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李燕（一）
二房宋知让也回来种地了，刘翠云和李大海两口子带着李禾和李英，还有宋知让一起，刘翠云和李大海那么劝说宋知让在家看书吧，别到时候考试考不上，人家李宏伟都考上了，宋知让说不差这一会儿。平时他也不总在家，能为家里做的事情太少了，李禾才9岁，宋知让也不好意思什么都不做，三房这回说啥都得让李壮下地干活了，以前三家在一起，多干点少干点都行，现在自己家种自己家的了，光他们两口子可不行，孩子小点但是也能干活了。看看二房的李禾，早都干活了。
二房干的还是最快的，李大海、刘翠云和宋知让刨坑，李禾和李英埋种，几个人配合的非常默契，一天半天的功夫地就种的差不多了，尤其第一天晚上还贪点黑。李大海犹豫着想去帮其他两家的忙，又害怕刘翠云说他，刘翠云也不想他总是做蜡，寻思他愿意干快去吧！她带着几个孩子把这边收拾收拾也就完事了。她就请了两天假回来种地，明天还得接着去做活呢！说请假，绸缎庄的老板说啥都不同意，还是好说歹说看着最近表现的还挺好。最近刘翠云也会拿点针线回来做，有的时候绸缎庄的绣娘不够用，也会让她拿回来帮着做，有两回李禾看着她娘拿回来的扣子挺好看，看着她娘缝，她也跟着学，竟然还做的挺好，慢慢地刘翠云带回来的更多，李英和李禾也都帮着做。
几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了，刚到家就听见李王氏和李宏伟兴奋的声音：“我考上了，我考上了。”
李王氏的老脸笑得跟朵菊花似的：“还得是我大孙啊，考了三十七名呢！”杨花一听嗷的一声就把李宏伟抱住了，又哭又笑的，这几年供孩子读书还是有用的，等来年考上了秀才，就可以减免地租了。院试要三年考两次，李宏伟正好赶上来年考。李宏伟特地来拍拍宋知让的肩膀：“你来年也肯定能考上的！”宋知让拍拍他的手。
“哥，我觉得你肯定能比他考的好。”李禾小声地跟宋知让嘀咕，不知道为啥，老感觉他好像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的？”宋知让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头。
“我猜的，我相信你肯定能考上。”说完李禾一溜烟地跑了，怪难为情的。
李燕在家把饭做好了，“爹、娘，进来吃饭吧！我特意为大哥庆祝，多烧了两个好菜。”李燕的哥哥考中了童生，她也觉得面上有光，等到嫁人了，想必婆家也会高看她一眼，她都是秀才的妹妹了，谁还会说她是高攀，万一将来哥哥做了官，想必她的日子也会越过越好。
“娘，您也一起进来吃点吧！”李王氏不理李大山的话，摆摆手，让李壮叫着李大宝和她媳妇一起吃饭。刘翠云心里就是不平衡，“你看看你娘，你不是你娘亲生的是不是？”李大海受了老娘的牵连，受了媳妇的指责，也不敢反驳，只连连说道：“我来做饭，我来做饭。”刘翠云气归气，可是也知道这事情跟李大海没关系，只能气鼓鼓地先去生火做饭。
宋知让胳膊上不知道是怎么了，有一块疮都流脓了，村里人都用草药碾碎了往胳膊上涂。李禾知道可以用酒消毒，所以特地带了酒和干净的白布还有碾成末的草药到宋知让这屋。
“没什么事，就是有点流脓了。”宋知让不当意。
“还是小心点好，现在天气热，别越来越严重还耽误你念书。”李禾轻轻地用纱布把他手上的脓擦掉，用力地挤了挤，“疼不疼。”
“没事，你弄吧！”宋知让看着李禾专注的给他清理，李禾眼睫毛长长的，一眨都不眨，宋知让感觉自己心里痒痒的。李禾给他清理完又把草药涂上，外面用白布包上，“剩下的草药给你装着了哥哥，你明天拿回去记得自己也要上药。”李禾掀开帘子就走出去了，眼看着李禾身影就要被帘子挡住了，宋知让喊了一声禾禾，李禾又回身，“给你留的大字，别忘了写。”女孩子还是要认点字，读点书的。李禾高兴的答应了，字她倒是认识，只是现在的笔软有些用不惯，写起来跟狗爬一样。
晚上一家人吃了口饭洗洗就赶紧睡了，李禾晚上趴在被窝子里偷偷地研究如何刺绣，想着绣一块帕子能有两文钱，如果绣十块，二十文呢，这是积少成多的事情，刘翠云过来一看还没吹灯，赶紧让两个女孩儿赶紧睡觉了。
第二天宋知让起早就会学堂了，夫子让他赶紧回去温书，明年争取县试、府试和院试一起就考了，看看成绩到底如何，夫子对他倾注了很大的希望的。
自从李宏伟考上了童生，花钱更是大手笔。在李大老爷自己看来呢，现在已经是童生了，家里种地收地的事情是一概不能插手了，要不然太损读书人的气概了，出去吃饭不必在乎银钱，不过是些屙堵物，结交的朋友都是家里做点小生意的，兜里银钱还算充足。自从考上了这个童生三番两次回家要钱，李大山和杨花一开始给啊给，后来发现根本供不上，李宏伟又去找李王氏哭诉，到底把李王氏兜里的钱扣出来算罢休。对待家里人更是趾高气昂，要是看不上谁的行为就得一顿教育。
转眼间就到了七月里，今天是李燕成婚的日子。早早地就起来忙活，刘翠云也把李禾和李英叫起来去大房，好歹成亲是大事，家里人再有矛盾，也不能在外人面前失了体面，早早地就让去陪着李燕梳妆打扮。李燕一看这两个妹妹来了，顿时觉得铜镜里面的自己又美艳了几分，这嫁衣的料子还是吴家特地让人送来的呢！要说吴家对李燕也算上心，聘礼摆了一院子，接亲那天也是大场面，媒人浩浩荡荡地领着男方很多人来迎亲，新郎官一进来就发喜钱，小孩子们都高高兴兴的。新郎官一把抱起来李燕，有点沉，没太抱动，李燕的盖头就要往下掉，李英见状赶紧给她扶着。新郎官抬头看着目不转睛地李英，李禾觉得这男的像变态，这样的人大伯娘都能把自己的女儿嫁过去，李禾赶紧一把就把李英给拽走了。吴有财这才缓过神来。
家里也着实热热闹闹了一气，杨花因为高攀上了吴家，再加上自己儿子考中了童生，这段日子也都是趾高气昂地、精神满面的，总觉得干啥都顺心，哪哪都得意
转眼就到了李燕回门的日子，杨花早早地把家里里里外外地收拾了个干净，又把菜该洗的都洗了，快晌午了才看到二人的身影。大老远杨花就喊：“回来了？快进来啊！”吴有财先下了车，杨花看到马车的时候心里还想，看看自己的女儿多体面，十里八村谁家有马车啊，有个驴车都已经老大了不起了。
可是没想到，李燕进门了才发现脸肿的高高的，看着是拿粉遮了也没遮住。
“呀，燕儿，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李燕嘴里说着没什么，但是眼泪却不听话地流下了。
“有财，你来说，我好好的闺女怎么到你家两天就变成这样了。”
吴有财腆个大脸说喝多了，不小心打闹给弄的。气得杨花不知道如何是好。
李燕只说没事没事。
李大山看着自己闺女，心里不是滋味了，“你好好说，怎么好好的人，怎么打闹能闹成这样？”
“爹，我没事，别问了！”李燕声声地维护着吴有财，李大山还想再说什么，让杨花给拉住了。
吃饭的时候，李大山就是沉默的吃饭，只说了一句“既然喝多了，老打闹不好，今日就别喝了。”李燕抬头看看吴有财，见吴有财没有什么表情又把头低下了。
吴有财一看这家人没有给他拿酒的意思，话里话外还指责他，在李燕家不好说什么，但是心里憋了一肚子气，还没等到家，等两人上了驴车，就开始骂：
“还特么读书人家呢，新女婿第一次上门连杯酒都不端上来，我娶了你真是到了八辈子血霉了。”
光骂还不解气，还得打。
“你都给我打成这样了，谁还敢给你拿酒喝？”李燕愤愤地开口。
“我打你怎么了，你跟个死鱼似的我怎么不能打你？”吴有财一脸横肉，明明年岁不大，就让人感觉年龄很大。
“你讲不讲理？”
“我不讲理？你头一回都没有落红，我花了重金娶回来个破鞋，我说什么了？我早说没看上你，我原本相中的是你妹李英，谁知道嫁过来是你这个倒霉催的。”吴有财骂了一气，感觉有点困了，在车上睡着了。
李燕看他睡着了，也不敢大声哭，怕把他吵醒了，变本加厉地骂，只敢小声抽泣。
新婚那晚上闹得不像样子，他一直打自己，李燕实在受不了了，就大声喊着，没想到给吴家人都喊过来了，吴大那个后娶的媳妇，也就是她的继婆婆刘莺，竟然说嫁给别人当媳妇，就不能像在自己家里了，有什么委屈也得受着，还是吴老太太给她说了句公道话，农村女人做活劳累，没有落红这种情况也是有的，让吴有财别不讲理，可是吴有财面子上是没事了，可是俩人在一块的时候，还是拿这件事当个说头，她怎么知道啊，她也是头一次。