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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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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朗云秋月,天气正晴,浮云悠悠,随风而去,魏樱只叹往日情谊,更是如此。

    年少与其同行,正是良辰美景,她便指云为聘,与他互作诺言。可惜浮云虽洁,终究是留它不住。

    那些过往,正如同浮云,随风飘散了。

    对方忍住眼眶中的泪水,道:“樱姐姐,家母得闲,便来此地特意拜访魏玉大人。”

    魏樱耸了耸肩,敛去眼中的厌恶与心痛,道:“那挺好的啊,只是为何你一人来此?”

    祝敛道:“樱姐姐,家母明天才会拜访,今天,我是特地为你来的……”

    魏樱没听他说完,便打断道:“是了,毕竟是从小的玩伴,我是该亲自祝福你声定亲愉快,祝你与她白头偕老,她一生只为你回眸。”

    听及此,他反而讽刺一笑,道:“樱姐姐,我知道你恨我,所以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来。”

    烈日灼灼,魏樱的耐心渐少,冷声道:“不,我是真心祝愿你的。”

    “你明知道,除了你,再没有女子是信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了,你又何必说这话挖苦我?我知道倘若跟了你,你会对我一心一意的,只是我迫于无奈……”

    魏樱耸了耸肩,又一次打断他,笑道:“那祝你一帆风顺,得偿所愿。”

    “若我说,我的所愿是和你在一起呢……”

    但“起”字还没有发出,魏樱就攒拳怒目,呵斥道:“祝敛,请你知耻懂礼,我无意与有妻之夫勾结。”

    说罢,魏樱就冷着脸绕过他,想要离开,没想到对方却狠狠地拉住她。

    看着对方内敛温和的脸上出现了癫狂痛苦的迹象,只听他厉声质问道:“难道樱姐姐不顾多年情义,和小倌勾勾搭搭时,就知耻懂礼了吗?”

    魏樱一惊,心中更多的是感叹这消息传的实在太过迅速,连祝敛这种平日严守三从四德的人,竟都听到了闲话,也难怪他竟会激动成这个样子。

    但她仍淡然处之,微微一笑,道:“我未成婚,找小倌又如何不对?朝廷认证,你情我愿,又不是做了别人的未婚妻。回见了,我还得再去找他呢。”

    说完,转身就走,身后质问声迭起,她不发一言,近乎将唇抿成了一条线,虚虚冷汗绵延不绝,涔涔落下。

    愈走愈远,越走越快,最后她不顾周围人传来异样的目光,自顾自地跑了起来。她用手掌捂住嘴巴和鼻子,不由得眼中沁出泪滴。

    泪滴砸在地上,一圈圈泛起,随后被炎炎烈日瞬间灼烧蒸腾,随风而散。

    从前,她从没想过成家的事情,可除了祝敛,她未曾想过和别人。

    不成想,昔日故人再度相见,竟成了这副模样。

    红日灼灼,烧疼了她的心,让她不敢再胡思乱想,只赶快往小倌馆跑去。

    跑到了地点时,她看见小倌馆正要有关门的意思。

    懊恼地一拍脑袋,她才发觉自己竟是忘了,法条似乎是有规定的:每隔七天,所有小倌馆就必须得放一晚上加一整天的假。

    这倒不是怕男子太累,而是防止女人日日纵情声色,到时候溺死在这温柔乡中。

    心下一急,她可不愿再等上两天,欠人债的感觉是不舒服的,连忙跑上楼阁,去了今天开的房间。

    只是这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只有一个女子在收拾床褥,抬头看见她进去,就笑着问她有什么事情。

    她一时间忘了那小倌叫什么,只能支支吾吾地笔划着说那男子二十七八的模样,棱角分明。

    那女子试探性地说出了“煜恣风”三个字,她连忙点头称是。在得知那男子刚走不久以后,她心下遗憾。

    但脑筋一转,她立刻想出了主意,走到窗边,借着高层的地势,她向下望去,果不其然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心下一喜,也顾不上回答那女子问她“找煜恣风干嘛”的问题,赶忙道了声谢就往下跑。

    她跑的气喘吁吁,因着找到他的欣喜,她竟是连早先的那些不快都忘掉了,穿越拥挤的人群,她一边扒拉着周围的人,一边大喊着“煜恣风”。

    煜恣风正在街道买着包子,听到她的声音,只当她是受了憋屈,心里愤愤不平地想找他麻烦,于是便身子一顿,想要迎敌。

    只不过,煜恣风没想到对方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竟是从怀里掏出了好多的铜板,还问他道:“我该给你多少钱?”

    这让他莫名感到有些好笑,于是环抱胸前看着她。他原本以为她不会来了呢,毕竟几件衣服是粗麻做的,又缝了再缝,自然便宜的很。

    可是如果她要来还钱换衣服,可就不止是这个价了。如此看来,或许今天真的是她喝醉了酒迷糊了。

    他有点为之前误会她而不好意思,可又不好意思开口道歉,于是打趣道:“你这钱莫不是抢的吧?”

    而魏樱以为他说的是她伤疤累累,和谁打了架,于是便心虚地提了提衣领,道:“给你钱你还不想要?”

    本来煜恣风看见了她脖子延伸出来的伤疤,倒不会多想些什么,可她这么一个微小的动作,使他反而迷惑地眯起了眼,道:“你这伤……?”

    魏樱一下子被惹怒到炸了毛,毕竟谁人不知,她魏樱经常被家法伺候,于是怒道:“不要你管!”

    见她反应如此强烈,他就可以判定这伤不是意外磕碰了。

    于是他笑着戳了戳她的肩膀,道:“你这人可真不识好人心,我的意思是,小倌馆那有药,我可以给你抹抹。”

    “对不起。”听到对方原来是在关心她,她心头一暖,没了脾气。

    他唇角扬起,眼中氤氲上升出了笑意,按照这世间女子的脾性,恐怕即便是错了,也不肯认错的。

    好一点儿的,倒是会装个儒雅随和的模样,给那些清白男子道歉。

    可对于他这种注定肮脏的人来说,她肯道歉还真是个稀奇的事儿。

    倘若说上午在楼上时她是不想惹事,可众目睽睽之下,她依然平和的道了歉,恐怕她的确人还不错。

    于是他道:“没事儿,你去过小倌馆了没,我嘱托了人,如果看见有人气势汹汹的来,就把那衣服给她。我不差那一件打满补丁的衣服,看你穷,我本就不稀罕要。”

    “哼,一会儿我就去拿,我还了钱,那是我该得的。”

    听到这,他笑了,竟然想接着再调侃她几句,只听得周围一声哀怨而凄厉的声音传来:“魏姐姐,你找的小倌就是他吗?”

    魏樱来不及高兴有人替自己解了围,因为相比于这个,她更怕见到祝敛。果不其然,祝敛飞奔而来,一下子钻进了她的怀里。

    周围人纷纷驻足围观,这让魏樱感到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疼。

    她三番五次试图把祝敛揪下来,奈何每次一扔出去,他就能像黏皮糖那样立刻又粘糊回去。

    这使魏樱心里又气又急,这街上的人保不齐有谁认识祝敛呢,毕竟是号称本朝第一美男,曾惹得无数人特意赶去京城,只为了看他一眼。

    虽然她曾经也荣获少男杀手的名号,但她的名声早就坏了,可祝敛不是。到时候传出去,一向克己懂礼的他还怎么活?

    于是她后退了两步,啪的一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深吸了一口气,道:“对不起,我不该纠缠你的,是我鬼迷了心窍,放不下你,对不起!”

    这个举动,也让祝敛看懵了,只“你、你”的说不出来话。

    魏樱的举动让近在咫尺、看得最为清楚的煜恣风看懵了,明明是那男子勾勾搭搭的,她怎么说自己去勾引的他呢?

    看了看周围人的反应,他这时才恍然大悟,一出“她心悦他,可惜他被迫许给了别人,他舍不得她于是来纠缠,她为了他的名声反而说是自己纠缠的他”的大戏在他脑海中上演。

    这下子煜恣风可以确信,今天对方的确是喝醉了酒误入小倌馆的了,于是便将不快和阴霾一扫而空,反而想着要成人之美,帮她们一把。

    于是煜恣风上前,郑重地道:“这位公子,不瞒你说,其实今天是她醉了酒,她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情。”

    魏樱一听,几乎无语到瞳孔眦裂,丝毫没有发觉煜恣风竟然是想帮她的。

    她还默默咬牙切齿:这人报复心怎么这么强?

    她头上青筋暴起,汗流浃背,一字一顿地道:“我和他真的做了。”

    “没做。”煜恣风纠正道。

    “做了!”

    “没做!”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地斗着嘴,声线也越来越高,混合着小贩的叫卖声,两人的情绪也愈发高涨,叉着腰互怼,只差没把脖子抻长成天鹅颈了。

    反正他俩的名声一向不怎么样,也就不怕过路人笑话。

    过路众人:“……”这三人好像有个什么大病似的?

    唯有呆愣在原地的祝敛一瞬间都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了,一颗小脑袋像拨浪鼓似的,跟着两人的对话转来转去,不知该听信谁的好。

    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魏樱气的眼冒金星,煜恣风也在心中暗自唾弃对方真是不识好歹。

    魏樱见僵持不下,于是一个狠心,咬咬牙,就一把狠狠地推开了祝敛,直接冲到煜恣风的面前,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向他的朱唇吻了下去。

    事情来的突然,煜恣风没有防备,直接被她占了便宜,他的心跳得极快,不住地砰砰作响,他慌了神,连忙把她推开。

    他气的不知所谓,正欲发作,却听见她低声在他耳边说道:“给你钱。”

    想贿赂他?

    呵,真是可笑,他煜恣风是那种会接受贿赂的人吗?

    本就是为了活着、为了家庭才沦为了小倌,他可是有自己的骨气与气节的。

    “多少?”

    “半……半两。”

    “成交!”

    煜恣风转过头,一本正经地对祝敛道:“好吧,是做了!”

    祝敛仍忍着哭腔,对魏樱道:“我不信,魏姐姐,你不会这样的!”

    魏樱冷哼一声,道:“为何不信?我压着这小倌,要了一次又一次,我欢喜他。从今以后,都会这样。”

    煜恣风正感慨对方说瞎话不打草稿,毕竟他看她这随风而倒的小身板啊,一次都得累的够呛吧。

    但正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煜恣风,却没想到,那小公子最后却把求证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还眼里泪光盈盈。

    “呃……”他尴尬地挠了挠头,心想早知道就不多事了,他还得回家给爹爹做饭呢。

    他又见魏樱正用眼神哀求他,于是他挣扎了一会儿,昧着良心说了假话,道:“的确如此。不过也没有很多次,就一会儿的事儿……”

    临了,他都不忘抹黑一下对方,反正对方又不会做他的妻主,到时候她被人说那方面不行,也不关他什么事。

    该担心的名声的,是她自己和她未来的夫郎罢了。他暗自腹诽,心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会摊上她。

    想到此,他甚至还洋洋得意,挑衅地看了魏樱一眼,分明在说“活该,叫你让我不爽”。

    而祝敛虽然已经鼓起了勇气,可是周围行人纷纷围观,投来灼灼目光时,他还是感到羞愧,于是哭着跑了。

    只留下魏樱和煜恣风二人,叉着腰大眼瞪着小眼。

    煜恣风率先开门见山,不耐烦地道:“愣着干什么,给钱呐。”

    魏樱:“……”她有个屁的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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