭了。”
到了净身房，延公公与房中主管公公细细交谈，主管公公斜眼瞄了瞄皑皑说道，“你跟我来。”
皑皑老老实实跟着主管公公进了净身室，刚迈进门槛只觉净身室里阴暗潮湿，还有丝丝骚腥的血气味令人作呕，屋内正中有个高木板铺，木板上浸透着血迹，铺前一个木架摆满大小锋利的刀具，还有各种药瓶。皑皑不自觉的害怕浑身发抖，转身欲逃出屋内，主管公公猛跨一步挡在皑皑身前，唤来另两个公公分别抓住皑皑的两个手臂，使皑皑挣脱不得。
主管公公弯着眼睛呵呵的笑，盯着皑皑说，“齐全的进了我这净身房就别想再齐全着出去，必须留下你的宝贝才行。”
皑皑吓的大哭起来，哀求道，“我穷的吃不上饭，怎么还会有宝贝？你们放了我，求求你们。”
主管公公收起笑意，瞪起眼恶狠狠的说，“到了我这才知道后悔，晚啦。”随后招呼抓住皑皑的两个公公说，“把他抬上来，按住喽。”
皑皑被两个公公抬上板铺，一人按着她的双腿，一人把她双手按在头顶，任由皑皑再用力也动弹不得。
“求求你们放了我，你们要我做什么都行，求……”皑皑以为自己没有给他们宝贝就要被砍头杀死，哭着哀求，可还没说完，嘴里就被主管公公用一块破布塞住了。
“呜……呜……”
皑皑身不能动，口不能语，感觉自己活不成了，憋着一口劲用力扭身一挣，按着她的两个公公被手下猛的一阵力道吓的双手一软，皑皑翻下板铺窜出净身房，拼命的跑向甬道，主管公公急的大喊，“快给我把他抓回来。”那两个公公立即反应过来追跑出去。
站在门外等候的延公公只见一道瘦小身影从净身室窜了出来，又见两个公公追了出来，懵在原地，看主管公公从净身室里走出赶上前问，“怎么回事？”
“你带来的小子跑了。”主管公公满目焦急，拍着手跺着脚狠狠喊道，“抓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延公公一听，顿时心慌叫道，“不好。”然后也跟着追了出去。
皑皑拼命的跑，也没注意迎面走来的乞伏瑀和福全，结果一头栽进乞伏瑀的怀里，福全见势吓得跑到乞伏瑀身前拉开皑皑，怒声问道，“哪里来的小太监，如此没有规矩。”
这时追着皑皑出来的两个公公跑过来看见太子，赶忙跪下叩头道，“奴才见过太子殿下。”
延公公在后面跟着跑过来看见太子也跪倒在地，叩下头说，“奴才见过太子殿下。”
皑皑看他们都跪眼前的人，也跟着跪在地上埋起头。
乞伏瑀看着自己面前跪倒在地的四个人，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冷言问道，“何事惊慌？竟敢在宫内甬道上追逐。”
福全看着跪着的四个人里有延公公，赶紧说，“福延，快回殿下的话。”
福延低着头，瑟瑟说道，“回禀太子殿下，奴才刚才是带那个刚进宫的去净身房净身，没成想他自己偷着跑出来了，我们三个是为抓他才冲撞了殿下，望殿下恕罪。”
福全看了眼跪缩成一团的皑皑，走到乞伏瑀身旁低声说道，“殿下，跪成一团身量最小的就是昨日撞晕的那个小乞丐。”
乞伏瑀低眼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皑皑，她也正抬头偷偷看乞伏瑀，一双清澈的乌眸对视上另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瞳，乞伏瑀怔住了，他从未见过如此清澈的眼神。深宫之中满是算计，每个人的眼睛里也充满了防备与心机，或许是眼前这个孩子年纪小，从未经事所以才会有那样单纯的神情。
“回宫。”乞伏瑀缓过神冷冷说了两个字，便穿过跪着的人向储乾宫走去，福全追在身后问，“殿下，那福延和那个小乞丐”
“储乾宫的人自然一同回宫。”乞伏瑀没有一丝停留冷冷说道。
福全赶紧跑回来对福延和皑皑说，“快起来，随殿下回宫。”
皑皑不明所以，只晓得跟着照做，起身跟在福全和福延的身后随着太子殿下回了储乾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